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好。”路明非打开车门,礼貌地走下车来。
此时刹车片仍在冒烟。虽然是最专业的刹车系统,但那样暴烈的刹车,对刹车片也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芬格尔仍在车的另一端呕吐,不过好歹这家伙没吐在路明非的车里。
不好忘了这货吃的太撑了路明非听着室友的呕吐声,心里默默忏悔了三秒。
“明非的车技比我想象中好啊。”西装革履的校长慢悠悠地走了上来,“看着明非开车,感觉自己也不得不服老了啊。”
虽是如此,昂热说的话却很轻松,好像刚才那场搏命飙车他没参与似的。
“校长老当益壮。”路明非说着,决定开门见山,“不知校长有什么重要的事想和我讨论呢?”
“只是随便聊聊。”昂热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掏出一把折刀轻轻擦拭。他的外貌看起来已有五六十岁了,没想到这样一位老人袖中竟藏着刀片。
擦着手中花纹斑驳的古刀,昂热抬起头来:“你应该感受到我的言灵了。”
“是。”路明非点头承认,“第一次亲眼见证言灵之力,感受的就是校长的言灵,学生深感荣幸。”
“你还真会说谦虚的话”昂热摇头,笑了笑。
路明非也找了一块石头坐下,两人默契地远离了芬格尔。此时芬格尔大概是有点神志不清了,像个死人一样横尸在布加迪副驾位上。
“我能拖慢你的布加迪,却无法拖慢驾驶座上的你。”昂热忽然抬头盯着路明非,“为什么?”
他已经老了,可他的眼神此刻竟如长枪般尖锐。他像掷出长矛一样掷出这个问题,直指安然无恙的路明非。
面对昂热尖锐的问题,路明非只是垂下眼帘:“也许只是运气好罢。”
昂热拖慢时间的能力确实恐怖,要是放在奇幻小说里,这起码得是个传说级的魔法。然而路明非还真不怕时间系的能力,他的血脉可是继承自时空裂缝的太古先王!
虽然只继承了一小部分
“不想回答么”见路明非态度委婉,昂热也不再追问。
“我能理解施耐德教授。”路明非叹了口气,“但我不喜欢他的行事方式,这让我感到不受尊重。”
“他毕竟是军人出身。”昂热摇头,“而且他有着比较悲惨的过去。不说他了吧,我替学院执行部向你道歉。施耐德确实有些欠缺考虑,但如果你是施耐德,你恐怕也会采取和他一样的行动。”
“校长抽空来找我,不止是单纯为了道歉的吧?”路明非笑笑。
“不错。”昂热依旧擦拭着手中的刀刃,“我今晚跟着你来到校外,这片无人窃听的山顶,确实是带着几个问题而来的。”
“校长请说。”
“你是听过我的课的,第一节龙族宗裔理论入门,明非可还记得我在课上说的是什么?”昂热盯着路明非发问。
“校长亲自授课的内容,学生怎么敢忘记?”路明非淡淡说道,“龙族的源头被称为‘黑王’尼德霍格,而‘白王’则是辅佐黑王,统治龙众的龙之祭司。”
“很好,白王之下呢?”
“白王之下则是掌控地火水风的四大君主。”路明非的声音沉稳,“四位君主皆为双生子,也就是八位尊贵的初代种龙王。白王与四君主都是黑王的亲手创造,八位龙王加上黑白双王,十大初代种构成了龙类社会的金字塔顶峰。”
“一点不错,也许明非在学术上也有潜力。”昂热微笑,“你知道吗,明非,古德里安和曼施坦因两位教授都怀疑你是白王血裔,因为你对黑王的言灵没有反应。”
路明非点了点头,不明白昂热为什么突然告诉自己这件事。
“但你不可能是白王血裔。”昂热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我见过你的父母他们都是卡塞尔学院的名誉校友。你的父亲叫做路麟城,而你的母亲名为乔薇尼。你的父母都是黑王一系的血脉,不可能生下一个白王血统的孩子。”
路明非微微一怔,没想到父母竟然也是卡塞尔学院的一员。
他以前寄宿在叔叔婶婶家的时候,很多次都幻想着亲生父母终有一日会回到自己身边。然而他的父母都是日理万机的考古学家,据说忙的是一个能改变世界的巨大项目,其重要度不逊于斯文·赫定当年发现楼兰古城。父母除了寄来抚养费(尽管都被叔叔婶婶侵吞了),偶尔也寄来书信,每次都说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看望路明非。
可是一年年的春夏来了又去,五岁小屁孩路明非已经变成了十八岁的大学生。可他那传说中的父母始终没有出现,唯有路明非孤独地坐在小区树下,年复一年地仰视着树叶绿了又红。
他等来了十三个春季,却没等到他想见的人。
“我的父母在哪里?”路明非忽然问。
“你以后会见到他们”昂热收起了手帕,锋利的刀锋在手中翻转。“可是既然明非不是白王血裔,又怎会对黑王言灵没有反应?难道明非没有继承父母的龙血么?”
“也许真没有呢?”路明非笑笑,“也许我只是生来就天下无敌?”
昂热没有接话,只是注视着路明非。
“好吧好吧我说实话。”路明非笑着站起身来,“其实在来到卡塞尔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龙血,也不知道您为何将我招募成S级学生。”
昂热点头。
“所以关于黑白王血脉的问题,抱歉让您失望了,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路明非摊了摊手,“至于为什么我能轻易击倒楚子航和恺撒·加图索,很抱歉,暂时还不方便告诉您。”
“好,很直白。”昂热依旧坐在石头上,对路明非的坦诚表示理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路明非,你究竟是谁?”昂热轻声说着,手中的折刀在此时亮起致命的银光。“就连身为校长的我,也无法看透你的十分之一所以请你诚实地回答我,你究竟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还是卡塞尔学院的敌人?”
气氛顿时如坠冰窟般寒冷,空中不知何时开始飘落细细的雨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