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宁和范怡的反应很能说明问题,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下,高宁从怀里掏出一叠资料,从中挑出一份递给蔡金斗,“蔡班长,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原来他叫段城。”蔡金斗一直好奇对方的身份,第一眼看向资料上的左上角,玩味的说了一句,这才去看后面的内容,快速过了一遍,身体一僵,神色复杂的说到:“不会有错,应该就是他。”
高宁眼前一亮,激动的问道:“你确定?”
“确定。”蔡金斗肯定的点点头,旋即苦笑一声,缓缓将资料放在桌子上,一脸唏嘘的说到:“没想到会是这样。”
包括陆鹏在内,众人被蔡金斗和高宁他们两个弄糊涂了。
蔡金斗不是一般人,高宁提供的这份资料很简单,连照片都没有,现在这个叫断城的人还没有见到,单凭这么一份资料,怎么就能认定段城就是他要找的人?
好奇之下,大家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趁着众人望过去的时候,高宁如数家珍的说到:“段师傅是我们的老同志了,参加革命以前是一个机修厂的厂长,参加革命以后,在一次转移途中,为了掩护其它同志,同时保证设备的安全,不幸身受重伤,脑袋里至今还有一颗子弹无法取出来,严重压迫了他的脑神经,极大了影响了身体的协调性,现在别说是开枪了,就连行动起来都有些困难。”m.
说到这里,高宁下意识的瞟了蔡金斗一眼,继续说到:“按道理说,这么一个人,已经不适合继续留在部队,不过段师傅是高级技工,正是眼下急需的技术人才,虽然不方便亲自动手,不过这几年带出了不少优秀的徒弟,可谓是我们兵工厂的定海神针。”
“那他现在在什么地方?”陆鹏下意识的问道。
“我们也寻找段师傅的下落。”范怡苦笑一声,说到:“实不相瞒,当初我去接收野战医院和兵工厂的时候,段师傅也在那边,没想到遇到了三村,等他们走了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见到段师傅,至今下落不明。”
“也就是说,现在没办法当面对质了,不会是你们故意把他给藏起来了吧?”鬼面警惕的问道。
范怡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不过请你相信我们,我说的都是实话。”
“这可说不定,有了三天的时间,足够你们把事情调查清楚,伪造好一份假资料。”鬼面不依不饶的说到。
“你觉得我们有这个必要吗?”范怡反问道。
鬼面一愣,想到高宁手里不止准备了一份资料,而且蔡金斗的态度耐人寻味,下意识的看向他,问道:“老蔡,你相信他们说的?”
“没错,我相信。”
蔡金斗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再次看了一眼资料,出人意料的说到:“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那颗子弹就是我打的,要不是当时我以为他已经死了,不然不会差点丢了一只脚。”
“就算是这样,最多只能证明这个段城就是我们要找的人,没办法证明他的失踪跟日本人无关。”鬼面非常谨慎,再次提出质疑。
众人一想也对,就算是资料准确无误,那又能说明什么?
没想到蔡金斗肯定的摇摇头,“应该不会有错,虽然当时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不过确实听见有人喊他厂长,他们当时根本不具备手术的条件,子弹一定还在他的脑袋里,最关键的是,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这些事。”
陆鹏会意过来,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除了你们两个,没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没错。”蔡金斗点点头,又摇摇头,神色复杂的说道:“确切的说,连他都不知道打伤他的人是我,说起来,这个事情有些不光彩,因为是背后打的冷枪,最后还差点送了性命,我一直没好意思告诉别人。”
“那你还好意思找别人报仇?”乔筱姗还真是什么都敢说,想也不想的说到,说完意识到不妥,吐了吐舌头,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此一时彼一生,当时你们各为其主,谈不上对错,但是在背后打冷枪就不对了。”
“你还不如不解释……”陆鹏哭笑不得,没声好气的说到。
众人也是一头黑线,气氛被乔筱姗弄得不伦不类,最后还是高宁出来圆场,笑道:“乔护士说的很对,此一时彼一生,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既然事情都过去了,那就让他过去吧,大家本是一家人,更何况现在还是一个战壕里面的兄弟,没必要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我相信段师傅不会在意这些的,再说他这些年来也确实没有说什么。”
“说得好!”陆鹏附和道,知道该自己出场了,岔开话题说到:“既然这样,是不是可以断定偷袭老蔡的并不是段师傅本人?实际上我们之前已经讨论过了,一致认为这是日本人的搞的鬼。”
“没错,这正是我们担心的问题,段师傅人缘很好,不过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除了教授徒弟,平日里话很少,如果日军假扮他,还真有可能蒙混过关,从而盗取重要情报。”高宁深以为然,一脸凝重的说到。
“这可如何是好?”陆鹏紧张起来,非常不愿意看到段城就此消失,问道:“那你们调查过没有,有没有发现段师傅的下落?”
“当时兵工厂发生了爆炸,我们牺牲了很多同志,有些根本无法辨认,现在我完全有理由相信这是三村故意弄出来的。”范怡眼神一暗,无奈的说到。
“坏了!”众人脸色微变,心里涌起一个不好的预感,虽然范怡没有明说,但是意思非常清楚,只怕段师傅已经凶多吉少了。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没见过段城,不过从他的生平事迹里可以感受到很多,无疑是个值得让人尊敬的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消失了,甚至很可能永远无法证实他的清白,从此沦为无名英雄,着实令人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