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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女出了这么大的事,顾老伯脾气再好也坐不住了,立kè

找上不成器的东家少爷当面质问。而这一边,眼看周全谋划的计策不成,被野狗咬得惨不忍睹的家伙更气急败坏索要赔偿医药费,成少爷正闷在屋里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怎么会弄成这样?按照他原本的心思,也并非是想让小美人真的吃大亏,毕竟那就等于自己也吃了大亏呀。无非是当街闹出点事来,扯个衣衫零乱坏了名声,让别家都不愿意要了,最后只能留给自己。到时候他站出来,岂非一下就成了英雄救主——看到了吧,只有少爷我不嫌弃你,是不是应该感动的涕泪横流。可是万没想到……乱了乱了,全都乱了。这到底是哪里蹦出来搅局的家伙?!成少爷正在屋里转腰子,‘砰’的一声房门大开,顾管事已来兴师问罪。

“成器,你说!是不是你干的?!”

成少爷瞠目结舌,顾老三怎会这么快知dào?不可能啊!他自然打死不承认,谁说的?他哪只眼睛看见了?信口栽赃,当心他去官府告他诽谤!

不承认就行了吗?劈头质问时,不成器的东家那股慌乱劲儿早已不打自招,老人家从小看大的孩子,他干了坏事,撒谎是什么样,顾老伯实在比他亲爹更清楚。

“你这个孽障!干出这种不要脸的事,简直天打雷劈!若让你爹地下有知,你还有什么脸去见成家的祖宗!”

成少爷也急了:“顾老三,你少在这儿血口喷人,还搬出祖宗?我呸!你有什么证据?真有凭有据你上官衙去告我呀,你告啊!就算嚷嚷的满城皆知我怕什么?”

顾老伯气得浑身发抖,面对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样,一颗心都凉了。是啊,对这不成器的孽障他还能怎样?真去告他?这种事传扬出去,到头来还是女孩家要坏了名声吃大亏!他这分明就是吃定了自己不敢声张,才能如此放肆。

“成器,看在你爹的情分上,我最后劝你一句。人走了歧途、做错了事,并不可怕,最怕的是做了恶还不知悔改,甚至没有半点愧疚之心!你若再这样下去,神仙也救不了你!”

成少爷鼻子一哼:“呵,片儿汤话说的,倒显着你像个老菩萨。顾老三,少来这套,你们两口子不合起伙来坑我就算谢天谢地!看清楚,记住了,赏你饭吃的是成家,还轮不到你来教xùn

爷!”

自此,老管事与东家的决裂无可挽回。当在后院碰到老两口新收留的小乞丐,成少爷那股子咬牙恨劲儿也钻到了骨子里。他妈的,就是这小子坏事!如今反倒跑进他家里混吃骗喝?横眉立目,话没好话,更要动手不客气。滚!立kè

给他滚出去!

顾大娘坚决护着皮皮,怎么着?这是她家的孩子,吃的喝的穿的戴的全是自家老头子供着,可没一样占了玉器行的便宜,他凭什么赶人走?休想!

公然撕破脸,玉器行从此再无宁日。真惹急了,顾大娘也不是吃素的!笑话,想动手就来呀!多少年走昆仑,山里的妖魔鬼怪都没怕过,还能怕了他?

成少爷呢,既然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他也再无顾忌。整日没事找事,不是想非礼少女,就是下死劲的轰赶皮皮。任凭谁家,赶上一个搅屎棍子都别想有好日子过。顾大娘一气之下做出决定:找房子搬家,眼不见心不烦。

皮皮却说:“搬家管屁用,真想图太平,就该让顾老爹趁早辞工离了玉器行。”

对于皮皮的建议,顾老伯显得非常为难:“我辞工不干另寻出路容易。店里的伙计该怎么办?不管怎么说,最艰难的时候,大家伙都是冲着我的面子才坚持下来,我若一走,凭那孽障这么折腾,玉器行是肯定没好的,真倒了闭、关了门,到时大家伙的生计都没着落了。说起来,谁不是老爹老娘一大家子人等着糊口?这不是我说想走便能走的事啊。”

皮皮挠头叹息:“顾老爹,真是拿你没辙。看着吧,你这么瞻前顾后,磨磨唧唧,早晚还有更大的祸事等着你。”

皮皮的说辞让红夜开始担心,他是辟邪,对不好的事一向都是感觉最灵的。

“皮皮,阿爹是好人,他不能出事,你帮帮他好不好?”

皮皮笑了,在妹子脑门上一弹:“傻丫头,有我呢,哥护着你。”

*************

自麒麟朝圣问世开光,玉卿侯府的平静生活就算从此终结。除老侯爷以外,府中仆役,凡亲眼看到的人,无不被完美玉像迷惑心神。若说人间仙灵宝物,大概莫甚于此。一传十、十传百,玉卿侯府诞生至尊宝物的消息,几乎在一夜间传遍西凉城。像龙四爷这般的往日至交、官宦大户无不闻讯登门,争求一睹宝物尊容。看过之后不知多少人当场拍高价,老侯爷却说什么都不肯卖。是的,有灵即无价,这已经不是用银钱能够衡量的商品。不卖!不管是谁,绝不出让!

