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蟒山·龙泉
不去御汤宫,而是来到昔日昭王府的避暑行馆。龙泉瀑布顺流而下,到此自成一潭渊。清楚记得曾经她有多么喜欢这里。无奈到今日,瀑布断流潭已干,滴水难见,不复再有当年怦然心动的美景。
“红儿,对不起……天干大旱难见滴雨,我无法再给你最爱的激流。”
好在山林高地,血腥臭气终是比龙安城淡了许多,红夜稍得喘息,肺腑恳求:“放我走!我不需yào
你给什么,也给不了你想要的一切。”
不!他受不了她这样决绝!噩梦历历在眼前,此刻的李隐,整个身心都被一种深沉的恐慌和疼痛填满,他分明是放下一切尊严在恳求:“红儿,你知dào
吗,若说今生可曾真心爱过一个人,那就是你!我爱你!需yào
你!别离开我好么?”
红夜却说:“你若真爱我,就不可能走上这条路。修罗一手为你引领迷途,走到今日已难再回头!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不!他不接受!
李隐激动起来,捧住她的面颊激声诘问:“记得吗?你曾经在醉酒后亲口说过的话!王者有王气,总是让人远之向往,近之又可畏,所以一时见面不知该如何是好!你说隐是蟒龙,只是一时还深潜在渊!换言之,这注定就该是我要走的路!这个天下本来就应该是我的!那么我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错?!”
红夜叹息,满目悲哀:“有谁告sù
过你,天下会是属于某一个人的私产?是,王者有王气,你生来已经是王爷,尽享人间繁华尊崇,已是站在亿万普罗众生之上,这样还不够吗?是否还记得那个燕献帝?从第一次见面,我就闻不到他有一丝一毫配称天子的气息,他不过就是一个臭气熏天的糟老头,和这世上千千万万浊臭满身的人没有两样!还不够明白?做皇帝的人,未必是真龙;人中之龙,也不等于是要做皇帝!”
红夜越说越心痛:“在西凉,不知你可曾见过阿琪?玉卿侯府兰若琪,若以世俗论,他生于商贾之家,是清流士大夫最看不起的贩夫走卒下九流;若以权势论,他就是一介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身无尺寸功名,祖父每每念起不免一声三叹,于国于家无望,可是……阿琪是麒麟!神医济世,天性里一个仁字,麒麟在世毋庸置疑!”
麒麟?!关外商贾之家竟然有麒麟!
李隐吃了一惊,又听她一一说起兄长辟邪、前世莲花,他终于听懂了。一如勾栏娼妓可以是龙女、商贾布衣可以是麒麟、一个街边泥地打滚的小孩可能就是护世灵兽,一个飘零卖艺的苦命人也可以是前世常伴佛陀的宝莲花……
“人中之龙,何曾说过是要以权势地位作解?蟒龙在世,正是那份与生俱来的灵性,是天赋植根于本性足可傲世的才华!以你的才气头脑,明明可以活出精彩一生而不必失去那么多宝贵无价的东西。就说曾经遇过的人、走过的路,太子李铎身有正气,若他还活着,你们本可以是真心相待的好兄弟。就算由他来做皇帝又怎样?他对你从无恶意,是从心里拿你当兄弟,就算不及你的出色,你帮着他一起去兼济天下又有什么不可以?又何至于非要走上这条路?”
李隐满目荒唐:“红儿,你太天真了!世间最是无情帝王家,一朝为臣,就是把身家性命都交在了别人手上!自古君叫臣死、臣不能不死!什么叫功高盖主?一旦你的光芒盖过那位天下主,通常也就到了鬼门关!真到那时谁会和你论兄弟?历世历代,有过多少才华盖世的能臣良将,却又有几个能得好下场?红儿啊红儿,你以为会有哪个皇帝能容你去和他兼济天下?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到了被人一刀剪除的时候,任凭你鞠躬尽瘁把毕生才华尽献给天下江山,以为又能得到什么?”
“问心无愧!”
红夜毫不犹豫的接口:“或许什么也得不到,只有一句问心无愧!最是无情帝王家,所以但凡沾上一个‘皇’字,再谈什么骨肉亲情、手足兄弟就真是荒唐透顶、可笑至极是不是?可是,这到底有什么不能谈?莫非生在帝王家的就不是人了?莫非真是从呱呱一坠地就是铁石做的肝肠,无情无心?”
