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整个灵玥界的生灵都躁动起来,各大宗门纷纷请出前辈高人前去帝威传来之地探查,派出门人子弟行走天下寻求无上机缘。
最接近王青山的青河国在帝皇之威的压抑过后也举国沸腾。
对于刚才的王青山帝威之说,有人跃跃欲试,欲要前往王青山寻宝,求机缘。也有的人却觉的这是一个不祥之兆,陷入极度的不安与恐慌,有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但这些都已经与姜若琰没有关系了,由他们想去吧。
现在,他只想回宫。
今天,是他十六岁的生辰,或许别人不记得了,但母亲一定会记得。
在灵玥界,修行须尚早,男子十六岁是一个重要标志,而身在帝王之家,十六岁则要冠礼成人。
生辰之日,冠礼之时,为人子,当陪在尊长的身边。
姜若琰遍体鳞伤回到王宫,只是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便火急火燎地奔向王后的寝宫——长春宫。
一些宫女侍卫都在窃窃私语,有的在谈论王青山帝威的事情,有的在猜测姜若琰全身是伤的原因,相同的是他们都对姜若琰这个七王子都没有任何该有的敬意。
不得不说,姜若琰真的很悲哀,三年来,从一个人人看好的天才变成一个人人不齿的庸才。
一个天资纵横的麒麟子竟落魄如此。
回到长春宫,姜若琰眼神复杂地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明艳美妇人。
即使盖着丝被,依旧可看出美妇高挑的美好身材。她的五官简直精致到无可挑剔,小巧的琼鼻,晶莹的玉唇,轻闭着的凤眸上每跟睫毛都是那么弯翘,一头天蓝色的长发散落在床上,像一个从雪国来到凡间的雪精灵。
只是,她现在气色不是很好,美艳的脸上见不到一气血色。
她正是姜若琰的生母,青河国的王后,雪玉溪。
帖身侍女见到姜若琰前来,会意地退了下去。
姜若琰跪在床前,愧疚之感涌上心头,眼睛湿润,道:“母后,孩儿不孝……”
似乎连着前世的对母亲的情感都涌现出来。
母亲,是人这一生最重要的亲人之一。前世,他对母亲可以说是未能尽到半分孝道,今世,因为他的无能,竟又让母亲受如此苦痛。
雪玉溪醒来,缓缓睁开眼眸,靠在坐在床头,从被褥中伸出纤细的玉手轻抚摸姜若琰的头发。
“对不起,孩儿吵到您了。”姜若琰拭了拭泪,声音哽咽。
雪玉溪摇了摇头,看着姜若琰脸上的伤痕,心中无比酸楚,蓝色的瞳孔上蒙起了一层水雾。依旧轻轻抚摸着姜若琰的脸,道:“琰儿,这些年,你受苦了……”
“不苦!你看孩儿牙齿倍儿棒,吃嘛嘛香,长得可好了。”
开启逗逼模式,姜若琰顿时精神万分地跳起来笑道,还握着拳头展示自己的肌肉。不料,触动伤口疼得倒吸凉气,为了掩饰尴尬又“嘻嘻”地笑起来。
雪玉溪也知道姜若琰是在讨她开心,露出优雅的微笑,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你以后也该成熟稳重些了,知道吗?”
姜若琰自认自己从小就是一个比同龄人成熟很多,可以想到和做到许多同龄人做不到的事情,但在雪玉溪的面前他却总喜欢当一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
“礼物,来,给你”
雪玉溪从被褥下拿出一个漂亮的玉盒。
“生辰快乐,十六年了,我的琰儿又长大了一岁!”雪玉溪笑了笑,眼里淌出欣慰的泪水。
“谢母后。”
姜若琰双手捧着玉盒,本来还想打哈哈来着,可却是湿红了眼,抓起袖口擦了一下,又伸手去擦雪玉溪的眼泪。
“来,娘亲来给你束冠。”
束冠之礼本该由父亲主持的,可是青河王直到现在都还闭关不出。
姜若琰跪坐在床边,以便雪玉溪帮他束发。
姜若琰背对着雪玉溪有些犹豫的说道:“母后……我有一事想问。”
雪玉溪微微一笑道:“你想问什么?”
