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离开以后,天启的皇帝第二日便因病不能够上朝。仅仅是一个生病,就让朝野上下全都惶恐起來,毕竟少年皇帝继位三年,一直都是龙体安康。如今这一病,俨然是有了不好的预兆,并且果然如许多人预料的那般,皇帝这一病就是许久,接连着几日都不见好转,反而有更严重的趋势。

朝野上下开始人心惶惶,大臣们各自心思。保皇派已经开始怀疑寂月流尘的病与汐玥有关,只是太医院的一干太医一直沒办法查出他的病因,更别提所谓的中,毒了。至于尹相一派,面上悄无声息,背地里却暗自窃喜。宋温雅站在薛将军那一派,依旧是与尹相政见相悖,即使沒有上朝,两个人也似乎如表面那般不合。寂月流鸣则出乎意料的沒有动静,大多数人都以为是那次寂月流尘为了汐玥刺伤了他,使得他心生怨愤,以至于这一次,他一直在自己府中,几乎不出门。

龙殿

偌大的龙床上,有着云锦织成的明黄色羽被和被单,上面绣有精致的五爪金龙,琉璃白玉瓷枕,就在床头放置着,檀木制成的床架结实而色泽温润,木色的丝绸床帘,华贵精致。

寂月流尘就坐在床头,此刻他穿着一袭明黄色的里衣,外罩一件白色轻羽披风,一向俊美若仙的脸容微微发白,显得有些憔悴,可却依旧无法掩盖他优雅高华的气质。唯有那一脸的冷若冰霜,清冷寒凉依旧不变。

汐玥就坐在龙床旁边,一如既往的紫衣华服,浅笑吟吟。整个龙殿除了寂月流尘与汐玥之外,就是隐卫一行人安静的站在一旁,默默无语。

汐玥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白色瓷瓶,而后缓缓两那瓷瓶打开,将里面唯一的一颗黑色药丸倒在手心,递到寂月流尘面前,微微一笑,道:“今天的药。”

“嗯。”寂月流尘应了一声,随即毫不犹豫便伸出如玉的手指,朝着汐玥的手心而去。

汐玥脸上笑容微敛,而后忽然合上手掌,纤纤的手指并拢,抬起眼眸,似笑非笑的看向寂月流尘,道:“寂月流尘,你怎的这样信我?若是我这颗是毒药呢?”

汐玥的话音刚落地,站在一旁的寂静还有寂然都不由得愣住了,随即两人都忍不住有些狐疑的将目光对准了汐玥那张精致的过分,却稚嫩可爱的脸。心中不免有些诧异,自家主子是的什么样子的人,他们是再清楚不过了。主子从來不曾亲信过他人,即使平日里冷冷清清,却不代表他未经人事。可是,对于汐玥拿出來不知名的药丸,他竟然想也不想便伸出了手,若是汐玥要害他呢?毕竟人心,总是最难猜度的,尤其是女人心。

寂月流尘不以为意的抿了抿薄唇,清冷无情的琥珀色眸子微微一动,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不紧不慢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当真是适合当皇帝啊!”汐玥闻言,只是喟叹一声,也不知是夸奖还是贬低,紧接着她才又摊开手心,将药丸递到寂月流尘面前,轻笑道:“这只是普通的补药,只不过我在里面加了点特殊的东西。这东西对人体并沒有副作用,只是能够制造出假脉,让懂医术的人查不出病因,并且能够让你看起來略显虚弱罢了。”

方才她也是故意想看看,寂月流尘会不会怀疑她,毕竟她身份还是比较特殊,即使寂月流尘相信她,但是身为帝王,大抵还是多疑成病这类人居多的。只是她未曾想到,寂月流尘竟是这般相信她,倒是让她有些诧异。沒來由的,汐玥便有些庆幸自己合作的对象是寂月流尘,而不是其他人。

寂月流尘并沒有回答汐玥的话,甚至是沒有表现出太多情绪,他只是无声的伸手拿过药丸,又一脸自然的将其送入口中,丝毫沒有停顿,便咽下了那颗药丸。那药丸一入口便立即融化了,一股淡淡的香味自那药丸中四散开來,却依旧无法掩盖那药丸本身的苦涩味道。

汐玥见寂月流尘微微皱了皱眉心,脸上顿时多了一抹奸计得逞的促狭笑意。她方才所说的,都是真的,只是除了隐瞒了她在研制药丸的时候多放了许多的黄连汁罢了。当然,这药丸本该是淡淡的甜味的,只不过为了稍微整一下寂月流尘,汐玥才故意弄得那么苦。毕竟,最近的日子,实在是无聊的发慌。从寂月流尘称病不能上朝那天开始,琉璃学堂那边她就请了假,以照顾寂月流尘为由。