红夜越说越怒:“这根本就是心魔!是你首先这样认定,给了自己理直气壮的理由才可以理直气壮这样去做!我明白你的意思,世道如此,如之奈何?是说我不吃人、人便要吃我对吗!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正因你选择了无情,这个世界才会变得越来越无情!正因人人皆如是,才会共同造出这个吃人吃到天经地义的血淋淋的皇城!每个人都是受害者,每个人也同样都是加害者!蟒龙在世,你怎么就不能想办法跳出来呢?超脱所谓的皇室宿命,就跳出来去做打破冷血怪圈的第一人!而不是心甘情愿沦为它又一个的殉葬者!你究竟明不明白,什么人才配称人中之杰,蟒龙在世?就是你!是用你所有的本事、智慧和能量,去再创一个全新的世界,那会是远比谋得皇帝宝座更艰难千万倍的事!你满身的傲骨、你超凡的才华、你所能做到的人不能及的非凡大事——为这座血腥漫天的皇城找回人性!若以成大事而论,世间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大?!”
李隐愣住了,说不清怎样的酸楚弥散心头,人性……对这座冷酷皇城,这是个多么奢侈的字眼啊,就像海市蜃楼一般令人迷恋,却又可望不可及。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为什么?她指给他的路,竟让他难过得想哭?如果早一点听闻这种答案,他……又会作何选择?
红夜难言痛心和费解,她或许永远都不可能搞明白:“你执迷于这条路,究竟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就因为担心会被别人剪除,所以先下手去剪除别人?可是……所有被你剪除的对象,都是血脉相通的亲属!都是你的兄弟啊!骨肉相煎何太急?舍弃人生之爱,这种选择真会让你活得更好吗?这么多年,你把自己藏得如此之深,真心话不敢对人说、真面目不敢给人看,无人能有机会认识那个真zhèng
的你。人视以轻,装疯卖傻刻意埋没天赋的才华又该何其痛苦?你甚至不能交到一个推心置腹堪称知己的朋友!告sù
我,到今天,这份权势让你快乐吗?你敢说自己是赢家吗?你究竟得到了什么?”
声声诘问穿击心灵,刺痛最敏感的神经,他受不了了,倒在她怀中无声恸哭,紧紧的抱着,如同在抓一根救命稻草。
“红儿,帮我!现在只有你能帮我!我真的好累!这么多年没有一天活得轻松!帮帮我吧,我是想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啊,可是眼前现实又是怎样?天灾兵祸肆虐九州,这个世界已经被摧残得不成样子,我真的快撑不住了!红儿,告sù
我到底该怎么办?究竟有什么办法才能让一切好起来?”
红夜却说:“放手!”
他茫然抬头,就听到她说:“你一天不肯放手,就一天不可能好起来。”
放手?他不明白。
红夜悲凉一笑:“沧海也曾经问过同样的问题:天降奇灾、肆虐连年,干旱、洪水、地震、瘟疫、饥荒、岩山地火齐出世……各样可怕灾难不断,愈演愈烈,昔日富庶九州都已经被摧残得面目全非,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颈上锁魂扣,她茫然伸手掰扯,满是绝望悲哀:“你以为这是什么呢?从看到修罗真身现世那一刻,我全都明白了。曾经便对沧海说过,除非是有什么特别不寻常的事情正在发生,才会导致乾坤紊乱,天下降奇灾。换言之,奇灾肆虐是果,必有不寻常的缘由是因。一如俊鸟涅磐、天塌一角……现在,则是修罗现世!”
看着悲伤蟒龙,龙女红夜说出他宁死都不愿相信的论断:“一切灾祸,都是从你坐上这个宝座开始的!既认修罗为师,甘作门徒,你就已经被他抓在了掌中!修罗魔爪擒六道,擒了你这地上之主,便是从此擒获人间道!只要你坐在这个位子上,便是修罗附身的傀儡!是他掌中的棋子和玩物!乾坤倾覆,人间沦为地狱屠场,一切都只会越来越糟,根本不可能指望好起来!隐,再叫一声隐!求你放手吧,就让一切到此结束!”
李隐瞠目结舌,一颗心沉落冰冷森寒的黑暗深渊。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疑是不是听错了。不……不不不!不会的!这不可能!!
彻骨的恐慌包裹心灵,这个打击于他实在太可怕。这种话一旦传出去,让人们听说是出自龙女之口,对他无异于灭顶之灾,是将从此被打入深渊永不可能再翻身!!
“不不!红儿,你不能和我开这种玩笑!这太荒唐了!”
极度恐慌下,他连声音都在颤抖,抓着她,殷切眼神只望听来一句否定。可是红夜却是如此认真:“玩笑?谁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三道接引符咒用完,修罗已入梦,从此后你摆脱不了的是逼迫立约的纠缠!‘有生之年得所愿,寿终之日随我去,盖此立约,无可毁弃……’有错吗?”
他愣住了,恐慌席卷全身却无言以对。
红夜告sù
他:“何谓‘寿终之日随我去’?人死魂不灭,修罗要的是你的灵魂!以出卖灵魂立约为交yì
,那是要在死后堕入永劫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不!他坚决不接受!
