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提着食篮行走在土路边,路过门户的矮人居民亲切地与他打着招呼,零微笑着回应,一步一步地向铸兵山走去。

铸兵山是一座死火山,1000多年前,历经长途跋涉的矮人族来到萨岭密林的最深处,在这里发现了这座死火山,这里相对于外界有着相对安全的生存环境,外部的幽雾大沼泽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为流亡的矮人族提供了安身之地。矮人族在这座死火山脚下安家落户,繁衍生息,他们将这座死火山命名为铸兵山,他们登上山峰开岩破土,借着这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不断地传承着自己族系的铸造之术,一柄又一柄的神兵利器相继诞生,矮人们也在自己赖以生存的铸兵山下繁衍了一代又一代。

零走在山谷中,越往山上走周围的树木相对于山下就越来越稀少。铸兵山算不上高,从山脚到火山口也就不超过700米的高度,但它的宽度却超过了1500米。它是一座盾形火山,具有宽阔的顶面和缓坡度的盾状侧翼,矮人族沿着山谷路开凿了铸兵山的盾状侧翼,将路开往铸兵山内部漏斗状的盆地,在其中便是一片火口湖,湖中央有一座连接着山侧翼的小山,如同湖心岛一般坐落在火口湖中,岛上修建着一座名叫“封剑堂”的古老建筑。矮人开凿了铸兵山侧翼,在其上搭建了一座座铸兵坊,平日里,男性矮人们不务农的时候就会在铸兵山里铸造兵器。

铸兵山并不是这片地域唯一的一座山,不远处就有一座更高的山峰与之相连,旁边那座山顶常年积雪,有一条溪流自山顶流入地势较低的铸兵山中,形成了铸兵山上的那片火口湖。

零来到矮人部落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对于这周围的环境和道路已经有所了解,他伤好了以后,就经常帮苏拉给白天在铸兵山上忙活的岩泰送午饭。此时他轻车熟路走在山路间,向着山顶上走去。

坎利奋力地挥动着手中的铸造锤,锤与铸造台上烧红的刀形金铁相撞溅出点点火星,熔炉中的火光照亮了他黝黑且沧桑的面颊,一番锤打之后,坎利挥了挥手,一旁的图尔用火钳夹着锻造台上快要成型的刀胚放入火炉中重新加热。坎利微微喘着气,从门边的铁架子上取下湿毛巾擦拭着脸上的汗珠,他拿过一壶水,仰起头喝上几口。恰巧此时,塔鲁从门外坑坑洼洼的岩石路上都到了门边。

“坎利老弟,你的刀铸造得怎么样了?”塔鲁笑着问向放下手中水壶的坎利。

坎利放下手中刚拿起的锻造锤,轻皱着眉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塔鲁,他看了一阵之后笑了起来说道:“是你啊塔鲁,怎么有空来看我打铁?你不是正准备起炉打造一把致锋致利的匕首吗?”

“哈哈……我确实想要打造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而且我已经设计好了它的模具,但我觉得既然身为短小的匕首,锋利倒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它有没有一击必杀的穿透力,你说对吗?我的老朋友。”塔鲁捻了捻下巴的胡须对眯着眼睛的坎利说道。

“没错,”坎利点着头说,“匕首相对于战士们手持的刀剑,短小而乏力,想要胜过刀枪剑戟,必须要仰仗使用者的灵活性,匕首的威力不在于战斗中奋力挥动,而在于瞅准时机,将对手一击毙命,所以它是刺客或者盗贼们的首选武器。”

“哦~真庆幸你我在铸造武器上还有观点一致的时候。”塔鲁高高挑起眉毛,他走进门,站在塔鲁身前盯着他浑浊的眼睛说。

坎利笑着摇了摇头问道:“你特意跑来我的锻造坊,就是为了跟我讨论匕首的铸造?这可是你的拿手活,我只铸造正人君子使用的刀剑。”

“坎利,谁跟你说使用匕首的就一定是阴险小人?”塔鲁皱起眉头,用力地捻着自己的胡子。

“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说的……”坎利咧开嘴笑着说道。

“你上次就这么说了,而且你一直都以为自己铸造的重武器是高尚的,向来轻视我们铸造的这些轻武器……”塔鲁红着脸盯着坎利说道。

“喔!兵神在上,我可从没轻视过同为矮人的同胞,我们只是在铸造上的见解略有不同罢了,有分歧可不能算是轻视。”坎利摊了摊手说道。

“两位长老……我听你们争论这些事情已经长达二十年之久了,”站在火炉旁的图尔无奈地出声说道,“武器铸造从来不分高低贵贱,武器品质才是衡量铸造者工艺的唯一条件,族长挂在嘴边的话二位长老都忘了吗?”