寂月流尘挑了挑秀美的眉梢,随即盯着汐玥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心中顿时明白了所有。若是其他人的话,他大抵是不会这样放过的,可是对方是汐玥……他想了想,便也就不再计较。几乎沒有深究为什么自己这样宽容的待她,寂月流尘便垂下眼眸,长长的羽睫微微一动,。ET

就在这个时候,寂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只听他沉声禀报道:“主子,许多大臣如今正在龙殿外头请求面圣。”

“让他们进來罢。”寂月流尘神色淡淡的抿了抿薄唇,随后面无表情道。

“是,主子。”寂寥应了一声,随后很快,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來,紧接着一个个穿着官服的臣子立即跟了进來。

汐玥稍微看了一眼,只见宋温雅,薛岳宁领着一干大臣,尹相领着一干大臣,一群人十几个就这样风风火火的來了。

直到看见寂月流尘,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人都跪下身子,就连尹相也不例外,一齐叩拜道:“微臣参见皇上!见过皇后娘娘!”

“众卿家平身。”寂月流尘动了动薄唇,随即依旧是面色冷清淡漠道:“众卿家可是有什么事情找朕?”

“皇上龙体抱恙,微臣与众位同僚心有不安,便决定一起來看望皇上。”薛岳宁低着头解释着,随即他又转头看了一眼尹相,而后冷冷的哼了一声,道:“正巧微臣一群人与丞相遇到,便一同來了。”

尹相全然无视薛岳宁对自己的态度,只是神色自若,状似不经意般抬头看向汐玥和寂月流尘,道:“皇上可是让太医院的人來查了病症?怎的多日下來,丝毫不见好的迹象?”

“无妨,不过是小病罢了。”寂月流尘面容清冷的瞧了一眼尹相,随即神色淡淡的又道:“朕每日都有服药,左右不日便会好转。”

寂月流尘说着,一旁的汐玥突然伸出素白的小手,而后俯身帮寂月流尘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一脸温柔的扬唇笑道:“皇上可得仔细着点,小心莫要着凉了才是。”

汐玥的话音一落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的身上。尤其是就连寂月流尘也是面色微微一僵,紧接着便有些诧异的看向汐玥。只见汐玥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与寂月流尘面对面,并且动了动红唇,无声的说了几个字。

尹相看不见汐玥的脸容,只是不着痕迹的抬了抬阴冷的眸子,盯着汐玥的后脑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是有些喜怒莫辨。宋温雅瞧着汐玥这幅模样,虽说心中也是明白汐玥的用意,但却依旧还是忍不住微微有些苦涩。可是,他明白有些东西不是他能够拥有的,也不是他应该奢望的。不过,无妨,左右只要她快乐安顺便好。

薛岳宁那一派的其他大臣见此,不由得都面面相觑,不过倒不是因此对汐玥改观了,而是等着寂月流尘的反应,等着看寂月流尘是不是真的被她迷惑的晕头转向。

寂月流尘看懂了汐玥无声的唇语,她那是让他咳嗽几声,表示身体虚弱。于是他缓了缓心神,便清清冷冷的开口道:“朕沒事,皇后多虑,朕的身体……咳咳……很……咳咳好。”

寂月流尘一边说着,一边故意咳嗽了起來,连说出來的话也有些断断续续,让人瞧着便觉得心疼,好似真的病重,强作挣扎罢了。汐玥瞧着寂月流尘这逼真的演技,不由得微微弯了弯精致的眉眼,琉璃眸划过一抹不为人知的笑意。随即她皱了皱眉头,故作担忧的替寂月流尘顺了顺气息,略微有些责备道:“皇上还说沒事?难道是要臣妾心疼死么?都病的这样了,竟是还这般胡闹任性!”

汐玥的话一说出口,许多大臣都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瞧着她,就连一旁的寂然几个人,也都是一副眼珠子要掉下來的模样,显然是被汐玥的强悍震惊住了。责备皇上,这皇后是不是当的有些不耐烦了?亦或者说,这个皇后是恃宠而骄,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了?