李隐骤然激动起来,怒极而笑,悲愤难当:“人死不问身后事!那又怎样?至少在有生之年我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就算是作交yì
也半点不亏!红儿啊红儿,你口口声声修罗索要的代价我付不起,多么可笑!若就是这样,你以为我会在乎吗?听清楚!从决心谋事的那一天我就已经出卖了灵魂!这么多年又有哪一天不是身在地狱!”
红夜顷刻大怒:“你凭什么敢说得这样轻松?好一个‘人死不问身后事’?以为不闻不问就可以真的当它不存zài?逃避从来不等于可以躲得了!正如人在风华正茂时,谁会在乎暮年垂老会怎样?是,当那一天还很遥远,年轻时你自可以活得自由洒脱,可以不娶妻不生子,游戏人间,罔顾父母至亲又有谁能奈若何?大概也唯有到了卧床垂老、百病缠身连路都走不动的时候,才会知dào
有端汤送药的儿女在床前尽孝是多么重yào!**者不到染上要命脏病不知悔,瘾君赌徒不到倾家荡产不罢休,贪官不到锒铛入狱不知足……世间多少事,是不是非要等待真zhèng
迎来了后果才知什么叫悔不当初?!”
红夜气得声音都变了:“说什么身在地狱,世间活人又有谁真的见过地狱!你觉得自己很有胆量是吗,敢这样随便轻言不在乎!凭什么?就凭你现在还年轻,距离结束那天还很遥远?那么如果你现在已是个快要进棺材的衰病老人呢?当你躺在床上苟延残喘时,不知何时就会被带走最后一口呼吸,真到那一天你凭什么敢确信自己也可以像现在这样说得轻松?”
龙女红夜毫不客气警告他:“听清楚,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不怕死的人,只有不怕死的时候!20岁时,你可以为了想做的事不顾一切,但到了80岁你还会这么想么?你到底有什么理由敢对尚未经lì
的岁月妄下断言?!”
李隐被问住了,想象自己到了80岁时会怎样?凭心而论,垂暮老年,那么久远以后的事,真等走到了自己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态和想法,他还的确从来没有考lǜ
过。
红夜对他的轻率大话倍感愤nù
,冷冷的说:“世间最可悲莫过于事到临头才后悔!其实死亡本身并不可怕,重yào
的是能否安心就死!你居然敢说修罗索要的代价付得起,哼,若是让你见到那个金轮法教的邪恶教主,不知还能不能再有这种气魄。”
他闻之一愣:“金轮法教?!”
“曾经肆虐格桑高原的邪教恶魔,那个教主便是与修罗立约以换取妖术法力,你可知他还活着时就已经变成什么模样?身高丈八,指甲都变成利爪!他的眼睛是绿的、舌头是黑的,就像一条毒蛇吐出来的信子!以人血为食,残害无数少女,无论从外貌到作风都已经是一个活脱脱的魔鬼!告sù
我,你想变成那样吗?如果想的话,尽管接受修罗厚赠,盖血立约!”
李隐听得心惊肉跳,内心激烈挣扎,一时间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红儿,你是在故yì
吓我吗?既然约定给我想要的一切,又怎么可能让我变成那种样子?因为我想要的同样包括这副好皮囊,年轻不老!”
红夜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世间有谁可以年轻不老?到了修罗手里以为还能由得你?良药苦口,毒药若不包裹诱人糖衣又有谁会去吃?你知dào
那个邪恶教主是怎么死的?沧海亲手杀了他!命丧舍身剑下,当场身化焦骨,一丝血肉都不会留下!然而对他来说,这才仅仅是开始,寿终之时也便到了该要偿还代价的时候!知dào
吗?永劫地狱就在修罗口中!卖掉的灵魂是要从此沦为他口中的食物、成为他的养料!被他咀嚼、撕咬、啃噬,逃无可逃,想图个痛快干脆被一口吞掉都是不可能的!灵魂不灭即永世受劫!真到那时满天神佛也救不了你!”
“别说了!!”
他捂着耳朵,慌乱到极点已经喘不上气:“红儿……求你!别说了!求你看清楚,不管你指责我做错了多少事,已经发生的一切都无可更改,我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身为天子担当天下,你随便一句话就要我放手,我该怎么放手?撒手不管就能让一切好起来吗?”
红夜毫不迟疑,字句清晰给出答案:“退位!自裁!”
她说什么?!
‘嗡’的一声头脑一片空白,李隐愣在当场,难以置信。
“红儿……你说什么?你……要我死?!”
红夜叹息相劝:“不是说了吗?只要你坐在这个位子,就是修罗附身在人间的傀儡,如今三道接引符咒用完,魔已生根!从此后修罗夜夜入梦,只要你活着就是难逃梦魇纠缠,直到你认命妥协,盖下血印卖掉灵魂方可干休!别怕,肉身寂灭不过走完这一世之劫,你是蟒龙,一切都能重新来过……”
“够了!!”
