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厉狂澜有些后悔。
一个人性情大变一定是和她的经历有关,她根本不知道在娘亲身上发生了什么,就笃定娘亲死守在圣蛊教。
娘亲一定有苦衷的啊,可偏偏身为女儿,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她的心。
厉狂澜有一下没一下的揪着自己的头发,皱起眉头,满脸的苦大仇深。
岑天逸实在看不下去,伸手制止了她,“小美人儿,别和自己的头发过不去啊,难不成你想当一个美丽的秃子?”
厉狂澜哀怨的看他一眼,让岑天逸刹那间以为自己对小美人做过什么昧着良心的事,才叫她如此看着自己。
厉狂澜被岑天逸这么一打断也就停了手,这些时日以来,不是不想娘亲,只是根本没有空去想,她害怕自己会不顾一切的回到圣蛊教中。
可是受了委屈就找娘,多丢人。
就像那殿内跪着的易天麒一样,遇事只能报出自己父亲的名号,企图让别人放他一马。
卑微又可笑。
天之骄子到跪地求饶,也仅仅是在一念之间。
易天麒到地藏神殿中前,从未想过他会遭遇这些事情。
同样的易青松当年对战娘亲,也从未想过自己会败于娘亲之手。
就连她和鹿晚也不例外,没人会想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是继续身处云端,还是掉入泥淖。
在生死边缘中徘徊,实属不易,多活一刻都值得珍惜。
这条路还有多远,还要走多久?
她不知道,只是隐约看着一个方向,便前行。
轻轻叹了口气,厉狂澜握紧拳头,想要将命运攥在手心,只有自己掌握命运,才能让她有踏实的感觉。
唉,也不知道现在娘亲在圣蛊教过的好不好,所幸她们三人的命牌应该在教中好好地,想来娘亲也知道她们还活着。
“方才你说过,这易青松对圣女厉星河情根深种?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好奇娘亲的往事总感觉有些怪怪的,可她确实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这易青松可是有媳妇的人,娘亲肯定看不上他。
再看看易青松教出来的儿子,没什么德行,子不教父之过,由此可见易青松不怎么地。
“还有,他既然身负重伤,不好好养伤又怎么教导徒弟,还徒弟各个翘楚,真是太奇怪了。”
岑天逸撇撇嘴,“也不奇怪,只是这件事情,巧就巧在易青松的妻子对他一往情深,知晓易青松心悦圣女厉星河后,她不仅不恼怒,还巴巴的凑上去,试图说服圣女厉星河嫁给易青松。
震惊吧?
真真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满门奇葩,有那么一对不靠谱的爹娘,易天麒能不被养歪么?
易青松的妻子乃是春秋门执掌刑法的长老肖彻的爱女肖如烟,肖彻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疼的跟眼珠子似的,知道易青松变心后,勃然大怒欲为女儿讨个说法。
可肖如烟对易青松死心塌地不说,得知亲爹要找易青松的麻烦,竟然以死相逼。
你能相信?
亲爹要为肖如烟讨回公道,为肖如烟撑腰,结果不仅不感激亲爹,还嫌亲爹多管闲事!
真真是昏了头。
这就是肖彻溺爱了多年的女儿,恐怕在肖如烟眼里,所有人都比不上易青松一根手指头。
但凡肖如烟有一点点自尊心,易青松都不会在春秋门顺风顺水,他能有今天,一是靠着自己的天资过人,二是靠着肖如烟的鼎力支持。
他当初败于圣女厉星河之手后,萎靡不振,恰逢邪修偷袭春秋门,他差点被邪修要了整条命。
明明天资过人,竟然被一个小小邪修偷袭得了手,说出去都要笑掉人的大牙。
不过他的命也是真的好,掌门那时正好有事找他,危机关头将他救下。
命虽然保了下来,却需要时时进服灵药吊命调养,若不是有肖如烟夜以继日的守在他身边,又恳求亲爹找来灵药为易青松续命,他早就一命呜呼了。”
岑天逸就跟那说书人一样,绘声绘色的给厉狂澜讲着上一辈人的爱恨情仇,说的就跟他亲身经历过一般。
厉狂澜起初听的津津有味,后来就有些半信半疑,“你都是从哪儿听来的?”
如果岑天逸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凭易青松和肖如烟在春秋门的地位,这些事情一定是不允许大面积传的,就算偷传,被逮到也要受到重罚的。
她可不信这些消息是岑天逸的师兄或者师姐私下偷偷告诉他的。
厉狂澜的将信将疑的神情,被岑天逸看在眼里。
他“唰”的展开自己的那面折扇,装模作样的摇起扇子来,“说起来你可能不太相信,告诉我这些事儿的,是我娘亲。
嗷对,还没跟你讲过我娘亲吧,我娘亲本是个修仙小派里的弟子,奈何被邪修屠杀全派,我娘亲命大,被我爹救起,两人看对了眼,便以身相许了。
娘亲便随我爹回了春秋门,可惜娘亲在遇到我爹前,已经被邪修伤及经脉,难以再修炼,便一直静养在教中。
而我娘生平爱好中,有一样就是爱收集小道消息,毕竟她以前在门派中就负责收集信息,所以你明白了?”
厉狂澜啧啧称奇,她确实没想到,岑天逸的娘亲还有这等本领。
不过想想也是,岑宜修的娘亲应该当时就已经在春秋门中,不然也不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既然你娘亲搜集信息的能力这般强,怎么当初没看出来褚晓月是个城府深的呢?”
岑天逸神情不变,只是有些许的停顿,“娘亲生性单纯,褚晓月当时又惯会讨她欢心,谁能想到褚晓月人前人后两张脸呢,当初我爹走后,娘亲心中积郁成疾,却强撑着安慰我。
而那不久后,褚鹤便上门来退婚,也是那时,我娘亲才知道了褚鹤以及褚晓月的真正面目。
娘亲被我爹保护的极好,所以我爹走后,娘亲很久没能走出来,在这一点上我倒是很感激褚鹤父女二人,若没有他们的刺激,我娘亲恐怕就会委顿下去。
所以我只是叹息自己真心被辜负,但是对于褚晓月她父女二人,并不多在意,他们走他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厉狂澜默然不语,岑天逸身为局中人还拎的清,可她这个旁观者却仍旧意难平。
凭什么真心总是被辜负?
遥遥望向殿中梨花带雨的褚晓月,厉狂澜忽然想让她感受一下绝望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