“当然记得!”塔鲁和坎利看向图尔异口同声地说道。

“我也不是来找你争论什么的,坎利老弟,”塔鲁回过脸看着坎利说,“我就直说吧,想要铸造出符合我心目中要求的匕首,它就必须具备能刺穿这世间一切坚韧的匕尖。为此,我特地来借你手中的绝坚陨金。”

“绝坚陨金……”坎利笑出声来,“千年才落下的一块陨石上也只有那么几颗指甲盖大小的绝坚陨金,只有铸造圣器才允许被使用,它的稀罕程度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而你现在突然来向我借,难不成用完你还会还给我?”

“我当然不会白借你的材料……”塔鲁赶紧说道。

塔鲁说着看坎利身后的火光摇曳的锻造炉问道:“你的刀,铸造的进度很慢吧?”

坎利眯着眼睛看着塔鲁的脸答道:“最坚固的长刀,自然要用最坚硬的矿铁打造,大革士钢是最理想的材料,但也是最难熔炼的矿料。”

塔鲁的脸上扬起一抹笑容说道:“兵神保佑,若不是我们脚下这座死火山的最深处有着翻滚灼热的岩浆和足以融化万物的地心火,你连融化大革士钢都成问题,毕竟这可是咱们平时用来打造容器的材料,熔点在可冶炼的矿物中当属最高。”

“我有耐心,我的老朋友,耐心和匠心是铸造师最真挚的伙伴,虽然成形之后太难捶炼,但我会一点一点地锻造它,直至它完全出世。”坎利眯着浑浊的眼睛紧盯着塔鲁说道。

“但太慢了不是吗?你才打出个刀胚吧,后面还有多少工序?锻打、修型、淬火、研磨……真是繁琐啊,偏偏又是最坚硬最稳固的大革士钢……”

“你到底想说什么?”坎利有些不耐烦起来,他紧皱起眉头问向塔鲁。

“我是来交换的,坎利老弟,一大块血熔石换你的两小块绝坚陨金。”塔鲁紧盯着坎利眯起的的眼睛说道。

“血熔石!”一旁的图尔惊讶出声,“以百种稀有矿石为材料,结合矮人族最古老的炼金术,据说能熔炼世界上最坚固的金铁,矮人族锻造术得以闻名于世的最大倚仗,只有族长才知道炼金图谱和铸造方法,我……只在部落的书屋里读到过,您真的有这种奇异的石料吗塔鲁长老?!”

“他当然有,那是他几十年前在铸造大会上赢来的,那时候你还是个婴儿……”坎利回过头白了图尔一眼,随后又转过脸看着塔鲁说道,“我真是没想到你会拿这样珍稀的宝贝来跟我交换。”

“各取所需,我的老朋友,你几十年前就想要这血熔石了不是吗?”塔鲁捻着胡子笑着对坎利说道。

“是啊,我也向你要了几十年,只为了能得到一小块,可惜后来的铸造大会奖赏没有血熔石了,再后来我的年纪大了,也不能再参加铸造大会了……”坎利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但你赢得了我现下最需要的绝坚陨金,老朋友,一块血熔石足以让你的铸造工程加快好几倍,而绝坚陨金足以让我铸造出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匕首,我们都渴盼见到自己的收山之作问世的那一天,不是吗?”塔鲁拍着坎利的肩膀劝说着。

坎利尚且有些犹豫,他眯着眼睛看着塔鲁满布皱纹的脸颊,突然笑了起来,对塔鲁说道:“咱们俩可是争了一辈子了,你追我,我追你……”

“是啊,现在我们都老了,就快抡不动锻造锤了,也许这就是我们锻造的最后一把武器了……”塔鲁语重心长地拍打着坎利的肩膀说,“让过去的那些争论烟消云散吧坎利,我的老朋友,互相帮助,让我们各自顺利锻造出自己人生中的最后一件武器吧。”

“哈哈哈……说得这么激动人心,可真不像你啊塔鲁!”坎利也拍着塔鲁的肩膀笑起来,“今天晚上,带上你的宝贝来我家,我喊我家老婆子准备一桌酒菜,我俩好好地喝上两杯,喝痛快了,就把我的宝贝给你。”

“好!今天晚上非把你这老头子灌醉,哈哈哈……”塔鲁也笑了起来。

图尔看着眼前勾肩搭背欢声笑语的两位老人,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跟着笑了起来。

坎利和塔鲁结伴走出锻造坊,二人站在道路边谈笑着。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喧哗声,两位矮人族长老放眼看去,只见零走过路边,与众锻造坊里的矮人们打着招呼。塔鲁的眉头缓缓地皱起来,坎利瞥了他一眼后眯起眼睛问向他:“你还记得五十多年前那个被咱们救回村里的人类么?”

