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古老的花瓶,呈瘦长葫芦型,约有三丈高,成人大腿粗细。其上刻有晦暗的图纹,长短不一,有凸有凹,形似蔓藤,又如荒草般杂乱,极为不整。
它的样子看上去老掉牙,如刚刚从土里挖出来一样,有的地方还残留着土壤。
不可否认的是,它是一件强大的祖器。
祖器的威压呈水波状,从其身上流转出来,形成一个涟漪状的怪圈儿。怪圈儿不断扩大,侵占周遭空间,让一切都要臣服于他。
巨蟒“呕”的一声,从嘴里将帝女花吐了出来,样子十分恶心。帝女花化身植株,浑身上下被沾满了粘液,滴滴嗒嗒垂落下来,形成一摊瀑。
粘丝在风中摇曳,断断续续,如藕丝般难断。
来到地面上的帝女花从容以对,神色并不慌张,只见她轻轻一跃,便落进了古老花瓶里,安然自得。
这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顺畅,没有丝毫的阻碍。
“哈哈……”帝女花扎根于花瓶里,随后移动到了巨蟒的头顶上,随即给巨蟒的头顶上添上了一根怪角,看上去有些滑稽。
虽然样子古怪,但没人能够嘲笑得出来。那毕竟是一件祖器,威力奇大,可杀人于无形之中。
“让老子来。”睚眦发狠,如一根战矛般扎向场中,掀起一阵土灰。
场间,烟土阵阵,迷离了人的视线。凭借感知,睚眦与帝女花对上了。
为了能拿下帝女花,睚眦拼了老命。
“轰!”
睚眦散发出来的威压之力与花瓶对上了,两股巨力在场中较劲,虽于无形之中,但暗流汹涌。
一点一滴,皆为杀机。
睚眦刚刚晋阶为祖器,无论是质,还是气机,都弱小得很,与那些强大祖器相比,犹如小孩子过家家般可笑。
在又一轮角逐中,睚眦被弹飞了出去,身上的色泽也暗淡不少。
“一个小小的器灵,也妄想与本座抗衡,笑掉大牙了!”帝女花居高临下,俯视着众人,眼光斜睨,好似流躺下的两道流水,要将人发昏的头脑浇醒一般。
不过,帝女花被困在失却之阵中,暂时也出不去。至于她手底下的花尸,也无暇顾及她,全被泥人绊住了手脚。
“这是一件了不得的祖器,老子……老子自愧不如。”睚眦是个不轻易认输的人,此时,言语里尽是失落之意。
为了恢复螭吻的实力,睚眦无论如何都要拼尽全力,夺得帝女花。然而,帝女花化身成大妖已有无数年,实力堪比古之贤者大能级别仙士,即使有不死道人的道威压制,其实力也不可小瞧。
古之贤者大能就是古之贤者大能,即使实力受限,其对道术的运用、道法的施展,都远非一般仙士能够比拟。
这是一种后天修来的优势。
“一些渺小的蝼蚁,真是可笑!”帝女花得意地扬起了脖颈,目光抬高,无视了底下人的一切。
在她看来,这些人已经成了花尸,供她驱使。
“这是个什么阵,看上去有些来头,不过,一个阳神境仙士布出的阵,在本座面前,与纸糊的有何区别?随手拍碎便是!”帝女花看向这个圆形大阵。
她有她的自负,根本看不上一个小小的阳神境仙士。若是换了别处,一巴掌可以拍死一大堆,甚至血不染手。
她要迅速解决掉华胥少余一行人,以免夜长梦多。
毕竟养花尸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唰!”
帝女花操控巨蟒向失却之阵一角移去,从容淡定得像是去赏风景。
但,另一道身影横空拦在她身前。
“又是分影?”帝女花已经见识过华胥少余的手段,因为没打算多看华胥少余一眼。
毕竟,斩灭一道分影,只相当于消耗了他的一些元力,无关大局。
然而,华胥少余回应她的是一柄寒光闪闪的古怪模样的长刀。
这柄刀前端是弯的,刀身是直的,刀柄有三个,形状不一,样子看上去确实怪异了些,然则并不影响它吸引人的眼球的魅力。
刀身上的一道寒光闪过,像是雪地里映出的一道光泽,随后,迅速在帝女花的双眼里划过。
一丝微寒之意悄然滑过她的心头。
她全身上下,有一丝凉意划过,说不出具体的味道来,但又像有那么回事儿。
总之,给她一种不爽的感觉。
华胥少余高高举起手中的刀。
仿佛在那刹那间,凉意也随着刀而上扬一般。
那是一种势,可影响这里的一切,就连她的惧意也在这一势之下,陡然激增起来。
“不好!”
帝女花不愧是活了无数年的活化石级别的仙士,对危险的感知,其灵敏度让人咋舌。
瞬间,巨大的蟒蛇之身迅速退后,全力躲避这一击。
她虽然很有信心,但也不敢托大。这里有不死道人的道威镇压着,一切小心谨慎为妙。
刀落!
寒芒起!
寒芒震慑天地,让空间寂静下来。寒芒极为刺眼,她的一双瞳孔在不经意间,已经缩成针孔大小,整个瞳孔中,皆是散发着极致光芒的刀光。
这一记刀光,成了天地间的主宰!