这日,‘姐弟’俩一同登门,就见府内正在大兴土木,原来竟是老侯爷已将麒麟朝圣奉为传家宝,专门修建佛堂,准bèi

供奉其中。

皮皮看不下去,一块破石头有什么好供奉的?不开眼,根本是存心给自己招灾嘛。

来到兰若琪的养身别院,一见面他张口就说:“喂,我说老兄,赶快劝劝你家老爷子,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兰若琪闻言失笑,上下打量邋遢小臭孩:“这就是玉儿新收的弟弟吗?果然也是奇特不寻常。”

皮皮大翻白眼:“搞清楚,我是她哥,少让死丫头占我便宜!”

兰若琪更要哈哈笑,传言果然没错,七八岁的小孩居然认定了人家是妹子,张口闭口认死理。

“皮皮,看你把玉儿气的,腮帮都鼓起来了。这样占人家便宜可不好。”

皮皮叹息到无力,这家伙真是麒麟?该不是被浊世的臭气熏坏了,都不开眼,啥也看不明白了吧?

“兰若琪,你给我听清楚,你家老爷子正要入迷途,你若再不把他拽回来就晚啦!”

红夜也跟着说:“阿琪,我也觉得老伯这样不好,本来是件雕出来的玩意,结果倒弄得兴师动众,太奇怪了。”

说起爷爷,兰若琪难忍叹息:“我都不知劝了多少回了,爷爷就是认准了那是稀罕圣物,坚持要供奉起来才行,谁说什么都没用。”

皮皮小声嘟囔:“是啊,龙须磨出来的,龙珠开了光的,寻常人不希罕才怪。”

兰若琪没听清:“皮皮,你嘟囔什么呢?”

皮皮不理,只坚持劝他:“我的麒麟老兄,你若还当那人是你爷爷,就务必听我一句,这块破石头你家不能留!舍!赶快舍掉懂吗?否则必有大祸临头!”

兰若琪心头猛然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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辟邪感知不祥,自是灵验无差错。

就在佛堂建成之日,凉州太守苏普郁微服登门。放眼凉州官职最高的封疆大吏,开门见山的说:“传闻贵府出至宝,特来谨身一拜。”

有西凉城知府陪同,苏普郁首次登门,态度实在随和亲热得过分。笑咪咪就和玉卿侯诉起官场之苦。老侯爷也是京师做过高官的,想必这官场中的苦处很能体会。

按惯制,封疆大吏逢三年返京一述职,今年又到述职期,最迟七月,苏普郁便要动身前往京师龙安城了。而如今正逢新帝临朝,常言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官场浮沉正是动荡多变时,因而此次上京述职的意义,实在比往年更为干系重大,稍有不慎,或许便是前途堪忧。

唏嘘感叹诉够了苦,苏大人才终于切入主题:到今年八月中秋,新帝登基正满一年。麒麟朝圣,说起来正是最应景的宝,若换得龙颜大悦,则无论述职朝贺,想必都能皆大欢喜。

苏大人笑眯眯的说:“老侯爷,即是无上至宝,怕也只有天子之尊方能配它,以本官所见,这府内的佛堂,恐怕……有点太小啦。若能供于天子面前,则无论是对老侯爷还是对本官,应该才算物尽其用,福祉难得啊。”

他一路说着,玉卿侯的脸色已是越来越难看,哼,何不干脆直说,就是想用他的传家宝去换官位?苏大人话音未落,老侯爷已是断然拒绝:“老朽早年官场受挫,早已无心仕途,对千里之外的龙安城实在没有半点兴趣,忘大人见谅!”

不容再说,毫不犹豫奉茶送客。凉州太守这才变了颜色,冷哼一声,西凉城知府连忙在旁帮腔:“老侯爷三思,苏大人一向是难开尊口,若能成其美事,何乐不为?”

一再暗示价钱条件好商量,老侯爷却坚持说:“麒麟朝圣,乃拙孙呕心沥血之作,得遇机缘,是天赐之宝。供奉于拙府佛堂天经地义,却不知平白无故送出千里之外是何道理,还请苏大人不要为难老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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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然回绝一州太守,没有半点商量余地,若还能平安度日才是笑话!

自此后,查商号纳税款项,增额外摊派杂捐,找麻烦的事层出不穷,玉卿侯的玉石生意一下子变得艰难起来。

“爷爷,舍了吧,否则兰若家必有大难!”

