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了整整一天,回到酒店的我们倒头就睡下了,那晚我做了一个梦。
一个有花,有草,有山水,有人烟,有着月光照耀的泳池,有着蛙鸣彻夜的荷塘,有着赏月的罗罗,有着看罗罗花痴的我。
假期结束了,我们又回到了正常的生活,可能,就因为正常,所以总得有些不正常。
早晨醒来,罗罗眼睛通红的坐在床边,我爬起身来,抱着她的肩膀问道:“怎么了?”她扭过头怒视着我:“我们,分手吧。”我松开了放在她肩膀上的手问道:“怎么了?”她有些失落的低着头说道:“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我顿时清醒过来,坐到她身旁:“到底怎么了?”
她冷笑一声:“呵,你就说,这么久了,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我没有说话,倒不是我心虚,而是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其实我也不知道,爱人?情侣?伴侣?但我为什么要说?
她站起身来,恨恨的留下一句:“我今天下课就回来收拾东西,如果你方便的话帮我送回宿舍。”我到床头抽出一支烟,放在嘴里叼着:“总得让我死个明白吧?”她转过身来,蹲下便是痛哭:“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一个的都是这样!”我点上烟,深吸一口问道:“不是一直好好的么,我一觉醒来,你在抽什么风?”说实话,我的确有些生气,我生气是因为莫名其妙,对于我们这样二十四小时除了她上课以外的所有时间基本都黏在一起,我的手机也从来在她手上,我不知为何一觉醒来变成这样。
她咬着手臂恨恨的看着我问道:“你是不是还没忘记她?”我眉头紧皱,不解的看着她。泪水模糊了她的眼,花了她的妆,就像初见她的那天,我一直不理解凄美这个词的来历,现在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她呜咽的说道:“昨晚昨晚昨晚我听见听见你说梦话了,你在梦里叫着她的名字。”我点了点头:“行,那我懂了。”我想解释,因为我明白了为什么,但是话到嘴边,我却又有一阵无力感。
她站起身来,仰起了头擦了擦眼泪,又吸了吸鼻子,苦笑了一声:“所以,你还是没有忘记过她是么?这么久了,我只是她的替代品是么?你知道为什么我从来都不要求你什么么?因为我相信你,我也相信我自己,我认为我能改变你,可你梦里叫的却还是她!”她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展现出她从未出现的一面。她痛苦的摇了摇头:“为什么,为什么你又要招惹我,既然你忘不掉她,那我又算什么,你又把我当什么!你知道为什么我从不跟你说我在学校发生的事么,我知道你背负着一些东西,我不愿再给你压力,每次你去接我,第二天你知道班里的同学怎么议论我么?她们说我贱,说我勾搭了别人的男朋友又去勾搭有钱人,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我也是个女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无论你做什么,我都努力的尝试去理解你,因为我觉得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道理,可是我理解你,你理解我么?我和你在一起,我甚至都有些害怕去学校,但我害怕你看出什么,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其实我怎么样你根本就不在乎是吧,既然你要找替代品,可以啊,找啊,但别来招惹我!”说完之后她转身朝门外走去,我想站起来挽留她,可是刚刚要站起来,那股无力感又把我压在床边坐着。
过了许久,烟灰缸也满了,些许烟头也掉在了床头柜,我站起身来,有些迷茫,摇摇晃晃的走出门,看着隔壁Q小姐的门,我想要找房东,走到他们门口,悬着的手还是没有敲下去,我转身走到林的门口,敲了敲他的门,他睡眼惺忪的走来给我开门,看见是我,有些惊讶的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啊?”我推开他,依旧是恍恍惚惚的闯了进去,走到沙发旁,一屁股坐了下去,房东也走到我身旁坐了下来:“怎么了?”我看着他,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有酒么?”他站起身来便走到厨房酒柜拿出了一瓶酒和两个杯子。
我们向来如此,从来不问为什么,这是我和房东还有林的默契。我依然哑着嗓子说道:“我,和罗罗分手了。”他愣了愣神,倒酒的动作停了片刻,不过很快他便回过神来,倒满一杯酒,递到我面前。我接过酒,愣愣的坐着,林问道:“因为什么?”我苦笑道:“她说,昨晚我说梦话了,我叫了小屿的名字。”林又愣了愣,随后便点了点头:“嗯,然后呢?”我看着他,摇了摇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又问道:“那你,记得么?”我摇了摇头:“你会记得你说的梦话么?”他想了想,也摇了摇头。我苦笑着喝了一口酒:“我不记得了,但我记得昨晚上我做的梦。”他好气的看着我,我看着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前段时间,我提出和她结婚,后来我们去了阳朔,她说婚纱照想在大榕树拍,我拒绝了,因为我想在冰岛,那个我爱的森林,冰岛曾是我儿时的梦,上次因为杜康和田慧的事也才去过一次,我希望我能和爱的人在爱的地方留下最宝贵的时刻。昨晚那个梦,便是在那个森林,那个我小时候在照片上看过无数次的森林,只不过在梦里不一样,那是个婚礼,我是新郎,罗罗是新娘,婚礼上很多人,但我听不见任何声音,也可能是我忘了,那些人的脸我也忘了,但唯独只记得三个,一个是我,一个是罗罗,还有一个”林给我添上酒,接过我的话茬:“是小屿。”我点了点头,又喝了一口酒:“整个梦,我只记得三句话,一句是‘我爱你’,这是我在婚礼致辞里对着罗罗说的,其实说了很多,但我都忘了,还有一句是‘对不起,让你久等了’,也是在婚礼致辞中对她说的,最后一句是‘再见’。”林听完想了想:“所以,最后一句,是你跟小屿说的,也就是说你说梦话的时候,只是在跟她说那句对不起?”
