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可能进行纯逻辑的思考,纯逻辑的思考应当是神的一种特征。

——奥托·魏宁格(奥地利哲学家)

拥有一万常备军将士和将近两万护卫部队的贝多因侯爵,在率军抵近至距离布罗杨松郡城仅五里处的时候,前些日子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兴奋终于渐渐消散殆尽。

此时,摆在贝多因侯爵面前的难题,不是如何保全自身的安危,而是如何兑现他自己曾经对落魄贵族们许下的承诺;那些兴头上的高调承诺,现在可都是要用实际行动来兑现的。

普通的男爵和连称作贵族都很勉强的骑士,他们只需要贝多因给他们一些蝇头小利便可以被打发过去;剩下的八名伯爵和三十七名子爵,就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了。

仅次于伯爵的子爵,是帝国贵族阶层中的中坚力量,他们数量众多且实力不弱;一个子爵家族的实力,最少等于三个以上的男爵家族,这可不是一加一加一等于三那么简单。

追随贝多因侯爵的子爵们,每名子爵都为他贡献了不下于一百名的护卫战士;更重要的是,这些常年处于统治地位的子爵们,对昔日臣属于他们的男爵和骑士,拥有无与伦比的影响力。

换句话来说,若是贝多因侯爵兑现了自己对男爵和骑士们的承诺,而没有兑现自己对子爵们的承诺;愤怒的子爵们,完全有能力说服那些男爵和骑士,一同站到贝多因侯爵的对立面。

低等贵族中最高等级的子爵都有此能力,属于高等贵族之列的伯爵自是不用多说;要知道,在贝多因侯爵的哥哥贝尔纳侯爵没有‘战死’之前,贝多因侯爵自己就是个伯爵。

即便是在贵族遍地的帝都,高等贵族家族的数量都不会超过三百个,其中七成以上都是地位相对较低的伯爵家族;哪怕帝都伯爵的地位高于地方伯爵,地方伯爵的实力却不会比帝都伯爵弱。

有封地的地方伯爵们,金钱和私兵一样都不缺,在各个地方行省都是土皇帝般的存在;面对这样一群真正的实力派贵族,贝多因在得到他们的支持之前,许下的承诺可都不小。

一个子爵的封地,正常来说,约是一座中等规模的城镇,一个伯爵的封地,则是数座规模不等的城镇;按照这样的标准,贝多因需要六七十座城镇,才能兑现他做出的许诺。

只有一个首府和三个郡的布罗杨松行省,满打满算也就不到八十座城镇,还全部都掌控在白峰留下的心腹手中;贝多因侯爵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从白峰手中‘抢走’这些城镇的所有权。

虽然贝多因侯爵多次在各种公共场合,表达自己对白峰的毫不在意和完全掌控布罗杨松行省的自信;但是,底气不足的贝多因侯爵,还真就不敢直接对白峰留在布罗杨松行省的心腹下手。

白峰麾下将近三十万精锐大军的威慑力,让麾下连一万常备军将士都是借来的贝多因侯爵,发自内心的感到畏惧;他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招致白峰的雷霆报复。

至于查理大帝的支持,在贝多因侯爵看来,远在帝都的查理大帝根本不可能对手握重兵的白峰有多大的影响力;上次的烈火军团兵变,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连身为皇家军团的烈火军团,都会不顾一切的发动一场针对自己的兵变,白峰麾下的常备军团能差到哪里去?一想及此,贝多因侯爵牙都愁的疼!

无论贝多因侯爵的内心有多纠结,他与布罗杨松郡城之间的距离仍在一点一点的缩短;相比较之下,追随贝多因侯爵的落魄贵族们,则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似乎他们的荣华富贵就在前方。

随着时间慢慢的推移,贝多因侯爵带着自己身后晃晃荡荡的队伍抵达了布罗杨松郡城;郡城内的白峰留下的亲信中,只有民务官赫斯和财务官沙拉赫,站在城门口迎接贝多因侯爵的到来。

军务官莫里茨和司务官海因里希,既没有前往城门口迎接贝多因侯爵,也没有刻意去做一些阻碍贝多因侯爵入城的事情,他们只是一如往常的过着自己波澜不惊的生活。

其实,这样的安排本身就是海因里希等四人商议出来的结果;四大官员都去迎接贝多因侯爵的话,未免显得有些过于热情,只去一位又不够尊重,这就有了赫斯、沙拉赫同去迎接的一幕。

“沙拉赫子爵,你是我们布罗杨松行省的财务官,想必对行省的赋税情况是比较了解的;你能告诉我,我们布罗杨松行省现在的税率是多少,每个月可以收上来多少赋税吗?”

不打算见面就夺取行省各项大权的贝多因侯爵,故意表现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甚至,根本没有得到帝国授爵的沙拉赫,还被有意拉拢他的贝多因侯爵称呼为沙拉赫子爵。

这种赤果果的拉拢,不仅让贝多因侯爵身边的落魄贵族们嫉妒,更让沙拉赫本人不自觉的微皱起了眉头;不过,考虑到贝多因侯爵行省总督的职务,他还是一五一十的回答道:

“总督阁下,白峰将军在收复布罗杨松行省以后,就曾定下三年免税的政策;所以,行省现在是处于免税状态的,连我们每个月的薪资都是由白峰将军为我们发放。”

“白峰将军率军收复布罗杨松行省已是不易,我们又怎么能让他一直为我们总督府垫付各级官员的薪资呢?”一脸正气的贝多因侯爵,说着说着便话锋一转道:

“百姓们生活不易,又惨遭兽人大军蹂躏,免除他们的三年税收是应该的;但索菲亚商会是民间商业组织,他们该交的税收还是一分不能少的。沙拉赫子爵,你认为呢?”

“这……”见贝多因侯爵将收税的对象放在索菲亚商会身上,对索菲亚商会知根知底的沙拉赫有心拒绝,却也明白仅凭自己等人实在难以对抗下定决心的贝多因侯爵。

与其在此事上与贝多因侯爵决裂,还不如花点小钱打发过去;稍作衡量之后,沙拉赫便给出答复道:“总督阁下,以索菲亚商会的规模,他们每个月应上缴五千金币的税金。”

“五千金币?”心中微微一惊的贝多因侯爵,他早就知道索菲亚商会规模不小,却没有想到索菲亚商会能每个月上缴五千金币,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对敛财颇有心得的贝多因侯爵,好歹也是在帝都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了,他怎么可能直接接受沙拉赫的报价;装模作样的思索一番之后,贝多因侯爵才摇头拒绝道:

“沙拉赫子爵,索菲亚商会的规模我是有些了解的,以他们商会的经营状况和分布密度,每个月五千金币实在太少;这样吧,你去和他们的负责人商议商议,让他们每个月上缴八千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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