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静默了一会儿,朱蒂知道他的话是认真的,便改换话题,问:“你为什么要放过我?这么做不等于背叛了帝魁吗?”
缪斯说:“帝魁需要的是剪除一个潜在的敌人,只要你不在出现,就不算背叛。”
“真的不算么?”朱蒂质疑着他的话,他这样做显然已经违背了波多卡西杰的意思。朱蒂道:“你放过我,难道你喜欢我?”
“呵。”
“‘呵’是什么意思?”朱蒂问。
缪斯将几口就抽完了的烟弹出门外,说道:“你别误会,我会选择放过你,只是因为同情。”
“同情,呵呵呵呵……”朱蒂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大笑着道:“这两个字从一名刑徒的口中说出来,有多么讽刺啊。”
缪斯并不为朱蒂的话感到生气,他说道:“我知道你对我有成见,而我确实是一个恶贯满盈的人。可我现在就是起了同情心,想放过你。”
静了几秒,朱蒂又问:“你的同伙佩特呢,他也肯放过我?”
“他死了,死在你的手上。”
“嗯?”朱蒂回想了一下,确信自己当时只是将佩特打成重伤,并没有死。
缪斯道:“他看出了我打散你的最后一拳,你并没有死,因为你的守护没有从生命空间出来。”
“你把他杀了?”
“他不死,你就得死。而他和我一样是一个恶贯满盈的人,这样的人本来就该死,不是吗?”
“所以你杀了你的同伴,选择救我。”
缪斯没说话。
“谢谢。”
“我用不着你的谢,我放过你也不是为了让你谢我。”
朱蒂笑了:“我知道,但我还是要谢你。至少你让我看到了你善良的一面。”
“善良?”缪斯苦笑道:“我只觉得这个词非常可笑,尤其是用在我身上。但不管如何你得答应我,绝不能再露面,否则我所谓的‘善良’仍然会变味。即使当你知道苏菲娜已经死了也不行。”
“好,我答应你。”朱蒂这么说着。
缪斯将她的话听在耳里。仔细的回味了一下。走到茅屋门前道:“那我走了。”
“等等。”朱蒂叫住了正要离去的缪斯,疑问道:“你相信我说的话?”
“不相信。”
“那你为什么……”
缪斯沉默了一会儿,道:“但我愿意尝试去相信一次。希望你不要让我的第一次信任失望。”说完,便大步的走了。
朱蒂心中一颤。眼睁睁看着他离去。一双手却攥了起来。
……
一天以后。缪斯带着佩特的尸体回到了刑徒之门。波多卡西杰见到佩特的死状,又见缪斯断臂,问道:“怎么回事?你死了吗?”
“朱蒂已经死了。散成了元素从世界上消失了。”缪斯向波多卡西杰汇报道:“除了我以外,所有去的人都死了。”
“喔!她竟有这样的实力吗?能将你伤成这样。”
缪斯道:“朱蒂被我们所逼,使用了一招同归于尽的魔法,好像叫什么极流,是一个恐怖的内吸的水涡。”
殿上有魔法师知道这一招,上前道:“是海龙.极流涡,一招只有元素化的魔之士或者魔者才能使用的极限魔法。她会动用这一招,那就难怪会让缪斯大人伤得这么重了。”
“没错。”缪斯将那晚大战的经过详细说出来,只是有些细节部位稍做了编排。
波多卡西杰冷声叱责道:“你尽会选择雨夜跟她动手,真是愚蠢!”
缪斯忙垂着头认错道:“是,是属下愚蠢,太过自信,才付出了这么惨重的代价。请帝魁降罪惩罚。”
波多卡西杰放缓了声音:“算了,死的都是你的部下,你一定很懊悔。好歹人是除掉了,你伤的这么重,去休养吧,再找个好的匠师把你的机械断臂重新接上。”
“是。”缪斯看了一眼地上佩特的尸体,转身退出了刑门殿内。
波多卡西杰对身边手下道:“把尸体抬走,找验尸官仔细查验一下尸体。另外,把海龙.极流涡这招魔法的资料给我拿来。”
殿中的刑徒赶紧抬走尸体去办。
半天之后贝鲁克、马勒加斯也带着人回来了。说明了情况后,波多卡西杰沉声道:“果然,当初找遍了整个伊尔修斯山也找不到玛菲亚,是有人做了手脚。好呀,很好呀。玛菲亚我虽然不放在眼里,但一直藏在暗处也让我心烦,现在他露出来了,正好连着苏菲娜一并除掉,伊娜妮迦也不好再坦护她了。”
马勒加斯问:“帝魁,要不要再派人去追查他们?”