我吸了一口气:“可能吧,你了解我,我做一件事不喜欢虎头蛇尾,虽然我现在能够很坦然的面对小屿,但是我和她始终还缺了一个告别,一个郑重的告别,我需要一个进入新生活的钥匙,而对于那个未完成的告别,那就是那把钥匙。”他点了点头:“所以,你想在婚礼上?”我摇了摇头:“并不是,其实她根本不重要,只不过我这人恋旧,有些执拗,有些固执,有些事我如果不做,我会很不舒服,很不自在。”他笑道:“你这就是作,就是矫情。”我苦笑着看着他:“你说的没错,可是现在已然这样,我总得把它完成。”他问道:“那你跟罗罗说了么?”我摇了摇头:“想说,但是说不出口。”他又问道:“那你需要我做些什么?”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总觉得此刻我应该做些什么,例如跟她解释,挽留她,或者,做些什么,但是,我却什么都不想做。”他点了点头,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天我们喝醉了,房东打了很多电话也没找到我们,后来他打开了林的房门,发现了酣睡在沙发上的我和林。我们都在对方那里留下了备用钥匙,总觉得不会用上,谁知道用上的时候却是如此尴尬。
房东摇醒我,罗罗也在一旁冷冷的看着,Q小姐也同样用着那冰冷的眼神看着我,我爬起身来,揉了揉浮肿的双眼和脸,顺便把一旁的林也踹醒了,他醒来时有些不知所措:“啊,都在啊,那个,几点钟了。”房东没好气的说道:“都已经七点半了,酒吧今晚没看见你两,打电话也不接,还以为你俩失踪了。”林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行,你们坐着,我换衣服。”
林回到房间后,客厅的气氛瞬间尴尬了起来,房东走到我身旁,踢了踢我和林喝的满地酒瓶:“嚯,你俩可以啊。”说完便做到我身旁,拍了拍我的肩膀:“你们的事罗罗跟我们说了,也不是她多嘴,就是我们看她今天去酒吧的时候情绪不对,现在给你拽来了,你看着办吧。”说完他便带着Q小姐往门外走去,Q小姐还回头瞪了我一眼:“给我好好说!”
他们还没出门,我依然一句话不说,从一堆酒瓶里找到烟盒,想要点上一支烟,我摇了摇,发现烟盒已经空了,我又在自己身上摸索了片刻,看见对面的电视柜上放着一包,我站起身来走了过去,点了一支烟就地坐下了。
罗罗也一直冷冷的看着我,过了许久,我们依然保持着沉默,罗罗一句话都没说,转身便离开了。罗罗前脚刚走,林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你怎么不跟她解释啊。”我摇了摇头:“解释什么?”他快步走到我身旁,从我身后的电视柜上抽出一支烟:“就你今天跟我说的那些啊。”我摇了摇头:“算了吧,现在就算我说,她也不信。”他踢了我的脚一下:“你要不说她就不知道啊,你管她信不信,你先说了再说啊。”我苦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吧,你知道的,我这样的人,我要是做了,你拿刀架着我脖子比我说我没做我都会承认我做了,我要是没做,你同样拿刀架着我脖子让我说做了我也会说没做,爱信就信,不信的话,那我也不会再做多余的事。”林蹲下来说道:“诶,这可是你未来媳妇耶,你低个头认个错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