李隐在顷刻间爆fā
,用力抓住她,说不清是怒是悲是疼还是悔。多么荒唐啊,想不到居然也被恩师言中:龙女所谓救赎之道,你同样要不起!她非但不会给他这块代表天道的招牌,甚至是连这条命都不希望他留下!
“啊——————!!!!”
李隐仰天怒吼,一颗心有生以来不曾这样疼痛过。再看少女流下滚烫热泪,愤恨难当:“红儿啊红儿,枉费我想你念你拼命的找你这么多年!你就是准bèi
这样来报复我吗?真就有这么恨我吗?不肯再给我机会也就罢了,你居然还让我死?!居然可以这样平静的说出让我去死!难道昔日的情意,在你心中真的已经不剩分毫?看着我!我是隐!是你曾经最喜欢的隐啊!”
红夜满目悲凉指向黑项圈:“我不恨你,又怎会报复你?看到了吗?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已爱莫能助!龙珠元神遭封印,连我也已落入修罗魔掌难逃自由身。对不起,我真的帮不了你了,今世人生走到今天,你的身上已满是洗不掉的血腥,已经不复再是当年隐的味道,唯有让这一切彻底结束,才能指望迎来新的开始!”
“够了!不要再和我说什么见鬼的味道!世间成大事者哪个手上又没有血腥?!”
他的精神快到崩溃边缘,太过激动的情绪让俊美的五官为之扭曲,近乎疯狂伸手掰扯黑项圈,太过猛烈的用力让红夜痛声尖叫,脖子快要勒断了,雪白颈肤瞬即显出青紫血痕。
“你疯了!快停手!好痛……”
他的确快疯了,悲伤、愤nù
、绝望,各种各样的情绪让整个胸膛快要炸裂。
“啊————!!”
明知无济于事,他一声大叫愤恨甩开手,捂着脸肩头耸动,难忍恸哭。
“红儿,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让我退位!让我自裁!让我去死?!我死了,这个天下又准bèi
交给谁?!”
红夜捂着脖子猛烈咳嗽,好半天才喘上一口气,略显愤恨的扭过脸,实话实说。
“天下是天下人的,从来没说过应该属于谁。生命总会自找出路,只要世间有王朝,就一定会有新的头领出现,何需你来操心?”
新的头领?!
这个字眼再度刺痛最敏感的神经,李隐霍然而起,瞪着她难以置信,下一刻忽然仰天哈哈狂笑起来,眼神愤nù
如火:“新的头领?你想说的是谁?那条逆龙吗?为祸九州,叛逆邢桀!让我死了,莫非是说应该把这个天下交给他!”
红夜心头一阵刺痛,皱眉扭头现出恼怒:“我何曾提过这个人?与他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那你为什么不敢看着我?!”
她的态度将帝王的悲愤nù
火引向爆棚:“终于点题了吗?莫非这才是你的目的!让我乖乖自裁,好给那条逆龙铺平道路?邢桀!那个家伙给了你什么好处竟让你这样为他效劳?你说啊!!”
红夜瞪大眼睛:“我为谁效劳?我说的一切明明都是事实,是你唯一可以得救的方式。”
李隐怒极而笑,心痛如刀割:“救我?让我去死是为了救我?这简直是我听过的世间最荒唐的笑话!”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品尝到什么叫情人箭、伤心刀!什么是猫戏老鼠的残酷,什么是牡丹花下死,红颜杀人不见血的断意绝情!
李隐的悲愤无可名状,狠狠将她扔倒在地,厉声怒吼:“说什么龙女天道!胡扯!统统都是胡扯!好,既然天道弃绝于我,我又有什么理由再听你的屁话?让我去死?休想!!我已经得到了这个天下,就不允许再被任何人从手里抢走!”
红夜瞪眼看他这一刻的暴怒疯狂,就像个行将失控的魔鬼,和当年的燕献帝又有什么两样?她一颗心因此凉透了,无以言说溢满心头深沉的悲凉。
“隐……如果你还是当年的隐,就听我一句话。你怎会到今天还没看透?皇帝宝座,或许才是天底下最致命的毒药,任何人坐上这个位子,其实都是坐在了刀尖火海,岂能有一夜安心入睡?这样活着你不累吗?”
“我宁可坐在刀尖,宁可累死痛死,宁可夜夜无安眠,也不允许那条逆龙取而代之!”
燕昭帝李隐从牙缝里挤出誓言:“收起你的‘良言相劝’吧,我不要再听!给我记着!叛逆邢桀,只要那条逆龙还活着一天,我就不会死!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能笑到最后!”
说完他头也不回愤然远去,从此下严令,不准任何人接近龙女,不准她走出这个房间!再一次,红夜沦为帝王软禁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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