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阳县,大牢。

当江南从睁开眼时。

映入眼帘的是逼仄潮湿的狭小空间,昏暗的煤油灯映出点点光芒。

借着这光,他看清了自己身在何处。

铁窗,枯草,腐臭的死老鼠味儿……

监狱!看样式还是古代那种监狱!

江南懵了。

真人秀?绑架?癖好play?

恐惧中,他的脑海里闪过各种念头。

直到下一刻,如潮水一般的记忆和信息涌入脑海。

上元世界……

大夏……

仙魔……

……

花了点时间理清思路后,他弄明白了。

这是穿越了。

成了大夏朝旬阳县的一个死囚,三天后,菜市斩首……

地狱难度的开局啊……

江南心中绝望。

随后,从原身的记忆中,他算是理清了自己身陷牢狱的原因。

原身同样叫江南,是云阳县大户人家商家的一名家塾老师。

两天前深夜,他在书房读书时,听见商家院子里有人声。

便出门查看,看到商家女婿李闫旭与其夫人商云烟发生争执。

最后,李闫旭竟然掐死了商云烟。

江南只是个落榜书生,怎见过如此场面。

当时便吓出了声。

惊动了凶性正盛的李闫旭。

万幸,李闫旭并未杀人灭口。

而是贼喊捉贼,反咬一口。

江南无依无靠,无父无母,无权无势,不正是头美美的替罪羊?

于是,这位李姓赘婿率先报官,随后抓捕,伪造人证,屈打成招!

一套行云流水,把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江南安排得妥妥帖帖。

就这样,江南莫名其妙就成了见色起意杀害商云烟的凶手……

最后,大概由于年关将至,御史台监察御使正在旬阳巡查。

县太爷为了尽快结案,草草定罪。

最后的结果,就是原身江南就变成了死囚。

在牢中,因为伤势发作和不堪屈辱,含恨而终。

接着便是地球的江南穿越过来了。

死局,纯粹的死局。

江南冷汗渗出,牙关颤抖。

一时间,他找不到任何破局的点。

难道好不容易从车祸中逃得一条狗命,却只是老天爷给他开了个玩笑?

穿越了还是得死?

他不甘心……

突然间,江南心中传来异样之感。

他闭上眼睛,只感到意识中出现一盏古拙的青灯。

它通体以绿铜浇铸,大巧不工,灯芯如枯草般漆黑,静静矗立于虚空中,巍然不动。

江南翻遍了原身的记忆,也没找到个这盏青灯有关的记忆。

它是我带来的?

江南心中暗忖。

他睁开眼,眼前仍然是黑暗的天牢。

再闭上眼,那青灯又浮现在识海中!

只不过,江南发现,原本枯竭的青灯中,似乎多了一点混浊的液体。

像是灯油。

而且那灯油还在以极慢的速度,缓缓上升!

一炷香后,江南紧闭双眼,死死感知青灯。

他心中有预感,这青灯点燃之际,将有异变发生。

说不定,能救他一命!

缓缓的,灯油涨满,那混浊中充满歇斯底里的疯狂和愤怒。

于是幽幽的火苗自灯芯燃起。

那一刻,江南的耳边仿佛响起遥远的诵经与祈祷之声,浩浩荡荡。

一道意念传入他的脑海。

【于怨气缠绕之地燃灯,获得十年道行】

【习得神通“通幽”】

【习得神通“驱神”】

道行?

神通?

江南还未反应过来。

一股奇异之感便自身体内散出,紧接着,那些被屈打成招的伤势,竟缓缓愈合。

充盈之感遍布全身。

道行,正一点一滴打磨他的四肢百骸。

肌白如玉,身挺似山,骨若桁架,皮作精钢。

原身因寒窗苦读而孱弱的身子,在缓缓蜕变。

随后,他的脑海里,两门玄奥的法门自然参透。

【通幽:黄泉九幽,尸鬼亡灵,通阴阳二界,是为通幽。】

【驱神:上清号令,阴司鬼差,黄巾力士,莫敢不从。】

按他心中理解,通幽就是能召唤死者灵魂,大白于日光之下;驱神则是召唤黄巾力士等精怪作战之法。

而神通的强度威猛,则与道行深浅有关。

江南快速消化着脑子里多出的知识,然后心中一个激灵——这不就是签到金手指吗?

在怨气极深的天牢签到(点燃青灯),获得了十年道行和两门神通。

紧接着,他便看到了活命的希望!