波多卡西杰摆手道:“不用。他们想复仇,就会找上门来,你们做好准备就行了。这些小家伙,用不着整天盯着他们。”波多卡西杰让他们下去,也没惩罚他们。
这时验尸报告,缪斯的诊断结洁和海龙.极流涡的魔法资料都送来了。验尸报告上所示,佩特确实是受了极强烈的水系魔法重创,以至内脏大量血而死,而缪斯的断臂和身体也确实水系魔法重击所伤。
旁边拿着资料的人说:“至于这强海龙.极流葬,是水系元素体魔士特有的自亡魔法,一但施展,就会把施法者的元素体生命给吸尽,最后引发强烈的爆炸。我结合缪斯大人所受的伤和佩特的死亡特征来看,朱蒂肯定是使用了这招,否则不可能将缪斯伤成那样。”
“这么说来朱蒂肯定死了。”
“肯定。”
波多卡西杰满意的点了点头。
……
三天后,从伊尔修斯城返回的戈登和泰戈尔给苏菲娜送来了消息——朱蒂已死!
苏菲娜在发抖,在落泪,一颗已渐平息下去的复仇之心再一次燃烧起来,而且烧得比以前更为强烈。‘砰’的一声,手里握着的水杯炸开了,苏菲娜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了出来:“波多卡西杰,还有缪斯,我尘.苏菲娜一定要把你们化为灰烬!”
屋子里,玛菲亚上前安慰她道:“事情已经发生,难过也报不了仇,苏菲娜,现在我们已经是一条阵线上的人了,不为别的,就为了共同的敌人也该好好合作。”
希拉里说道:“不过波多卡西杰那么强,刑徒之门的势力也很庞大,要对付他们,得想好策略才行。”
苏菲娜拭掉眼泪,眼中已满是仇恨之火:“你说该怎么办?”
希拉里说:“我想我们应该分成两队行事,一方面你、玛菲亚和泰戈尔去寻找西莱斯特.冰稚邪。‘冰帝’的名声我也听说过,有他的帮助,对我们来说将是一股极大的力量。另外我和戈登就近搜集资料,重新召集一些人马,同时也好观察刑徒之门的一举一动。另外你们把卡钦丝也带上,她可以负责和我这边取得联系,方便我们时时掌握情报。”
苏菲娜觉得他这么安排挺好,便道:“就按你说的做,我们分头行事。”
……
信任,缪斯的信任是在拿命做赌注。朱蒂站在茅屋外,望着苍苍树林,心中头一次在这件事上产生了犹豫。她关心苏菲娜的安危,而且是迫不急待的想去关心,即便缪斯离开前她答应了不再露面,可那只是一句谎言,一句连缪斯自己都听得出是谎言的话。可是朱蒂想着缪斯最后临走那句话,那句愿意相信让她倍感沉重。
她茫然了,望着再次下起的小雨,不知该怎么办……
……
沙漠中的夜有时候静,有时候又不那么静,因为你时常会听到呼呼的风,以及沙子敲打在帐篷上的声音。冰稚邪睡不着,不是因为风和沙在响,而是因为有很多事情需要想,有些人需要担心。
他爬出了帐蓬,走出了他用魔法建起的避风墙风,呼呼的大风刮在身上,让他心情一时激荡,也更觉得沉重。上一次的死亡,让他忽然之间明白了很多事,他发现自己什么事都没做过,除了追寻一个遥不可及的目标,什么也没做。他更发现,原来自己伤害了那么多的人,也杀害了那么多的人。
以前他从来不知道后悔是什么感觉,但他现在明白了,因为他后悔了,后悔自己曾经所做过的事,后悔对他人造成的伤害。想到琳达,想到苏菲娜,想到朱蒂,甚至想到爱莉丝,冰稚邪满心里都是罪恶感,更别说在多伦特尔那一战,那消逝的无数生灵……
指甲嵌入了掌心,血滴了出来,他的眼里透着殇,满心的压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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