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次日清晨。
汐玥早早便起了身,经过一番梳妆打扮,给太后请了个安,便乘着凤辇,大张旗鼓的出门了。
虽说她这个皇后不受宠,但该有的排场还是有的。不大不小,度拿捏的刚好。汐玥本人确实不喜欢那么张扬,但是,当下,为了不让他人起疑心,往日里尹汐玥怎么做,今日她依旧如何。
“娘娘,奴婢已备了凤轿,在宫门口侯着。”怜儿低眉垂眼,温顺小心的禀报道。
近日越发难以猜测,娘娘的心了。这大早的,丞相定是不在府中,这会子去,自然要等上许久,平日里,娘娘也是素来知dào
这个的,故而每次回门,她都会晚些再回去。
由于太后特赦,皇上便下了旨允了皇后娘娘一月三回府。
这也是太后怜爱所致。所以,尹汐玥这个皇后当的那叫一个潇洒。
素日里,也算作威作福,皇上不召见她侍寝,自然也不用担心争宠,太后还一个劲的罩着她。身为相府嫡长小姐,自小本该是学习琴棋书画,长袖善舞。但是,丞相却打着疼爱,甚至是溺爱的旗号,从未请过先生教她,直到十岁太后要求进宫上学,只是她自小懒散惯了,即使是上琉璃学堂,也无心认真学习,只是天天望着寂月流鸣发花痴。
自然,太后也曾哄她学习琴棋书画,但由于曾经听过李淑媛说寂月流鸣喜欢真实,肆意的女子,再加之自己也对其无甚兴趣,所以哭着闹着不愿学习,太后自小当她是亲闺女,尹汐玥又是自家亲姐姐唯一留下的女儿,所以无可奈何,便是随了她的性子。
太后的纵容,汐玥可以理解,毕竟,她是真心宠着汐玥的,若是她自己的女儿,想必,也一定会这样去养,活在宫中,最难求的便是自由,纯真。然而,尹相的行为,却是她所不能理解的,算的上是捧杀她,却又像是厌恶她。
才思索间,凤轿就快到丞相府了。一路上,她坐在轿子内,隔着纱帘玉珠隐约看到百姓跪倒一片,呼声一片。没有人敢私下议论,也没有人敢抬头。毕竟,尹汐玥刁蛮跋扈的名声传遍天启。
突然,一声孩子啼哭响彻天空,大街上原本寂静无声,这下显得越发幽冷。
原来是一孩子被突然冷凝的气氛吓的哭了。
“大胆!皇后娘娘在此,怎敢如此喧哗?存心触娘娘眉头不是?”太监尖锐刺耳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汐玥眸光微冷,唇角微扬,却静默不动。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小儿年纪尚小,不懂人事!”妇女抱着孩子,颤颤巍巍的给汐玥磕头求饶。
“大胆刁妇!孩子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竟敢强词狡辩?”那位出声的公公再一次尖锐叫道。
底下的百姓虽不敢指责,却在底下窃窃私语不断。
“诶!这阉人真是没良心,连小儿妇儒都不放过!”
“还不是这草包皇后教出来的?”
“你还真别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真是狼心狗肺的!”
“奶奶的,老子真为咱们的皇上不值!那么优秀的一人,咋娶了个无知的蠢货?”
“老周,你要死是不是?小心给听到了!”
“哈?怕什么?咱们可是在后面呢!听不到的!”
汐玥勾了勾唇,轻轻笑了笑,却仍旧不发一言。
只是透过淡紫色和白色相交的纱帘和珠帘帘子定定的望着外面,看不出望谁。
方才百姓所说的,她自然都听见了,她虽说没练过武,但是耳力却不错。
“娘娘,求求您饶了民妇,放过小儿吧!”低头磕头的妇女哭着求饶,一副颤颤巍巍,惶恐不安的模样。
妇女刚说完,太监的声音再次响起:“皇后娘娘息怒,这等刁民……”
“小滨子,”汐玥冷冷一笑,打断他道“你可知,你犯了错?”
被唤作小滨子的太监一愣,似是没有料到汐玥的态度,随即赶紧跪下认错道:“娘娘饶命!奴才有错。”
汐玥望着小滨子那不甚惧怕的模样,淡淡一笑,声音却薄凉之极:“哦?那你跟本宫说说,你何错之有?”百姓一下子蒙住了,这是唱的是哪出啊?皇后不是应该怒斥妇女,然后加以惩罚吗?前几次不都是这样?怎么这次多了这个弯?
