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就差几天了,陆刚还是按照原计划,利用在医院养病的机会,将本次调研踏查的情况整理出来,形成了《边界布防调整方案》。
在经过了反复修改之后,陆刚趁吕正海来看望自己的时候将布防方案交将给了吕正海,让他转交给丁怀仁:
“正海,方案我已经完成,你看看,如果没有意见就代我交给丁总吧。”
“哟,这么快就完成了。”吕正海眼里满是惊奇,他哪里会有什么意见,中学才毕业的人。但看他还是能看得懂的。
“看着不错,这回看谁还敢说我们侦察队是大老粗了。陆秀才,多亏有你啊。”吕正海小心翼翼地收好。
……
农历八月十四,丁怀仁办公室外面,吕正海在外面敲门喊报告。
“报告!”
“进来。”
“丁总,这是我们侦察队这次外出调研后撰写的《边界布防调整方案》,请您过目。”
陆刚将一份刚刚完成的《边界布防调整方案》连着文件夹双手呈给丁怀仁。
吕正海专门陪陆刚来,这么好的露脸机会,他可不想错过。他以为,这是近几年来整个侦察队能呈现给上级最好的成果或者是礼物了。
而在以前,整个侦察队都是以“武”为主,每个任务都是按既定命令完成,然后就终结了,缺乏对技战法的总结和年初的工作规划,工作没有前瞻性,所以吕正海这个大队长才迟迟没有高升。
有了这个沉甸甸的报告,吕正海信心满满,他相信,他的命运或者是侦察队的命运都会随着这份《方案》而改变,他仿佛能看到丁怀仁给他签署的升职命令。
丁怀仁伸手接过文件夹,看都不看就放在办公桌上。他抬头盯着吕正海,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吕正海被他看的越来越心虚,正要开口介绍这个《方案》的特点和新颖之处,丁怀仁却先开口了。
“听说你们收获不小啊?”
“是的,丁总。这次调研主要由我们陆刚副队长带队。总的用了十天的时间将我们的边界实地踏查了一遍,对现有布防和情报站的兵力和装备重新进行了规划。另外,还发现了鲍家新增设的几个据点和边界通道,我们也在方案中相应的增加我们的防守力量。”
“听说你们跑到人家的地盘上去了?”丁怀仁好像不在乎陆刚的调研成果。
“是的,丁总,我们这次摸过去,还端掉了对方的一个毒.品加工厂。”
吕正海说这句话的时候理直气壮,故意将“毒.品加工厂”几个字加了重音,等待着丁怀仁的表扬或者嘉奖。
“不错呀,就凭你侦察队几小个人,就能端掉人家的一个加工厂?听说还伤了两人?”
“嘿嘿,丁总,运气好。我们陆副队长和一个兄弟受伤,不过都没有大碍。”
“那你说我该怎么奖赏你们呢?”
“丁总,是卑职的职责所在。”
吕正海一个立正姿势站好,等待着这个顶头上司给他加一条“顶戴花翎”。
“职责?”
“侦察队不辱使命,坚决完成好各项任务。”
“放屁!”丁怀仁突然的一声咆哮将兀自得意的吕正海吓了一大跳,别说没有加着一条“顶戴花翎”,就连头上戴好的军帽,都差点被这突来的一声给吓掉了。
“丁,丁,丁总?”
“谁给你任务?谁给你的权力?啊?”丁怀仁的声音在加大。
“丁总,调研前我们打了报告,您批准的。”吕正海缩着脖子,正眼不敢盯着丁怀仁。
“我说的是加工厂!谁让你们端的,啊?”
“我们,我们对外不都是在宣称禁毒么?我们发现的毒.品加工厂都不是,不都是要捣毁的么?”吕正海似乎想找一条法律依据来反驳他的上司。
“这个加工厂在你家地盘上?影响你了?你想端就端?你以为是你家饭桌上的碗?”
丁怀仁看着这个惹事的下属,一番连珠炮地反问,本想让这个下属能知晓其中的厉害,可哪知,他的这个下属越来越起劲了。
“丁总,毒品危害全人类,在谁地盘上都得端啊。”
吕正海只看到丁怀仁每年公开打出的禁毒标语,只看到丁怀仁向国际社会承诺的在辖区内开展的禁毒宣传。
“还用着你来教训我?滚,滚出去!”
丁怀仁的声音加到了极致,他把刚刚放到办公桌上的文件夹直接向吕正海的脸上扔了过去。
吕正海不防,被文件夹砸中了鼻梁,一股殷红的鼻血顺着鼻子嘴巴流了下来。吕正海捡起文件夹,狼狈地退出了丁怀仁的办公室。
兄弟们冒着生命危险端掉的毒品加工厂,不仅没有得到老板的嘉奖,反而被劈头盖脸的狂喷了一顿。
吕正海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件事可以说是侦察队有史以来做得最漂亮的一件事了,可为什么是这个结果?