“我的名字……是谁取的?”姜若琰问。
雪玉溪有些诧异,显然是没想到儿子居然会问这种问题,不过还是回答道:“当然娘亲给你取的啊。”
是巧合吗?
还是说母亲是否知道些什么?
姜若琰眼睛瞪大,突然转过头来看着雪玉溪,说道:“那母后为什么要给我取着个名字呢?”
雪玉溪的手微微一颤,不知是姜若琰太激动而有些大的音量给吓到,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旋即,她似乎陷入一段美好的回忆,玉指轻捏着下巴,笑得竟有些呆,香腮又有些泛红:“傻孩子,怎么问这种问题?琰啊,是美玉的意思,给你取名‘若琰’,当然是满怀着娘对你的期盼,娘希望你如美玉一般美好啊。”
“哦,原来如此。”
看来真的只是一个巧合了,姜若琰有些失望没能得到答案,但同时他的心里更多的是感动。
“若琰”这个名字,是母亲赐予的,包含着母亲对自己的爱,这将是自己一生的宝藏。
“觉醒前世记忆的事情还是暂时不要告诉母亲吧。”姜若琰心想着。
先不说母亲信不信,而且他还要考虑接下来要面临的问题。觉醒了前世记忆,前世身为冥帝的见识,固然能给他带来诸多好处。但有些东西总是有两面性的,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前世的恩恩怨怨,以及因冥月皇朝的破灭,而至今可能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冥月旧臣和遗民,以后姜若琰无论如何都要去给一个交代。
既然记起,就绝不可能当一切没有发生,有些事情也不会因为转世轮回而改变。
“不过,有点没变的就是,我还是姜若琰。”姜若琰看着母亲,眼神坚定。
这一世,要不负前世,但更要为现世而活。
“娘亲还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哦,我的琰儿啊,是伴随着天地祥瑞降生的呢。”雪玉溪又满是骄傲的说道。
姜若琰的出生地并不在王宫,而是在临近王城的王青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庄。在那里,没有什么青河国王后,也没有青河国王,只有一对简单的农家夫妻。
回想起姜若琰降生的那一天,王城方圆十里云气腾升,宛如琰玉,又呈龙虎之形,此乃帝王降生之气相。
又想起那段时间,雪玉溪陷入傻笑再傻笑。
不多时,外面传来一阵打斗的声音,打破了她的回忆。
守在外面的宫女莲儿张开双手拦住来人,说道:“李公公,这里是长春宫不容你乱闯!”
但来人丝毫没将莲儿的警告放在眼里,宽大的衣袖一甩,浑厚的灵气将莲儿震飞出去,晕倒在地。幸亏莲儿有些修为在身,要不然可不是晕过去那么简单了。
“琰儿,扶为娘起来。”
雪玉溪掀开被子,欲起身。
“不,母后你躺好就行,这种事情交给孩儿处理就好了。”姜若琰用手压了一下雪玉溪的肩膀,让她躺回去,给她盖好被子,然后出到外面。
“李怀仁你个狗奴才竟敢擅闯长春宫,这是要造反吗?”姜若琰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眼前这个面色苍白,身着內侍宫服的人,大声怒喝,连吃人的心都有了。
“狗奴才?”
对李怀仁来说,“狗奴才”三字从姜若琰这个废物的口中说出,比任何人说的都要刺耳!
李怀仁的眼中闪过一道杀意,他道:“王上要闭关修行三月,而王后娘娘又身体有恙,无力管理后宫之事。所以,后宫之事暂由萧妃娘娘代管三个月。奴才乃是奉命前来取‘后印’的。”
“奉命?奉谁的命?这是青河王的意思吗?”
