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电话的杜明心里五味杂陈。答应冉枫去劝说袁艺回心转意,这样的做法在杜明看来不知是对是错。究其内心而言,他自然希望自己能有机会,和冉枫重新平等地追求袁艺,但从他一贯追求的为人做事的风格而言,如果他现在趁着他们分开把袁艺追过来,连最后一点复合的希望都不留给他们,他又会从心眼里瞧不起自己。
因此,杜明决定,无论是对是错、无论将来是否会因为这个决定而后悔,现在还是应该尽自己所能来帮着他们修复好这段感情,这样才不枉与他们相交这么些年,也不至于对不起自己的教养和品行。
于是,周五下午下班的时候,杜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驱车前往袁艺所在的新亚银行,打算接上她一道去吃个晚饭。
说来也怪,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去和袁艺约会,但是一想到要单独和她吃完饭,自己心里就不明地跳动得厉害。他一边开着车,一边开了点车窗透了透气,缓缓地呼了几口气,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单独和她相处的缘故吧,他想了想,给自己找到这么一个解释。
果然,袁艺还没有下班。杜明从新亚银行二楼大大的落地玻璃那里看到了依旧坐在办公桌前忙着的袁艺。
杜明淡淡地笑了笑,觉得自己今天运气不错,下了班才赶过来还能碰到她。他没有急着给袁艺打电话或者赶着上去找她,而是下了车,倚着车门,拿着一根烟抽了起来。
他把一只手插在了口袋里,另一只手拿着烟一口一口缓缓地品着,眼神凝望着那扇玻璃窗后边忙碌的身影。这样的场景对于杜明而言,是一种奢望,一种在过去的十年里想都不敢想的一种美好。他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现在她恢复了单身的状态,他绝对没有这样的情愫去自然而然地、毫无顾忌地欣赏着她的身影。
十年过去了,杜明从最初的一个普通至极的、乡村出身的大学生发展到今天成为世界三大投行华南地区的老总,从一个青葱的楞头青年到今天处理上亿业务都能谈笑自如的业界精英,杜明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但是,每每看到袁艺时,他眼中的那份纯净和清澈却总是能第一时间占据他整个人。
在银行楼下等袁艺下班的杜明,脑海中显现出了许多关于他和袁艺的过往。
当初,她是如何帮助他在被人诬陷购买黄碟的罪名里洗脱出来;她又是如何活灵活现地将自己亲手绣的十字绣卖给了他;平日里看似精明聪慧的女孩子,在碰到一只不期而至的老鼠时,又表现出了怎样柔弱的一面;校园广播里,这个看上去长相清秀的女孩子又是如何深情地演绎着那些动人的情诗……
有关袁艺的一切,是那么近又是那么远。杜明知道自己早就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却未曾想到,自己竟然能有这么一天可以如此毫无顾忌地让记忆深处的那些美好放肆地涌现出来。
杜明知道,他深藏于内心对于收获袁艺的一份爱情并守护这份爱情直到永久的那份心情再一次被唤醒。虽然杜明一再告诫自己,这次来找袁艺,目的不是为了自己,但却总是难掩内心的悸动,就像是沉睡了数百年的火山,又开始有了活跃喷发的迹象一样,他担心着,但又无能为力。
写完最后的一个数字,袁艺今天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她习惯性地伸伸懒腰,临走前特意给桌面的那两盆绿植加了水,然后面露微笑地看着它们离开了办公室。
杜明看着她下班,唇角忍不住勾了起来,不过,他没有让自己的这份欣喜过分地展露出来,只不过一瞬间的功夫,他又恢复了平静。
袁艺略显疲惫地走出了新亚银行的大门,依旧是在出门不久后,身后传来杜明的声音:“还是这么晚才下班?”
