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怀仁离开了医院,把张露也带走了。

病房里各种嘈杂的声音加上消毒水的味道,突然一下就让陆刚心情不好了起来,心里有种莫名的失落。

陆刚来到医生办公室咨询能不能让他提前出院。

“医生,我也好得差不多了,我想出院。”陆刚问他的主治医生张晓。

“哦,陆副队长,怎么,张露走了,你就没心思继续留下来治疗了?”张晓打趣他道。

“不是,你看我能吃能喝,呆在这里憋得慌。”

“心情是可以理解滴。但是,你真的还要输两天液,否则伤口可能会感染。”

“后天可以出?”

“好吧,后天给你出。但你要保证这两天不准乱跑,按时吃药打针。”

“好吧。”出个院就像上学一样,也是……

第二天吃完药打完针,实在呆不住了,陆刚踱步走出医院。

在医院这么久,今天才发现医院后面是一座小山,山里树木成林,一条小路直通进山。陆刚想着反正今天没啥事,明天也就出院了。要不,今天就探寻一下这座山?

说走就走。

这是一座风景秀美的山林,小道顺着山脉延伸,一眼看不到尽头。道路两旁长满了各种颜色的雏菊,无数只蜜蜂在雏菊花上舔舐着它们的甘露。

它们都是成群的,最起码也是结队的,而不像自己,形单影只。走了一段路,心里一直想着张露,陆刚连欣赏风景的心情都没有。

出行的目的地不重要,重要的是同行的人。

今天既然没有同行的人,那还是老老实实的探探这个幽处吧。陆刚紧了紧手上的绑带,强打着气吹着口哨以廖慰途中的寂寞。

沿途的花香越来越浓,四周除了偶尔的几声鸟鸣,剩下的就是蜜蜂忙着采花蜜的声音,可以用寂静来形容此刻的环境。

突然,在前方的树林里响起了几声清朗的笑声,将这里的宁静打破了。

陆刚循声望去,在右前方的一片草地上,突然像从天上掉下来似的,一个头上戴着花环的少女背对着陆刚坐在草地上,右手拿着一只画笔正对着前面的景色描绘。画到美妙处,她自信地大声笑了起来,嘴里顽自说着:

“哈哈,太美了,我要把你们都画下来!”

陆刚悄悄地踱步到她身后,想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一个人坐在这里画画?这里不是世外桃源,这里可是金.三角,这里就不该是个诗情画意的地方。

“唉,美女,你在干什么呢?”陆刚明知故问。

“啊!”

画画的少女被陆刚的突然到访吓了一跳,画笔从她手上掉落,油彩将草都摸红了。她紧张地回过头:

“你,你是?”少女声音都颤抖了。

“哦,不好意思。我是看到你这么专心的画画,有点好奇。吓到你了吧?”

“哦,没,没关系。”

她可能是看到陆刚脖子上还套着绑带,身上还穿着病号服。即使他是坏人,也没有多少威胁性,所以才说没关系的。当然,就是健康的陆刚,看着也不像坏人,他满脸的慈祥。

“你是在画画么?”陆刚接着问道。

“随便涂涂,不算画。”

她边说边站起来,故意用身体挡住画板,仿佛怕陆刚偷窥到她的隐私。

“我能看看么?”

“别,还没画好呢。”

“哦。你真勇敢,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画画?”陆刚边说边在草地上坐了下来。

“谁说我是一个人?”女孩撅起小嘴。

“除了我,就没有看到第三个人啊。”陆刚摊开双手,想表达“你找出第三个人来给我看。”

“先别管我几个人,告诉我,你是谁啊?怎么全身都挂彩似的。”

“哦,鄙人姓陆,叫陆刚。不小心受了点伤。你呢?”

“我不告诉你。”

说完,她准备收拾画板离开这里。

这可不行,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说话的人。就这样让她走了,多无趣啊。陆刚撑着地站了起来。

“你要走了?别嘛,再说会儿话。”他伸手拦着她收拾东西。

“你要干嘛,我要回家了。”

“再,再聊会儿嘛。”

“我不认识你,聊什么?”

“现在不是认识了么?”陆刚有点像流氓。其实,他只是伸手去拉着她,别让她收拾画板。

“你要干什么?”她甩脱出陆刚的手,往后退了两步。

“对不起,我是个病号,病房里实在闷得慌,想出来走走。走了大半天一个人也没有,突然听到你的笑声,我就走过来了,我没有恶意,就想和你说说话。我们聊会儿吧,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她似乎有点同情陆刚了,示意陆刚坐下来。

“这样,你告诉我你怎么受的伤,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

“想听故事?”

