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寒假放假了,陆刚和姐姐陆燕也从亲戚家寄宿回来,小虎就像个尾巴根一样随时都跟在陆刚身后。
陆刚经常搬个小凳做在它旁边,将猎肉抛起老高,让小虎跳起来接着吃。
这个季节还有倒春寒。一天,天气骤然转凉,山里的气温一下就回到了冬天,陆绍云又习惯性地披上了那件狼皮褂子。
所有人,包括陆刚在内,一开始都没有注意到一个细微的变化,就是小虎。当陆绍云穿着狼披挂的时候,小虎盯着陆绍云狂吠了好一阵子,眼睛里冒出异样的神情。
陆刚以为它饿了,捡了几条还带血的鹿肉丢在它嘴边,可它闻都不闻,眼睛直勾勾盯着陆绍云。
看它不吃,陆刚又捡了鹿肉,想亲自喂到它的嘴里,可今天的小虎却给了陆刚一个特别的惊喜。
小虎根本就没有理会鹿肉,而是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露出阴森的四颗獠牙,一口咬在了陆刚的胳膊上:
“啊……”
四根血柱随着小虎的嘴离开陆刚胳膊的瞬间喷了出来。
还好,小虎并没有用牙齿撕扯,一听到陆刚的叫声立刻张开了嘴,看陆刚大哭起来,它缩在一旁哼哼唧唧,似乎还受了委屈似的。
陆绍云听到了陆刚的哭声,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见状立即拾起一条草绳勒住陆刚的胳膊以减幔血流速度,抱起陆刚回屋涂上祖传的创伤药。等伤口包扎好以后,陆绍云拿起手腕粗细的抵门杠,直接冲到了小虎旁边。
小虎一岁多了,要不是它对陆刚下口,估计陆绍云也不会对它动一根汗毛。
可今天,当抵门杠打在小虎身上的时候,它悲惨的叫声已经完全不是狗叫,而是悲鸣,悠长悲怨。它的眼神从一开始的害怕转而变成冷冷的光,它退避着陆绍云的棍棒,表情更加充满着敌意。
从那天起,陆刚再也不敢靠近这个恐怖的动物,即使扔食物给它,陆刚都离得远远的。
陆绍云寻思着,现在的小虎体型偏大,野性难溟,还连家人都伤,是个危险的东西,这样养下去不是办法,要杀了它又下不得手,不如把它放生吧,让它自谋生路。
就这样,陆绍云给小虎准备了一大盆鹿肉,并解开了它脖子上的锁链。意思是等它吃完东西后,就把它轰出家门。
它是个知趣的动物。锁链解开后,它看了看陆刚们全家,再看了看那盆鹿肉,陆刚以为它会迅速把肉吃光,会等着陆绍云用棍棒撵它才会走。
可陆刚错了,它看了看陆刚们,再看了一眼鹿肉后,转身就从院门外面走去,出了院门,它再掉过头来,陆刚根本看不到它有任何的离别和眷念,整个表情冷峻,眼里透露出杀人的目光。
它走后的起初三四天,陆绍云还常常看到它在附近的山上出现。
可半个月过后,再也看不到它的身影,只是偶尔在午夜时分,会听到山上传来狼一般的嚎叫,山芋地再也猎不到小动物了。
……
这天,派出所所长张海波和民警杨晨又开着那辆除了喇叭不响其他地方到处都响的普吉警车来到了陆刚家的院子门口,在吉普车后面还跟着一辆县公安局禁毒大队的一辆警车,里面坐禁毒大队大队长崔仁伟和民警李东冀。
四个警察下了车,敲着陆刚家的院子门。周围的村民从来没有讲过村里一下来了那么多车和警察,都好奇地围拢过来,几个和陆刚差不多打的小孩看着闪烁的警灯兴奋不已,就想看到了玩具一般。
陆绍云听见敲门声后把门打开,一见是所长张海波等人,紧张地结巴了:
“张所长,是,是你们啊,有,有事吗?”
“老陆,给能进去说话呀?”
