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狂澜身处一片火海里,丝毫不觉得怪异,她能听到鹿晚在同她说话,封闭的听觉重新打开。
鹿阿呆好像在说对不起?
对不起?
他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真是个呆子。
她微一抬眼,焰龙与麒麟急切的守候在她身边,而她只觉得疲惫不堪,就想这么一直躺下去。
等她睡一觉,睡醒了她就去好好开导一下鹿阿呆,让他别胡思乱想。
可莫名其妙的,她老是听见一阵若有似无的哭声,吵得她难以闭眼入睡。
她叹了口气,晃晃悠悠的坐起身,在周身的火海中穿行,寻找声音的源头。
一个小娃娃就映入眼帘。
那小娃娃长得极好看,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望着自己,却又极为委屈,瘪着小嘴瑟缩在地上望着她,那神情仿佛是她将他抛弃了一般。
“你为什么在这里?”
直觉告诉厉狂澜,这个珠圆玉润的小娃娃不应该身处火海中。
这火海应当只能她自己呆着,是她的地盘,怎么会无缘无故闯进来一个小孩子呢?
那小娃娃裹着一个红色小肚兜,也不说话,就怯怯的看着厉狂澜。
厉狂澜心中无奈,又不好凶这么一个奶娃娃,只得弯腰将他抱在怀里,往先前的来处走去。
火海中盛开着一朵红莲,厉狂澜之前就躺在那红莲上,只是现在又多了一个奶娃娃。
“啧,既然你不能说话,那就乖乖坐在这儿,等我睡醒了在想怎么带你出去。”
厉狂澜想的很简单,她现在很累,只想睡觉,没有人可以打扰她。
可当她闭上眼,那个奶娃娃就伸出一只小胖手一刻不停地戳着她的脸颊。
似乎不乐意她睡过去。
厉狂澜眼皮也没掀一下,张嘴冲身体缩小数倍的焰龙与麒麟吩咐道:“你们俩,别呆杵在那儿,我现在要睡觉,你们俩负责陪他玩儿。”
说完她打了一个哈欠,随手将奶娃娃抛向两只目瞪口呆的家伙,转动身体寻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入睡。
那奶娃娃望着厉狂澜,眼中划过一丝焦急。
“哇啊——”
一声惊天大哭震得厉狂澜脑袋嗡嗡作响。
心中的火气被这哭声一点点勾起,可她又不能跟一个奶娃娃计较什么,“嘶,他哭什么呢,我不是让你们俩陪他玩么?怎么还能惹哭了呢!
你们两个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啊,我很累,我要睡觉!”
厉狂澜双手捂住耳朵在红莲上打滚,这个奶娃娃是谁派来报复她的吧,她只是想睡一觉而已,为什么这么的难!
焰龙和麒麟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目光中的委屈。
不是他们不肯哄啊,这……这陪小孩子玩它们也是头一遭啊,况且它们俩还没开始逗呢,就见这奶娃娃张着嘴嚎啕大哭。
它俩也被吓一跳啊。
厉狂澜扫见两兽脸上的茫然,没好气的甩甩手道:“算了算了!指望你们两个真没用!”
目光凝在那哇哇大哭的小鬼头身上,说来也怪哈,她刚一坐起身盯着他,小鬼头瞬间就闭了嘴,要不是脸上还挂着金豆豆,还真以为鬼哭狼嚎的那个不是他。
厉狂澜长叹一口气,认命般的翻身而起,又将那奶娃娃抱在怀里,“小鬼头,我们来打个商量,大姐姐现在很累,很困,就想饱饱睡个觉,你不要哭好不好?”
小鬼头眼也不眨的看着她,一副懵懂的样子。
“我就当你答应咯!”
厉狂澜将小鬼头放在身侧,准备入睡,然而刚一闭眼,那小鬼头便又爬在她身边,不停地戳着她的脸,嘴里还咿咿呀呀说着旁人听不懂的话。
厉狂澜这一回打定主意不睁眼,她就不信一个奶娃娃能坚持多久!
闭上眼与这小鬼头展开了拉锯战,小鬼头的手很软,戳在脸上痒痒的,困意愈浓,可也因这一点点的痒,她再困都难以入睡。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她完全低估了小鬼头的战斗力。
厉狂澜缓缓睁开眼,心中有些茫然,该拿这小鬼头怎么办呢?
小鬼头的眼神纤尘不染,但她却意外的从那干净的眼睛里看到一丝担忧?
正想开口,只一眨眼的功夫,小鬼头便消失不见,再定睛一看,身侧的人哪里什么小鬼头,那分明是鹿阿呆!
厉狂澜伸手揉了揉眼睛。
是鹿阿呆无误,两个人脸贴的极近,呼吸都微微碰触到一起。
厉狂澜顿时觉得心如擂鼓,小鹿乱撞一般。
“鹿……”
刚一开口,她的话音就被鹿晚吻回去,她彻底怔住。
鹿晚的唇微凉,就像他这个人,骨子里带着一丝清冷,看似温和彬彬有礼,实则跟谁都带着疏离。
厉狂澜眨眨眼,嘴唇上的触感让她难以相信这是真实,她就快憋不住了。
良久没有呼吸,头也跟着发昏,终是没忍住一把推开鹿阿呆,坐起身来捂住嘴。
久违的空气涌进鼻腔,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一转头就瞧见鹿晚正低低笑着,“澜澜,快醒来吧,我等你等了好久。”
“鹿阿呆?”
他喊自己澜澜?
他……他还亲了自己!
当鹿晚说完那句话,天空赫然裂开一道巨缝,汹涌的水从天际倾泻而下浇熄了周围的烈火。
满目的红色渐渐褪去,仿佛那席卷而来的困意也随着那红色消散。
焰龙与麒麟长啸一声,盘旋在她头顶,撒着欢,与刚才没精打采的样子截然不同。
那水凉而不冷,厉狂澜忽然想不起自己为何在此处,红莲漂浮在水面上,而厉狂澜望着水中倒映着的却不是自己。
天上的裂缝缓缓合拢,心中隐隐有了一丝清明,厉狂澜闭上了眼,从红莲上没入水里。
……
睁开眼,就是鹿晚温柔的眼以及舒适的怀抱。
厉狂澜顿时觉得,她可能还在梦里。
“你醒了,感觉好点了吗,我检查过,你伤口处的毒已经全数散去了,但主要还是看你的感觉。”
厉狂澜闻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腰,没有痛感,低头看去,伤口已经不见了,那乌黑已经散的一干二净。
运起灵力在经脉中游走一番,竟然比她先前释放焚天印时还要畅快几分。
“我感觉……已经好了。”
厉狂澜有些难以置信,她这伤可是连岑天逸都要提出用特给的丹药才能救治的啊,鹿阿呆是寻到了天材地宝么?
抬头看向鹿晚心中乍惊还喜,厉狂澜这时才注意到,鹿晚眼下有着明显的乌青,面容也极为憔悴。
“我昏睡了多久?”
鹿晚摇摇头,“没有多久,你醒了就好。”
“啧,小美人儿,这我得跟你说一下,这人啊就这么呆坐着守了你三天三夜,愣是没合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