逐渐冷静下来,他见牢房外暂时无人,便欲尝试通幽之术。

按照脑海中的指引,他二指平伸,遥遥指地。

只见黑烟升腾。

黑雾中,一模糊的身影浮现,身穿囚衣,面色狰狞,脸上堆满痛苦与愤然。

见此状,江南一愣。

这不正是上一个死在狱中的囚犯吗?

当初原身被关进来的时候,正好见狱卒把这人的尸首抬出去。

鬼影愈发凝实,仿佛就要挣脱黑雾而出,一股强烈的怨气扑面而来!

江南赶紧收了神通,心中阴霾一扫而空。

如今,有了道行,有了神通。

即便身陷天牢,他也有脱身之法,其法有二:

其一,翻案;

其二,以驱神之术唤力士金刚,直接越狱!

前者需要费些周折。

因李闫旭与巡捕司沆瀣一气,江南是知晓的。

而本县县令又毫无作为。据说近一年来旬阳县前前后后丢了近十家孩子,那些孩童父母进县报官,却也都被三言两语打发回去。

所以,江南若是想走翻案的路子,还得看那行监察之职务的御使。

很麻烦。

但思索半天,江南仍选择了前者。

因为在原身的记忆中,大夏并非中国古代国度一般的存在。

这里有妖,有仙,有佛,有焚山煮海,有改天换日,各种神异,不一而足。

作为中土霸主的大夏,自然也有专门斩妖除魔诛杀魔道的机构绣衣使。

他们诡秘而冷酷,专职斩妖杀魔。

江南若是直接破牢而出,那便成了畏罪潜逃。

虽然以他十年的道行,在旬阳这巴掌大的地方足够翻云覆雨。

可一但被那些绣衣注意到,那便后患无穷。

还有一点,便是原身乃是读书人,最重名声。

自己既然占了人家的身子,帮其洗刷冤屈也是理应之事。

但最后如果实在翻不了案,再考虑杀出旬阳,也不迟。

心中有了定计,那问题便是如何让那监察御使,知晓这事。

正在江南思考间,两名狱卒领着一年轻人过来了。

江南定睛一看,这不正是那李闫旭。

他不仅生得一副好皮囊,早些年乃是旬阳县出了名的武魁,不然也没资格入赘到商家。

只见这商家赘婿黑衣素履,眼眶布满血丝,满脸悲痛之色。

看那模样,明显是因其夫人突遭不测,黯然神伤。

连两名冷硬的狱卒也有些不忍。

其中一狱卒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作安慰,便与同僚一起离开。

只留下李闫旭一人。

他来探监。

这商家赘婿指着江南,眼泪便哗哗流了下来,

“夫人啊!这杀害你的贼人就快伏法了!你在天之灵能安息了啊!”

一开口便是悲痛欲绝之感,旁边牢房的囚犯都直皱眉头。

又哀嚎了几句,做戏做足后。

李闫旭凑到铁门前,盯着蓬头垢面的江南。

“别装了,恶心。”江南冷冷地看着他,“我们都知道真相。”

李闫旭悲痛的神情变得阴狠起来,嘴角勾起,压低声音,“嘿,真相?真相不重要,现在你才是杀人害命之徒。”

“不,夫人是你杀的。”江南抬起眼皮,说道。

“胡说!人证物证罪书俱全,杀夫人的,就是你!”

李闫旭声音阴冷,带着嘲讽之意,“巡捕司怎么没打死你——我可是特意打过招呼让他们特别关照啊……”

江南这才恍然大悟。

原身因屈打之伤而死,也并非意外。

其中也有李闫旭的运作。

“不过也没关系——三天后,你就要人头落地,一切都结束了。”李闫旭继续开口。

“你看,你就要死了,我还活着,我还是商家女婿,还是富贵荣华……”

说罢,然后往后退一步,他又恢复了那副悲痛欲绝之色。

哭丧着离开。

他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扮演一个痛失妻子的好丈夫形象。

探监嘲讽江南,只是顺便而已。

就在这时,李闫旭身后突然传出一个幽幽的声音,

“结束了吗?”

如万古寒冰般冷冽的声音,瞬间缠上了李闫旭的脖子。

他心头一惊,回过头,正对上江南的眼睛。

如地府恶鬼一般幽冷的眼神。

“你……可听闻死人亦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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