他犹如冬天被霜打的白菜,蔫巴蔫巴的,就连要送丁楚琀去上学的事,都给忘记了。
丁楚琀收拾好了行李,先后跟父亲、保锐和陆刚告别后,在房间里等着吕正海。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见人,便安排下人去催。
“吕少爷,我们小姐问什么时候可以出发了,她等你好久了。”
“啊?天啦,我怎么搞忘了。”吕正海看看表,突然想起来,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让自己的心上人等呢,完蛋了!
“快走,快走。”
吕正海催促着驾驶员,开着队里皮卡车直奔丁楚琀家。
二十分钟后,吕正海赶到了丁怀仁的别墅。
“小姐,吕少爷到了。”
“楚琀,我是正海,对不起,我来晚了。咱们走吧,开开门。”
大门打开了,丁楚琀疆着脸,拉着行李箱就往外走。
吕正海赶忙过去夺下箱子,另外一只手欲牵起丁楚琀,却被丁楚琀甩开了。
“对不起,楚琀,我,我有事来晚了,走,车上给你解释。”说着给丁楚琀打开了车门。
吕正海将行李箱放置好,催促驾驶员赶紧开车。
“楚琀,对不起,是这样,刚跟丁总汇报了一个事情,没想到丁总非常生气,我解释了下也没用,就耽搁了几分钟,你别生气了,好么?”
“你说我爹?”
“嗯,他刚才狠狠地骂了我一顿,我也百思不得其解。”
“难怪刚跟他告别,他也满脸不高兴。你又干什么坏事了,让我爹生气。”
“没干啥坏事,就是陆刚这次带队调研,顺道端了对方的一个毒.品加工厂。我本以为是很大的成绩,没想到丁总,你爹非常不高兴,把我轰出了办公室。”
“不是吧……”
丁楚琀也没想到是这样,不过,在从她小以来的记忆库中,她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在她好多次的家宴上,她似乎很早就听说过一个人的名字,而且亲自见过这个人。
在她国外读书的这几年,她的银行卡账户上会定期不定期的会收到一些巨款,每次她询问丁怀仁怎么给她打那么多钱,她的生活费足够了。可丁怀仁都敷衍她说,既然收到了,就让她尽管花呗,他老丁家不差钱。
丁楚琀把所有的事情都联系起来,在心中打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可吕正海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在跟丁楚琀说着这些事的时候,还带有委屈的口吻。
“行了,别婆婆妈妈的,大丈夫被骂两句就抱怨来抱怨去,还觉得委屈啊。要不我跟我爹说表扬你?”
丁楚琀更是心烦意乱,如果真的如她分析的一样,那她这个顶天立地的父亲?她读书来费用?那?
……
丁怀仁兀自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生气。
特区在他的治理下,这么多年发展越来越繁华。他很享受现在的生活,很享受特区人民对他的个人崇拜,而这些,都是多年来他带领兄弟们枪口刀尖上舔血挺过来的。
他不希望改变现在的状况,不容许任何人能窥探到他的隐私,更不允许部下在自己的面前对特区的法律、制度、方针指手画脚。
看得出来,他被吕正海队长气得不清。刚才扔完了文件夹,随手抓起桌上的另外一件东西也想扔过去,可低头一看,他又改变了主意,将这个东西放回到桌子上去。
原来,这是一只大烟枪。
桌上的电话铃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丁怀仁抓起听筒,他用带着余怒的鼻音哼了一声:
“嗯?”
“报告丁总,鲍二哥的电话,要不要转过来?”电话里是旅部小参谋的声音。
“……”
“丁总?”
“你就说我现在不在办公室,我过会儿打给他。”说完他挂掉了电话。
怕什么来什么。他都还没有理好头绪该怎么给这个鲍庆祥解释,对方就先打电话来了。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来回在房间里面踱着步,右手习惯性的抚摸着自己的下巴。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丁怀仁拿起桌上的电话:
“张参谋,给我接鲍二哥。”
“好的,丁总。”
“喂,我是鲍庆祥,你哪位呀?”
“喂,鲍二哥啊,你好,我是老丁啊,好久不见啦,你老最近好么?中秋了,正打算给你祝贺呢,听说你刚才找我啊,哈哈,我出去了下。”
“哦,三弟啊。也没啥事,就是想问问老弟最近可好啊,好久没有消息了,是不是又发大财啦?”
“托二哥的福,最近没啥财发呀。”
“最近没搞野食吧?”鲍庆祥试探道。
“唉,没有,最近确实缺粮,但不敢搞啊,二哥有什么路子带兄弟发发财?”
“真没有?”鲍庆祥反问道。
“真没有!快年底了,养精蓄锐吧,就等老哥明年再走几趟大的。”
“哦,好的,你多保重呀,兄弟!”说完,鲍庆祥就把电话给挂了,倒让丁怀仁提着个话筒,连“再见”都没有说出来。
“这个老狐狸,他还不承认是他干的。不是他手下人还会是谁?走着瞧,我一定要查出来,如果真是你,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哼!”鲍庆祥刚扔完电话就自言自语。
“来人,把那天划罂粟果的那几个婆姨带过来,我要亲自审问她们。”
“是,鲍总。”说完,几个身着雇.佣军制服的警卫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