塔鲁转过脸凝视着他黝黑的面庞说道:“当然记得,还是我亲自将他赶出了村子。”

“我记得你当时还教他铸造来着,可后来发生的那些事你一直都闭口不谈……”坎利接着说道。

“他居心不良,”塔鲁转过脸去捻着自己下巴的胡子说,“不过他确实是个很有铸造天赋的人类,我与他分享了我成为铸造师以来几乎所有的技巧与经验,他也确实勤奋好学,我当时甚至还想收他为徒……”

坎利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塔鲁的侧脸,塔鲁看着零的背影接着说道:“只可惜,他打造兵器是为了征服与杀戮,我能看得出他眼神中的疯狂,后来我就逐渐收手,不再传授他铸造技巧了,结果他却把心思打到了血熔石上。”

“他想偷你的血熔石?”坎利有些吃惊地问道。

“不,比这更过分,”塔鲁转过脸看了坎利一眼说,“他盗取了血熔石的图谱。”

“他居然没死?”坎利疑惑地看着塔鲁问道。

“我当时还年轻,重感情,毕竟是我把他从大沼泽里救回来的,所以我就向族长求情,希望能放他一条生路……”

“族长怎么说?”坎利接着问。

塔鲁回想着当初的场景说道:“族长刚开始不同意,觉得他就是个贪图矮人族铸造技巧的盗贼,但是他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地说他是为了人类的生死存亡才想要学习矮人的铸造术,森林外的大陆上频繁地出现异次元裂缝,他希望能借助矮人族的铸造术武装人类,让人类可以在对抗魔族的战争中更有把握,甚至还恳求族长带领我们族人走出森林去帮助人类打造出足以击退魔族的神兵……”

“疯了吧……”坎利紧紧地皱起眉头,“一旦走出这片森林,我们矮人族很快就会灭亡,正是因为人类的贪欲才逼迫咱们躲进了这片危机四伏的大森林,幸得兵神保佑,咱们才得以在这座铸兵山下休养生息。”

“族长自然也是这么想的,”塔鲁捋了捋胡子说,“他的贪念我看在眼里,如果他真的是为了大陆的人类诚心求学,就不会干出盗取血熔石图谱这种事了。族长说可以饶他一命,但决不能让他完好无损地走出部落,所以我砍了他用来铸造的右手……”

“这样的惩罚并不算重,按道理说他身为外族人盗取我族只有族长才能翻阅的血熔石图谱,理应处死的。”坎利看着塔鲁说。

“幸亏他没有翻看图谱,否则他就真的就要死了。”塔鲁看着火口湖被微风吹皱的湖面说,“从那以后,我对森林外的人类就很警惕,生怕当初的错误会重犯……”

“我听说,这个年轻的人类小子,是你儿子从大沼泽里救回来的,当时就只剩一口气了,也是你儿子岩泰恳求坦乌老叔把他给救了回来?”坎利问向塔鲁。

塔鲁点了点头答道:“对,似乎是被魔兽追杀误跑进了大沼泽。”

“那小子怎么样?”坎利问。

塔鲁想了想说:“听我儿媳妇说,这小子善良乖巧,为人正直,没什么坏心眼儿,自从康复之后就一直帮她做家务……”

“那不挺好的,看来是个懂得感恩的人类小子。”坎利拍了一下塔鲁的肩膀说道。

塔鲁叹了口气说:“你这个老头子,就是心肠太直,防人之心不可无啊,那小子毕竟是个外来的人类,一个正常的人类小子,能只身一人跑进这大森林深处的幽雾沼泽里来?指不定怀着什么坏心思……”

“也对……”坎利眯着眼睛点了点头,“族长也跟咱们说过,人类向来都是被欲望和贪念支配的种族,面对他们,必须警惕。”

“唉……希望我那个蠢儿子,不是带了个祸害回来。”塔鲁抬起头看着蔚蓝的天空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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