袁艺听见声音,转身望向杜明:“明哥?!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杜明笑着,缓步地走向袁艺,一步接着一步,他用理智抑制着自己想要快速上前同她说话的冲动,转而用一种略显散漫的方式来安排自己的出场。
“我有事想跟你聊聊,一起吃个饭吧。”
袁艺原本是想要拒绝的,但仔细想了想,她现在不比以前,不必按时按点回去吃晚饭,时间上自由了许多;再则,自己今晚上回去也是一个人吃饭,既然杜明开口邀请了,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横竖应下这餐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跟杜明aa罢了。想到这里,袁艺笑着点了点头,到道:“好呀,反正回去也没饭吃。”
袁艺这么爽快就应下了反倒有些出乎杜明的意外。他愣了一下,随后便抱以一个面带爽朗微笑的表情。袁艺顺着杜明所指的方向走去,二人上了车后,便在杜明的介绍下找了一家装潢精致的餐厅,准备边吃边聊。
袁艺打量了这家餐厅的环境,精致而典雅,十分符合身边这位高富帅的形象和品味。
“你经常来这儿?”袁艺问道。
“嗯。吃来吃去还是这家合胃口些。”杜明点了点头道。
“怎么不回家吃……”袁艺一说出口就后悔了,这话不是明知故问吗?杜明就自己一个人,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回家忙活一个人的吃食确实有些无趣,加上平日里又忙,当然多数是在外边吃了。别人不说,自打她恢复了单身之后,连她自己回家吃饭的次数都明显减少了。
“我就自己一个,回家做饭多没意思?”杜明说着,轻轻地笑了起来。
果然,和袁艺想的一个样,于是,补充了一句,圆了圆道:“也对,这样省事。”
说话间,服务员把一盘绿油油的、造型精致的小唐菜送了上来。袁艺看着这精致的菜品,笑着问:“看上去很可口啊!”
“回来以后吃了这么对家店也就这家的小唐菜做的好吃,回回吃得不厌,一直想带你来尝尝……”杜明说着,顿觉这话对于袁艺来讲,说得有些突然。
袁艺也没多想,虽然这话听上去有些尴尬,但她总觉得,好歹俩人也认识了十来年了,要真有点什么事儿早就发生了,还用等到现在?杜明不过随口说说,一个没谈过恋爱的男人,在如何跟女生一起共度晚餐的问题上,却是有待加强。
奇怪的是,想到这里,袁艺竟然没来由地对杜明产生了一丝同情的心思,觉得他一直以来都是那样温吞的性子,尽管在事业上突飞猛进,但感情上却丝毫没有进步,作为一个认识了这么久的好友,对于他这样的缺陷更应该抱以宽容的态度才是。
于是,她很坦然地往下接了话:“谢谢明哥,还记得我喜欢吃小唐菜,看来,我是没什么其他印象留给你了,只剩下这个了……”
袁艺说着,拿起筷子夹了一颗小唐菜愉快地吃了起来。说来也怪,虽然和杜明这些年接触得不多,但今天的见面却没来由地显得很自在。
袁艺想,此前的拘谨和刻意疏离或许是因为冉枫的缘故吧,毕竟她和冉枫是情人后来又成了夫妻,加上冉枫又是比较传统的人,所以她才会时时处处想着迎合冉枫不希望自己的妻子与他的兄弟过分熟络的习惯。
现在她和冉枫分开了,再跟杜明见面的话,更像是两个独立的老同学,没有受到任何人的牵扯和限制,她自然也就没那么拘谨了。
杜明也觉得,今天的袁艺好像有些不一样。其实,他很想告诉袁艺,关于她爱吃小唐菜的记忆,只是她在他脑海中极为细小的一部分而已,这么多年来,她在他的脑海里、心里甚至是生命里留下的,是满满的一切。
可是,他没敢让自己的这种想法太过深入地蔓延开去,他清楚这种期待的诱人以及这背后的危险,虽然他对袁艺的感情已经深刻到了连他自己都无法想象的地步,但至少,这份感情现在是能被圈禁起来的。如果他太过贪婪、或是太过疏忽的话,就有可能让这份感情泛滥成灾,如此一来,不但今天约袁艺出来劝阻她和冉枫复婚的目的难以达到,其后果就更不好预计了。
所以,杜明把已经到了口边的话生生地咽了回去……
辣妈的二次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