尹相依旧是不言不语,只是仔细观察着寂月流尘的表情,似乎想从中看出什么。依着他所想,寂月流尘若是不悦了,证明汐玥也许并不是很得他的宠爱,若是他习以为常,那就证明,寂月流尘之所以喜欢汐玥,大抵就是因为这一点。有些帝王天生沒有人敢忤逆,却又偏生喜欢被忤逆,毕竟有些特殊的事物,才让人觉得新奇有趣。

寂月流尘看了一眼汐玥故作娇嗔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好笑,不过他并沒有表现出來,只是出乎意料的,他那一如既往的冷清眸子微微温和了一些,而后他盯着汐玥,语气淡淡却轻柔道:“是朕错了,皇后莫要恼了。”

“臣妾只是心疼皇上,才不会恼了皇上呢!”汐玥眉开眼笑,就好像一个娇滴滴的小妻子得了丈夫的甜言蜜语那般,伸出双手,自然而然的搂着寂月流尘的脖子。感受到寂月流尘顿时身体更加僵硬,汐玥眼底的笑意瞬间深了许多。心中暗叹一声这厮的纯情,而后她微微转头,看着不远处的几个大臣便蹙起眉头,一副恃宠而骄的模样,不耐烦道:“皇上身子不适,大人们就先回去吧。”

薛岳宁不悦的皱了皱眉头,这一次他们几个也并不只是來看寂月流尘的,而是这几天堆积了许多大事要与寂月流尘商讨,想到这里,他看向汐玥便道:“娘娘,这……”

“全都退下,朕乏了。”寂月流尘突然打断薛岳宁的话,冷冷的看了一眼那几个大臣,似乎是在谴责他们对皇后的无礼。

薛岳宁毕竟是忠臣一个,见寂月流尘这般宠信汐玥,心中难免愤愤不平,并且也是担忧寂月流尘会沦为商纣王这样的皇帝,沉迷女色,荒淫无道,最终导致国破家亡。毕竟当初商纣本也是一个明君,可后來却因着一个苏妲己,失了江山,送了性命。

正当薛岳宁要说什么的时候,宋温雅温润如玉的声音骤然响起,只听他依旧笑的柔和,拍了拍薛岳宁的肩膀,轻声道:“薛将军,既然皇上都这般说了,我们就先回去吧!”

“是啊,薛将军,我们就先回去吧!”随行的兵部侍郎也叹了口气,十分赞同宋温雅的话,便附和道。

薛岳宁见身后的几个大臣都冲他摇着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便也就血气平复了些许,心中一边暗道若不是宋温雅的劝慰,恐怕自己会犯下忤逆的罪责,一边又有些不甘。不过想了想,他还是点了点头,朝着寂月流尘拱了拱手,声音仍旧是有些不平道:“臣等告退!”

“臣等告退!”尹相一派的也不置可否,一齐跟着薛岳宁离开了龙殿。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了龙殿,汐玥才从寂月流尘身上移开,她收回搂着寂月流尘脖子的纤纤玉手,而后不动声色的与寂月流尘拉开了一些距离,她才勾了勾唇角,幽幽笑道:“寂月流尘,沒想到你演技这般好,害得我一阵提心吊胆。”

“是么?”寂月流尘眉眼浅淡,冷冷清清的琥珀色眸子微微一动,只见他看着汐玥,一脸认真道:“不过,再怎么好也都是从你这里学來的。”

汐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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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早上众大臣的看望后,汐玥的名声越发大噪起來,尤其是朝廷上下,无论是忠是奸,大都对此议论纷纷,到了晚间时候,连烟京城里也都不停在传扬着,妖后临世,祸害天启的谣言。

“听说了吗?皇上病重啊!”烟京某酒馆里,一个灰衣中年男子低着嗓子,对身侧的蓝衣青年道。

“早就听说了!”蓝衣青年闻言,不由得一脸不以为然,而后又道:“你这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吧?”

灰衣中年男子见蓝衣青年一副轻蔑的模样,鼻子里发出哼了一声,声音微微调高了一点,道:“那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个……不知道。”蓝衣青年摇了摇头,一副好奇模样。

灰衣中年男子神秘兮兮的看了一圈,见四周沒有奇怪的人,他才低声道:“听说小皇后是妲己转世,如今也是妖后迷惑人心,这皇上的身子,指不定就是妖后所害!”

“啊?真的吗?”蓝衣青年瞪大了眼珠子,有些怀疑,但又有些相信。

“……”

……

茶馆酒肆,人來人往,说书先生便将汐玥形容成妲己转世,九尾妖狐,寓意迷惑帝王,再一次倾覆江山。因为汐玥生的不美,尚且只能是稚嫩,故而便将寂月流尘之所以独宠她的缘由归结为她擅长妖术,以妖术迷惑君心。再加上三妃两死一失踪,更加使得汐玥会妖术的谣言为人信服。如今寂月流尘病重,整个天启人心惶惶,大都是认为此事与汐玥脱不了干系,说不定是她又施了妖术,才让寂月流尘病的这般重。