“当然。”

“好吧,不过,站着听估计会腿酸。”

这样,她也坐在了陆刚对面的草地上,双手抱着膝盖:

“我准备好了。”

……

在丁怀仁的别墅里,保锐忙着安排丁怀仁的一切起居,包括调配私人医生专门供张露指挥。

“张露医生,拜托你了,这几位医生都跟随叔父多年,你看要怎么开展后期的治疗工作,你可以随时吩咐,不用客气。”

“好的,保队长,你放心吧,这里就交给我们了,你去忙你了。”

“嗯,你自便。”

说完,保锐和躺在床上的丁怀仁打了个招呼,收拾了下装备就准备出门寻找丁楚琀。他刚走到门口,突然听到了门外敲门的报告声:

“报告。”

保锐一把拉开房门。你道门口是谁?吕正海!

“吕大队长!怎么这么狼狈,快进来。”

“保队长,丁总怎么样了?楚琀她……”

刚要开口说下去,保锐一把捂住了吕正海的嘴,示意他换个地方。

保锐拉着吕正海到了丁怀仁的书房,反手把门关上。

“吕队长,小声点,叔父他没什么大碍,调养些日子就好。楚琀怎么了,找到了么?”

“保队,事情是这样的……”

吕正海将如何追踪到绑架丁楚琀的车子,如何到了鲍胜男的营地发现丁楚琀等等细节向保锐复述了一遍。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丁怀仁微弱的声音。保锐又伸手示意吕正海暂停,他转过身打开书房的门。

“叔父?”

门外,丁怀仁正坐在张露推着的轮椅上,气力微弱,脸色惨白。

“你们说话我都听见了,小吕,说说情况。”丁怀仁有气无力地说道。

吕正海看看丁怀仁,又看看保锐,他不太确定说出真相丁怀仁是否受得了。

保锐冲吕正海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他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哦,丁总,是这样的……”

……

眼前这个画画的少女听到陆刚和张露被刺杀的故事,一会儿睁大眼睛,一会儿皱着眉头,一会儿又张着嘴巴,好几次,她都要“啊”出来了。

陆刚都咽了好几次口水,才把故事讲完,然后指了指身上的伤。

“完了?”

“完了!”

“哦。”

说着,她从草地上站了起来,又准备收拾她的画具。

“等等,你不是说我讲完故事就告诉我你的名字么?”陆刚问道。

“你的故事虽然很精彩,很感动,但我改变主意了,不想告诉你我是谁。”画画女孩估计是被故事中的男女主人公的恩爱嫉妒到了。

“你要是不告诉我你叫谁,那我就叫你‘林妹妹’。”

“呸,你土不土啊。我有那么虚弱吗?”

“不是,这个林是树林的林,你是树林里的小妹妹,简称‘林妹妹’。”

“去,老土。”和陆刚说着话,她头也不回。

“等等,让我看看你的画你再收嘛。”

陆刚又一次拦住了她。这才发现,她的画板上,画的是一支垂丝海棠,几片翠绿的叶子烘托着一簇簇粉红色的花朵,几只蜜蜂正埋头在花蕊中吮吸花蜜,两三只蝴蝶正从远处飞来,欲停留在花瓣上,整幅画完全就是一幅动感3D风景图。

“哇喔,画的好漂亮。”

“一般般啦。”

“要不,我给你题两句?”

“你会写?”

“我试试?”

“好!”说完,她递给陆刚一支笔:“您请。”看她的样子,似乎不太相信陆刚这个武夫还会写诗。

陆刚拿过笔,略思考了一分钟,便在画的留白处写下了两句:

“蕊间顽留痴蜂隐,瓣前又迎蝶舞归。”

“蕊间顽留痴蜂隐,瓣前又迎蝶舞归。”她从头又仔细地读了两遍,随即伸出了大拇指:

“好诗!哟,看不出来啊?你还会这个!”

“见笑,见笑。”

“好了,我出来够久了,我要回家了。”说完她收拾好画板,背起双肩包。

“再见了,诗人!祝你早日康复。”

“哦,再,再见。”

她转过身走了几步,突然又回过头来:

“对了,诗人,我不是林妹妹,我叫王薇,很高兴认识你。”

“啊,王薇,我叫陆刚,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再见!”

“再……”见字还没有说出口,王薇就走出去好远了。

……

“什么?你是说琀儿在鲍庆祥手上?”

丁怀仁听到吕正海的汇报,气得要从轮椅上站起来,张露赶紧扶着他。

“丁总,您息怒,保重身体,咱们慢慢想办法。”

“放屁,什么慢慢想办法,琀儿她……”

丁怀仁刚想发火,突然意识到身后是张露在说话,又强忍着把后面的话咽回去。

“叔父,你老先别急,咱们从长计议。”

“走,去会议室。”

保锐走过来换下张露推着轮椅,示意张露不用再跟着他们,同时向吕正海使了个眼色。他们一行人朝作战会议室走去。丁怀仁手敲着轮椅骂道:

“鲍庆祥,你个老不死的。你竟然敢对我的女儿下此毒手。咱们那么多年的江湖恩怨现在该跟你结一结了。

锐儿,通知所有营级以上官员,启动一级响应机制。我不灭了这个狗日的,他都忘记了老子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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