小滨子一听,更是摸不着头脑,他确实没发xiàn
自己哪里错了,难道不是这草包皇后要借他惩罚那妇女吗?
“娘娘恕罪,奴才愚笨,不知如何惹恼了娘娘,还望娘娘明示。”小滨子仍旧保持着冷静道。
“呵呵,”汐玥笑出声来,这奴才确实机灵,且沉稳过人,不愧是在宫里混了这么些年的。不过……
“好大胆的狗奴才,谁给你权利在本宫未发话前擅自决断?”汐玥徒然沉下声音,浑身散发着冰冷,空气瞬间凝固。继xù
斥道:“本宫倒是不知一个小小二等太监也敢当着本宫的面责骂本宫的子民?”
小滨子闻言身子一抖,冷汗直流。颤颤巍巍道“娘娘饶命啊!奴才也是护主心切。望娘娘念在奴才一片忠心的份上,饶了奴才吧!”
没想到,这草包皇后竟与往日不同,往日里,只要他小小一引,她便会勃然大怒的朝百姓发火,从而落下个刁蛮跋扈草包皇后的狼藉名声。只是,今日,她竟然反倒责怪自己逾礼,恐怕回去少不了挨一顿打。
“呵,护主?小滨子,你这是陷本宫于不仁不义吧?”汐玥冷冷勾唇继xù
道:“本宫身为一国之母,这天启百姓便是本宫的子女,子女犯了小错,你竟引导本宫惩罚?说!你是何居心?”
这下,小滨子真的冷静不了了,这草包皇后竟然猜到了自己的意图,而且还如此大义凛然。这几日本就听说主子被辱与她有关,还以为再怎么变也不能如何,却不想……
透过纱帘隐约可见她此刻含笑的双眸,冰冷残酷,犹如看着一个死物。小滨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次,只有希冀她顾念着底下的百姓在看,为了她自己的名声,放了他。等到了宫里,他再求主子救他便是。
这样想着,小滨子便一边哭喊一边求饶。
“娘娘饶命啊!奴才真的不是有意为之,娘娘饶了奴才吧!娘娘,奴才没有意图啊!”
“哦?饶命?呵,本宫要是说不呢?”汐玥冷冷一笑,自是料到他的想法,不过,无妨,既然他想活,那么便是让他“活”着好了。
汐玥继xù
毫不留情道:“你这等谄媚邪佞的刁奴,若是不加以惩戒,让本宫如何面对我天启子民?来人!把这刁奴给本宫带回宫里关押起来。待本宫回去后再另行发落。”
“是!”两个侍卫齐齐应声,押着小滨子便走。
“娘娘!冤枉啊!奴才冤枉啊!娘娘饶命啊!奴才再也不敢了!娘娘……”
小滨子凄惨的哭喊声渐渐远去,汐玥转向那妇女,温和道:“这位夫人不必担忧,本宫素日里虽糊涂惯了,但今时醒来,不算太晚。本宫自会为你做主,好好惩戒那刁奴。”
那妇女闻言,感动的一塌糊涂,战战兢兢的磕头谢了恩。
底下的百姓虽说惊讶,但也齐齐呐喊道:“皇后娘娘圣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汐玥不再理会,只是吩咐一声,便起轿离开。
“你说,这皇后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了?”甲路人一脸狐疑的说道。
乙路人神mì
的凑在甲耳边道:“我大舅母的三表弟的二姨娘的四儿子在宫里当御膳房的看火工,听他说这皇后掉到水里差点淹死,醒来便断了尘缘,听说不再迷恋襄阳王了,人也变得聪慧不少。”
“诶,你说这人吧!遇到感情的事就变得不可理喻了,不过醒了好啊!这也算咱天启的福气不是?”丙突然凑过来幽幽的说了一句。
“是吗?我看不一定,没准是故yì
为之”旁边的甲路人不屑的撇撇嘴,“皇宫这些事,谁又说的准呢?”
“也是,我看啊,这草包皇后说不定也在做戏呢!”
“——”
“——”
于是,大街上下沸沸扬扬,无不讨论汐玥的转变,有的人认为她在演戏,有的人则认同她幡然醒悟。总是说法不一。
汐玥坐在凤轿上,勾了勾唇,神色浅淡。
其实,早在小滨子出口教xùn
的时候,她就猜到了他的意图,她虽说不知dào
小滨子的幕后主子是谁,不过无外乎那几个而已,她倒是不着急。
而且,这一石二鸟之计,不仅处理掉一个监视器,而且还树立了威信,今后计谋的实施更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