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珩这一觉睡得很沉,脑海里掠过很多人的脸,他们都在骂他是妖孽,他很痛苦。

忽然有人给了他温暖,教他如何快乐,他知道了什么是幸福。

他希望这样的时光能够一直延续下去。

凉凉的花香,轻轻的流水声,啾啾的鸟叫虫鸣,隐隐还有刀刃摩挲硬物的沙沙声。

睫毛颤了颤,容珩缓缓睁开了眼睛,入眼处是一片银白。

原来,他竟靠在姬白初的腿上睡了一夜。

而姬白初正拿刀刻着一块暖玉,神情专注,和煦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迷离又梦幻。

“初白,你在刻什么啊?”

容珩声音低哑,说着就要坐起身来,却发现身上正披着姬白初的外袍,而外袍里面的自己却不着寸缕。

他猛地跳进水中,身后的爽朗笑声追着他跑,等他换好衣服从花海里出来,脸仍旧是红得仿佛火烧云一般。

“你在刻什么?桃花?”容珩凑过去看,只觉那块暖玉里竟然抽着血丝一般的红线,只觉得花瓣都活了起来。

“不,是梨花。”姬白初最后一刀收尾,冲容珩勾了勾手指,“你俯身过来。”

“梨花的花蕊怎么会是红色呢?是黄色才对吧?”容珩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听话地靠了过去。

“我刻的花,我说它是梨花,它就是梨花。”姬白初难得任性地一言堂,“这只梨花呢,开在你的发间还是很不错的。”

容珩一愣,呆呆地摸上发钗上多出来的物件,那温热的触感就像是昨天的……昨天的……那个偶然的触碰。

他的脸颊又蹭地一下烧了起来,连耳朵尖也发烫。

姬白初伸了个懒腰,“好了,我们要是再不回宫,三公主该等急了。”-

盛夏酷暑,大周迎来了千里迢迢和亲而至的南雪国三公主,还诚意十足地带来了解毒圣药雪寒蝉。

此前从未与他国联姻的南雪国,突然不惜下血本前来大周的目的,可就耐人寻味了。

容珩对朝野之事一贯冷静自持,一改花海之中的纯稚烂漫。

“督公以为,本宫应该怎么做?”

“太子已经先我们一步与三公主有了接触,只是三公主并没有与太子过多亲近,怕是还在太子和殿下之间做选择,殿下只需观望即可。”姬白初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本宫也是如此打算。”她的回答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容珩抿唇笑了。

若说在昨夜之前,他还有一丝联姻的打算,那现在是一点都没有了,不过关于昨晚毫无预兆的晕眩,他得找机会问问翊王爷是怎么回事。

夹了夹马肚子,容珩面容松弛地在太子身旁站定,缥缈若仙的闲适姿态直将盛装出席的太子给比了下去,活脱脱贵公子与小跟班的对比。

姬白初也是不紧不慢地候在容珩身后,眯着眼眺望城外渐渐靠近的大批人马。

最前面英姿飒爽的蓝衣少女将护卫甩在身后,勒马扬尘,神情倨傲地望着他们这群傻等的缺货。

当大部队在城楼前停稳之后,太子早已等得不耐烦的脸色立马变得热情洋溢,故作风流地来到公主所在的马车前,朗声道:“公主舟车劳顿,本宫在此恭候多时,特在宫中设下洗尘宴,为公主接风。”

“太子客气了,我们公主感染了风寒,怕是无法出席洗尘宴。”刚刚冲在最前面的蓝衣少女抱了抱拳,不客气地落了太子的面子。

像是验证她所言非虚,马车里恰如其分地响起了几声压抑的咳嗽,太子担忧地更靠近了些,“公主莫怕,本宫立马宣太医为公主症治,还请公主随本宫进宫才好。”

“太子不必如此兴师动众。”马车里的公主声音柔弱,“本宫只是累了,回驿馆歇息几日便无大碍。”

“公主哪里话,既然到了我大周,本宫就不会放任公主不管,还请公主以玉体为重。”

“那……那萱儿就叨扰太子了。”含羞带怯的声音传了出来,太子脸上的笑容终于收不住了,赶紧命人将这马车往宫门的方向拖。

马车经过地时候,有道视线似有若无地扫过容珩,姬白初盯着那辆马车看了片刻,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容珩做了这么久的背景板,见这场戏终于唱完了,就回头对身后的人眨了眨眼,道:“本宫饿了,初白陪本宫用膳吧。”

他果然还是喜欢这么称呼姬白初,

“南雪国公主都感染风寒了,殿下怎么还吃得下?”姬白初淡笑着摇头,不过还是调转马头,往醉仙居酒楼的方向去了。

“不是你让我静观其变吗?怎么现在倒怪罪起我来了?”容珩孩子气地辩解,反正他是不可能像那个草包似的给南雪国公主献殷勤的。

“就算那公主美若天仙你也不动心吗?”姬白初挑眉道。

“要美若天仙,我看自己就够了,还要旁人来画蛇添足做什么?”容珩牵动嘴角,自大得可以。

姬白初低低地笑出声来,“越来越没脸没皮了。”

这样也是好事,容珩是该开朗些,不然这世上的那么些美好就该被忽视了。

容珩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难道我说的有错吗?不过呢,就算我看不上,我也不能眼看着南雪国的三公主跟太子勾搭上,所以还请督公放心,我不是那么蠢笨的。”

“这样便好,未免夜长梦多,殿下还是得尽快拿到雪寒蝉。”

发现了这南雪国三公主的猫腻,姬白初不得不提点着容珩。

三公主被安排在了离太子东宫最近的海棠宫,并派有重兵把守,除了太子和皇后,就没有其他闲杂人等能够近前走动,公主也从未踏出过海棠宫一步。

听说太子几乎将东宫里所有的宝贝都搬进了海棠宫,荣宠极胜,一时间蜚语流言,都传公主与太子已经是珠胎暗结了。

容珩仍旧是一点都不着急,天天提笼架鸟,喂鱼逗猫,偏偏姬白初又被皇帝召去御前伺候,没工夫管他。

于是,翊王爷就被赶鸭子上架,接管了容珩这个缺心眼的货。

“殿下,您是要等公主真怀上太子的种,再出手吗?”

容珩扬眉一笑,还是仁慈地解释了一句,“本宫只是在等一个在公主面前找场子的机会,王爷该对本宫多些信心。”。

翊王爷苦笑,不是他不给信心,是姬白初那个煞神不给信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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