寒芒落下,空间自动裂开,根本阻拦不了任何。
刀光在延伸,呈月牙状铺展开来,一瞬千百丈。
在刀芒的尽头,一切皆成了虚无。
那刀芒之下,一道巨大的蛇身犹如被泰山压顶,身形止不住往下沉。
寒芒所带起的迸发之光,已经切入了它的身体里,奈何刀光太过锋利,竟没有带起一丝血花来。
刀芒迅速没入巨蟒的身体里,仅剩下一缕昏暗的光韵停留在外,像是被遗留了。
然而,连十分之一个眨眼功夫不到,一缕寒芒便从巨蟒的腹部喷洒出来,烈日的光芒穿透云雾也不过如此。
与之一较,后者连边角余晖都算不上。
这记寒光太犀利与霸道了。
一记落,世界皆寂,只有劲光现!
没而又出的寒光提醒众人,它还没有消失,只是小小地玩了一个藏头游戏。
这一次冒出头来,却宣示着,它的无可匹敌。
“呲!”
寒芒全现之后,那道让人悦耳的声音才从巨蟒的身体里传来,似跟不上节奏,慢了半拍。
这才有了第一声。
紧接着,其身体里又传出一道沉闷的轻“噗”之声。
光、声之后,巨蟒的身体里才传出巨大的动静。
只见,巨大的蛇身从中分开,在空中仁立两个呼吸功夫后,才缓缓倒向两侧,滑落出一个有节奏的韵律。
这才仅仅开始!
红白相间的血肉之躯里,忽然间喷洒出无数血柱来,它们在空中交织,形成泼墨山水画一般的场面。
只是,尽是血暗之色。
“轰轰!”
两半蛇身轰然倒地,并没有掀起任何灰尘,因为地面早已被鲜血染湿。
在这一边,华胥少余手里的仿制吴刀渐渐退去色泽,其刀柄也少了其一。
寒光渐渐内敛,最后在一个白色光点闪耀后,销匿了行迹。
“你……”帝女花千辛万苦才拟练出来的巨蟒,就这么被华胥少余一记给劈成了两截,。
这好比花了数百年时间修了一座宫殿,转眼间被一只蚂蚁给一脚踹倒了。
这种羞辱感,落在她的脸庞上,好比有人拿鞋底抽了她几下。不仅如此,鞋底上像染了红墨,深深地拍进了她脸颊里,侵染了她的整个脸颊,以至于,连脖颈都微微涨红。
华胥少余缓缓摇了摇头,表现出一丝不满意之色来。
这柄仿制吴刀,是他从穷奇那里敲竹杠得来的,威力奇大,能劈死一般的古之贤者大能级别仙士。
这一击,仅仅劈开了巨蟒的蛇身,并没有碰触到帝女花身旁的那个花瓶。这相当于只断了她的一只手臂,但还有更粗大的大腿在张牙舞爪。
他要一一将其卸下来,活捉帝女花。
华胥少余收回了吴刀,取出了打狗棒。吴刀是他的保命手段之一,用掉一次,就少一次,不能轻易用。
打狗棒同样是一件威力不俗的祖器,只可惜因为囚牛沉睡的缘故,威力小了许多,但这并不说明它就非常弱小。
“献出你的一半血肉来,或许小爷可以饶你不死。”华胥少余用打狗棒遥指着帝女花。
“哈哈……”帝女花在花瓶里笑得枝叶共颤,快要从瓶子里跳出来了。
“本座活了数千年,还从来没人敢对本座大放厥词,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帝女花并不惊慌,从容的脸色在她脸庞上荡漾出来。
之前的羞辱感也在这个天大的笑话面前,荡然无存了。
“我的确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因为,你今天……要死了。”华胥少余将最后三个字说得非常轻。
声音轻,并不代表意义不重大,相反,帝女花觉得这是在羞辱她。
瞬间,她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你得意个什么!啊,哈哈,你以为这就可以打败本座吗?你太小看古之贤者大能级别的仙士了。”帝女花轻轻哼着摇篮曲,歌声轻盈似云雾缭绕。
歌声八方来袭,充斥在空间的各个角落,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其声呜呜然,悄然辗转。
“吱吱…呱呱……”
在那歌声的熏陶下,被吴刀斩成两半的巨蟒蛇身开始扭动起来,洒落在地面的鲜血在神秘力量的召唤下,尽数回到了蛇身里。
两半蛇身的伤口处快速愈合,几个眨眼功夫内,两条一模一样的巨蟒再次复原。
“这……”乘黄一行人全都咋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身体被辟成两截之后,居然还能复原,而且还形成了两个整体。这么匪夷所思的事,若不是亲眼所见,换谁来都不会相信。
“本座的花尸里有一只蝾螈皇,本座将其血脉之力融合过来,并获得了他的天赋技能……
所以,无论你怎么斩杀,它都会复活,而且你斩杀的次数越多,产生的个数也就越多,直到你们被生吃活剥。”帝女花眼眸里闪动着一抹寒光,比之雪白的刀剑更让人胆寒。
“拼数量,你们远远不行!”帝女花不屑地说道。
“咔嚓咔嚓……”两条复活的巨蟒想到撕咬起来,身体残片横飞如雨,瞬间,成百上千条小巨蟒频频再现,将众人围得水泄不通。
“让你浪费了这么强势的一击,真是有些不忍心呀!哈哈……它们饿了,会饥不择食的。”帝女花已经打算将华胥少余一行人喂花尸了。
“吼吼……”无数小巨蟒吐着蛇信,瞪着血红双眼,向华胥少余一行人扑杀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