“真是不错啊,难道这就是他送给自己的十六岁生日礼物吗?”姜若琰怒火更盛,对那个所谓的父王更加没有好感。
李怀仁没有直接回答姜若琰的问题,而是用细尖的声音说道:“奴才只为取后印而来,还请七王子殿下不要阻拦,不然奴才可要动粗了。”
“你敢!”
怒火已经临近爆发的边缘,姜若琰一跃而起,体内的灵气沸腾,发出一声低沉的龙啸,散发着强大威势:“太武龙雀掌,魔龙出渊。”
“不自量力!”
李怀仁轻蔑地冷笑一声,抬起手,伸出一跟食指,点了出去,“玄冥指劲!”
灵气汇聚成一道道寒冰气流,不停涌向李怀仁的手指,使得周围的温度急剧下降,水汽凝结出晶莹的冰晶。
李怀仁的修为在武灵境后期,但他沉淀了多年,体内的灵气比先前的刺杀姜若琰的黑衣人浑厚三倍不止。
一道柱子粗的寒冰气劲撞击在姜若琰的胸口,然后化为猛烈地气浪把姜若琰打得大口吐血,倒飞在台阶上。
李怀仁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姜若琰,快速上前,准备给姜若琰更重一击。若是能够一不小心就错手杀死姜若琰,那就再好不过。
周围的冰晶受李怀仁的掌控,凝聚成一根锋利的三叉长矛。只要他稍稍动一下手指,三叉长矛就会飞出去,随时了结姜若琰的性命。
“住手。”
雪玉溪只着一件白色单衣出现在门口,柔弱的娇躯好似一阵微风就能吹倒。
“后印在此,有劳李内侍代本后转交给箫妃娘娘,后宫的事务以后就多多劳烦箫妃娘娘了。”
说着,雪玉溪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金铸鸾鸟印交给了李怀仁。
李怀仁眼神阴冷,既然王后出来了,自然不能无视王后,尽管明面上她已经失势。于是,李怀仁放下抬起的手,寒冰三叉长矛慢慢溃散。慢慢走过去,从雪玉溪手中接过后印。没想到是这么轻松就能到手,于是冷冷地笑道:“啧啧,还是王后娘娘深明大义呀!”
其讥讽之意分外明显!
“李怀仁,我杀了你……噗……”
姜若琰眼眶通红,眼里尽是血丝,怒火攻心,大吐一口鲜血。
他恨,恨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弱!
前世,母亲为解冥月皇朝的兵患而赴死之时,自己却身在他国为质,连母亲临死前最后一的面都没有见到。
今生,母亲就在自己的面前被人夺走后印,被践踏尊严,如此受辱,自己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我要力量,强大的力量!
姜若琰再一次深深的意识到,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就什么也做不了,没有办法保护在乎自己的亲人,连为人的一点点尊严都会被剥光,像一只蝼蚁一样被人践踏!
李怀仁春风得意,轻蔑的瞥了地上的姜若琰一眼,掐着手指放在嘴边半掩地笑了笑,扬长而去。
雪玉溪想过来把姜若琰扶起,但却是有心无力,柔弱的身子差点倒地。还是姜若琰忍着身上的剧痛,拼命地站起来将她搀扶。
宫女莲儿慢慢醒来,意识清醒之后也赶紧过去扶着王后。
“莲儿姐姐,快扶我母后回去歇息。”
说完,姜若琰服下身上最后一枚疗伤丹药,倚着一根柱子,支撑着身体不倒。
“琰儿,留得青山在知道吗?”
雪玉溪看着浑身是血的姜若琰,眼泪哗哗落下,心里疼得要命。好像那些伤就伤在自己身上一样。她真害怕姜若琰过激,又跑过去,最后又被人殴打。
若是她能动武,她的琰儿又岂会遭受这般罪过?
琰儿,对不起……
“孩儿知道。”
姜若琰没有回头,捂着胸口,拖着沉重的身体慢慢离开。
“母亲,今日失去的尊严,我一定帮加倍帮您讨回来!今后,谁敢再欺您,我便让谁生不如死!”
现在,他觉醒了前世的记忆,从前世的记忆中,他不信找不到治愈旧疾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