御花园

汐玥穿着一袭淡紫色衣裙,在听完连翘愤愤不平的说完烟京城的流言后,并沒有太多的表情,她依旧面带三分笑意,唇角弯弯,似乎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小姐,你看那些人是怎么说你的?奴婢听了都快气死了,你不生气么?”连翘咬牙切齿的说着,似乎想要跟那些散布谣言的人拼个你死我活。

汐玥似笑非笑的扬了扬唇瓣,而后摇了摇头,一脸不以为意,从容道:“不过是流言罢了,并不会让我少一块肉,若是一味在乎他人想法,人活着就永远都不会感到真正的快乐。”

连翘闻言,似懂非懂的思索了一番,而后不再愁眉苦脸,笑了笑,便点头道:“小姐说的是。”

“主子,马车备好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一走了过來,低声禀报道。

“这一次,胭脂与一一留下來,淼淼与连翘跟我一起去。”汐玥闻言,便立即转头吩咐着,顿了顿,她看了眼太阳的方向,随即牵起一抹冰冷的笑意,道:“走罢,是时候來一场即兴演出了。”

胭脂与一一不置可否的沒有说什么,毕竟这一次汐玥是偷偷回丞相府,而她们两个人都是寂月流尘的人,故而这种特殊的时候还是不要引人怀疑才是。

很快,汐玥领着连翘与淼淼便上了马车,一路上直奔丞相府。直到马车到达目的地而停下來。汐玥才穿上一袭黑色披风,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让人丝毫瞧不出脸容。

沿着后门进去丞相府,敲了敲门便有年轻的小厮出现,來人认得是汐玥,在汐玥说了要让对方带她去找尹相的时候,那小厮便毫不犹豫的领着她前行。随着那小厮一起走到尹相的屋子外头。汐玥低头敛了敛脸上从容的淡笑,再抬起头來的时候,她已经是神色有些慌张,似乎手足无措的模样。

推开门,她拿下头上的帽子,立即急急忙忙的跑到尹相面前,只见尹相此时正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隐在黑暗中,唯独留有一双阴冷毒辣的眸子在亮处。见汐玥的到來,尹相丝毫不感到惊讶,他只是眯了眯眸子,随即慈爱一笑,道:“这种非常时期,玥儿出來找为父可有什么急事?”

汐玥咬了咬唇,有些焦急道:“爹爹,为什么皇上……皇上他会病的越來越严重?分明玥儿是按照爹爹说的下药的啊!”

尹相故作惊诧道:“玥儿,那是毒药,怜儿沒有告诉你么?”

汐玥微微睁大了双眸,而后一脸难以置信道:“爹爹不是让怜儿告诉玥儿,那只是会让人看起來虚弱的药粉么?怎么……怎么会是毒药?莫不是爹爹想要跟玥儿开玩笑么?”

“定是那贱丫头记错了,误导了你!”尹相一脸恼怒,就好像自己真的是清白无辜的那般,若不是汐玥早就知道真相,定是难以想象,尹相的演技,简直都可以去竞争影帝之位了。

汐玥一脸慌了神,也顾不得找怜儿麻烦,眼眶便顿时红了起來:“可是……可是爹爹,玥儿不想让皇上出事,玥儿并不想害皇上!”

“你可是对他……对他动了心?”尹相眼底闪过一抹冰冷,而后故作心痛的看向汐玥,似乎下一秒钟汐玥若是说是,他就会晕厥一般。

“爹爹,玥儿……玥儿爱上了皇上。玥儿也是才知道自己竟然爱上了皇上!”汐玥忍不住跪在了地上,双手捂着脸,悲戚的喃喃自语道:“一开始的时候,玥儿也只是……只是想要骗过皇上就好,可是……可是到了后來……皇上他实在是对玥儿太好了。他虽然依旧是那般冷冷清清,但终究是待玥儿极好,这么久以來,他从來舍不得对玥儿说一句重话,从來都那样体贴的照顾着玥儿,宠着玥儿,爹爹,玥儿不想要他死,不想要今后沒有他。如果可以,如果可以的话,爹爹玥儿不要跟流鸣哥哥在一起了,玥儿只想跟皇上在一起!”

“傻孩子,既然你这样想,爹爹自然是愿意成全你。”尹相故作怜惜的走到汐玥身边,摸了摸她的头,而后缓缓道:“只不过……若是现在放弃我们的大业,恐怕日后皇上知道你给他下毒一事,会怨恨你。只有等到我们事成,只有等到那一天,爹爹将他囚禁在你身边,既然他如此宠爱你,终有一天会忘记过去,与你好好在一起。”

汐玥闻言,任由眼角滑落的泪珠自手指缝中沁出,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角,她再抬头时,已经是无可奈何的顺从,点了点头,她才六神无主道:“如今也只能依着爹爹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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