自那日得皮皮正言警告,兰若琪的态度也变得坚定起来。病弱公子的脸上写满忧虑,提醒老侯爷:“自古民不与官斗。更何况,爷爷经营玉石生意二十多年,何曾见过有一件传世至宝不经血光之灾?这一件即已成宝,又怎敢奢望能破例幸免呢?爷爷,就算是为了你晚年平安,不要在这件事上固执坚持了。”

老侯爷坚决不同意:“琪儿,你这话说得不对。从前所遇的传世极品,即从他处来,自往他处去,有幸一见也无非过手之物,舍便舍了。可是这件麒麟朝圣,是你付诸心血之作!既出自我兰若家,便是名正言顺应该属于我们的东西。凭什么要舍?你若为求一时平安开了这种先河,以后再有人觊觎兰若家中宝,岂非都可以直接明抢?琪儿,不要以为软弱便可换平安,一味没有原则的退却,最终的结果也一样是没有立足之地!”

兰若琪暗自叹息,到这时他方感到一丝后悔,早知如此,他不雕那块玉也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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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卿侯开始麻烦缠身,顾老伯这边也险遭一劫。这日有人登门卖玉,因一时手紧,急等钱用,暂时抵押——因玉石鉴别需内行眼力,这种生意通常更多在玉器行,而非典当行。顾老伯早已见怪不怪,收这尊‘望天吼’时也并没有特别放在心上。仔细鉴别给出等级鉴定,自有伙计按规矩立抵押字据,约定赎期。

一个月的赎期刚过去三天,卖玉的人便再度上门,说是过了难关来赎玉了。偏巧赶上顾老伯这会儿不在店中,伙计原说让那人等一等,谁知那人立kè

急了,当场大吵大闹起来,说玉行是不是准bèi

打劫啊?伙计被闹得没办法,请示东家,成少爷一句话,本来就是人家的东西,赎金不少凭什么不给?于是,伙计为他办了手续,拿走了之前的‘望天吼’。

等顾老伯回来说起这事,老人家感觉到有些不妥,毕竟当初收玉是他经手,拿走的时候不是他办的,说起来不合规矩。刚这样想时,卖玉的家伙果然气势汹汹找上门,一进门就说拿回去的这尊‘望天吼’是假的!他直接带来了官差,状告玉行掉包欺诈,指着鼻子说当初就是这个老头儿收了玉,如今成假的,自要找他算账!

顾老伯心下暗惊,隐隐觉得不对劲,可一时又说不清,只能连忙让他拿出那尊‘望天吼’。经验丰富的行家一看,果然是假的。可是……他拿走的那尊明明是真的呀!顾老伯立kè

明白是碰上了骗子,只是……说起来他那尊‘望天吼’也是难得的孤品。如今那人揪着自己,大声嚷嚷要么把真的交出来,要么官衙走一趟!赔钱?三代传家宝,赔多少钱也不要!不依不饶,顾老伯却到哪里给他找真的去?正闹得不可开交,眼瞅着官差放开锁链就要拿人了,皮皮突然笑嘻嘻的进了门。

“顾老爹,咦?这是怎么啦?”

来到店堂,弄明白经过,皮皮笑嘻嘻问那闹事者:“喂,你凭什么就说这个是假的?有证据吗?”

闹事者气哼哼的说:“这还用说,现摆着的,我那尊是一等成色的翡翠,如今这个却是用次品岫玉作假冒充的,看,我原来那个望天吼,眉心中央的白点是一直通到玉料里面的,对着阳光都能看出来,如今这个却是在表面做的假,这么明显还不承认?”

皮皮笑得更开心:“你自己对着阳光看看,那白点明明就是通到玉料里面的,谁说是表面作假?”

那人不信,对着阳光一看?嗯?怎么好像真能看见?

皮皮又说:“究竟是翡翠还是岫玉,作假糊弄的是表面,你若坚持这是假的,有种当场摔碎了,里面的材料究竟是怎样,普通人都能一眼看明白。”

摔就摔,谁怕谁啊。‘啪’的一声,望天吼应声而碎,看到摔开的碎片所有人才傻了眼。一等成色的翡翠,没错啊!顾老伯惊得跑过来,拣起碎片一看,怎么回事?他刚刚看这尊明明是假的,怎么又变成真的了?

原本来锁拿的官差这下都不知如何是好,有人提议不如找其他懂行的人来看看,找来的行家众口一词:“真的,一等成色的上品翡翠,绝对没错!”

而摔开以后,从瑞兽眉心一路贯穿到玉料中的白点也看得更加真切,结果弄得闹事者都不知dào

该说什么。糊里糊涂没了词,也只能灰溜溜的退去。

而等闹事者回去后,打开仔细收藏在匣子里的真品才一下子傻了眼,这哪里还是真品,竟成了那尊次品岫玉的假货!这……天呐,莫非他竟亲手砸了真品?!

等闹事者反应过来差点崩溃,不不不!不可能!说起来,那尊望天吼的确是造价不菲的孤品重器,是大人私家收藏的宝贝呀,这可让他怎么回去交差!天呐!这回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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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虚惊,望天吼风波平息后,等晚上回到家,皮皮才说起来:“顾老爹,你知dào

今天这是唱的哪一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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