“哦,好,好嘛,进来啊。”
“别紧张,老陆,这位是县公安局禁毒大队大队长崔仁伟、民警小李。今天我们是来向你了解点情况。”
张海波理解陆绍云为什么会紧张。在这种边远的少数民族地区,一辈子都难得见一个政府工作人员,何况还是见派出所或县公安局的领导。
“陆绍云是吧,你好,我是禁毒大队的崔仁伟。我也叫你老陆吧。”
“梁、梁大好。”
原来禁毒大队和派出所过来除了了解上次那个案子,还向陆绍云打听在村子附近过境小道,已经平时有没有发现可疑人员从这些小道通过。
“我见过。”陆刚见父亲陆绍云还是紧张地说不清楚话,他便自告奋勇地回答。
“哦,你?在哪儿?什么时候?”崔仁伟见小伙子陆刚有几分精气神。
“就在后山,就是上次死人哪里,我以前经常跑到那边去玩,有时候就会遇到几个人拉着马,马上驼着竹篮子,他们一般都是在大清早或者是天快黑呢时候从那边过来的。”
陆刚说着用手指了指山那边。
那边就是缅.甸金三角方向。
“你见过几次?”
“应该,有五六次了。”
“那你是怎么看见的,他们没有发现你?”
“不可能发现我,有时候我是藏在树丛中,有时候我是躲在树上。”
“哟,你小子可以啊,很有谋略嘛。”
陆刚倒不知道啥是谋略,他也是在山上追野兔、掏鸟蛋的时候偶遇那些马帮的,他骨子里就意识到被对方看见会有危险,所以他每次都是躲着,人家根本想不到有个娃娃在看他们。
“你看看你儿子,聪明啊,这么小的娃娃,还知道这个,老陆。”
张海波朝陆绍云微笑道。可崔仁伟却仔细地打探起陆刚来,别的不说,就凭人家这股天生的侦察能力,禁毒大队有几个民警能够做得到呢,他像发现特殊人才是的微笑着点了点头。
当然,主要是陆刚也不知道那些马帮就是贩.毒分子。
“好,你去玩吧,我们跟你爹还要谈点事。”
崔仁伟对陆刚说道。
“老陆,我们再说说上次案子的情况……”
陆刚看没有自己的事了,也跑出院子门,和其他小孩对着闪烁的警灯评头论足。
有几个胆子大的还想伸手去摸一摸,要验证一下闪烁的警灯是不是有高压电。
而陆刚却被这样的灯光深深地吸引住了,他心里认为,要是自己是警察,能开着这种警灯的车,那得有多威风啊。
……
没有了小虎的日子,陆刚的生活变得很无趣。山芋地没有了小动物,陆刚的箭法也没有地方练。
转眼,入冬了。
今年山里的第一场雪没有当年的那场雪大,薄薄的一层撒在地上,山脊上风大根本积不起雪,只有山凹中才堆起能淹没兔子等小动物的雪。
陆刚嚷着让陆绍云带他去打猎。陆绍云也认为农家孩子早当家,这狩猎的本领必须要在实战中才能增强,以后全家还得指望陆刚的狩猎水平过日呢。
就这样,陆刚拿起爷爷陆远高为他做的弓箭随父亲陆绍云出发了。
他们走了五六里地,来到了一个山窝窝处。
这里背着北风,山脊上的雪都被吹到了这里,把原本不低的灌木丛全都埋了,咋一看上去就是一片平地,上面铺着一层厚厚的雪。
几只松鼠在雪上刨食着灌木上的坚果,乍一看上去像是在刨食地里的东西。
风太大,陆绍云也没有打算带陆刚走多远,也就想意思意思,绕一圈就准备回家,想应付式的完成陆刚的第一趟野外实战与生存训练课。
这不,当看到有猎物——松鼠出现的时候,陆绍云煞有介事地把陆刚按倒在地,指着不远处正在刨食的松鼠对陆刚说:
“儿子,你的目标,干掉一只松鼠,动手吧!”
陆刚将斜挎在身上的弓取了下来,右手伸到箭囊里选了一只比较直的箭,搭上弓,瞄准了最大的一只松鼠。
一气呵成。陆刚今天的第一箭直接命中了松鼠的后半身,松鼠没有当场毙命,而是带着陆刚的箭艰难地往前挣扎。其余的几只松鼠受到了惊吓,瞬间逃亡。
陆绍云大喝一声,有了。他比儿子陆刚还要兴奋,站起身就冲出去拾捡猎物。
不好!
可怜的陆绍云才冲出去三五步,“啊”的一声,整个身子就像掉到坑里一样,重重地跌落到了灌木丛里,他右大腿被一枝枯了的荆棘刺了个对穿,鲜血直流。
陆刚被吓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