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又是吹的南风,火借风势,夜晚的风力又大,在官道这么狭小的口子里,这把火就如同被烈风吹动的炉灶,一瞬间便席卷了蛮人先锋军的营地。
任蛮军实力如何强大,在这样强大的火势面前,也只有溃亡的份。
褚良还从未打过如此舒畅的战斗,虽然周边都是熊熊大火,烤得人难受,但是与对面的蛮人相比,他们简直不要太幸运。
西北军士兵只管追杀因火势而败逃的蛮军,这好不痛快。
尽管察沽已经十分努力地在维持蛮军士兵的士气,但看着汹涌闪动的火舌,即便是柯兀术在场,怕也是回天乏术。
眼见褚良带着大量西北军杀过来,察沽叹了口气,直接退走。
他输得不甘心!
自从他和黄章对峙过一面后,就没有堂堂正正和黄章打过一仗。
之前怕对方埋伏,就任由肃军把营盘建好,想着这么近的距离,自己带人晚上直接偷袭,他们想跑都来不及。
可未曾想,自己刚带人进营,就看到那个年轻人对着自己微笑。
察沽认出来,那个年轻人就是白天时候率领着肃军反攻的将军。
见到黄章后,察沽也不去思考为何营盘内如此安静,势要拿下黄章的人头。
不过当他带着蛮军深入对方营地腹地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劲。
可这时已经晚了,大火开始从各地蔓延起来。
察沽知道自己中计,还想擒住黄章的时候,看到了庄乘风出手,只见庄乘风一剑就将冲上去的二十多个蛮军封喉毙命。
一招之威,竟能至此!
这时候的察沽已经明白,自己没有机会了,对方的实力太强,顶着大火硬追的后果可能是全军覆没。
他还有营地,只要退回去,还能坚守!
这时候的察沽还没有明白黄章为何要把自己的营地和他们建得如此之近。
不过也快了,察沽还没回营的时候,他们营地就已经被大火给烧着了。
看到这一幕的察沽,整个人都崩溃了。
此刻,回想起那个少年站在大帐外看自己的笑容,他全身都在起鸡皮疙瘩。
那个少年!太恐怖了!
大火烧了一夜,不光烧掉了察沽的信心,也烧起了西北军士兵的狂烈战意。
看着一众西北男儿一手提人头,一边笑呵呵打招呼,黄章只感觉一阵反胃。
这是战场历来的规矩,以人头算战功,以战功换职位,本无可厚非,但黄章觉得,这样做,多少有些残忍了。
他虽然见惯了生死搏杀,但眼下,他的心理还没强大到提颗脑袋到处甩还习以为常的地步。
“殿下,大胜!大胜啊!”褚良一脸兴奋地跑过来说道。
听到这话,黄章倒没什么变化,一脸淡然。
“说吧,战况如何?”
“我们从昨晚一直追杀到今天早上,回过头来清查战场,这次一共杀掉五千蛮兵,我们只损失了不到百人!”
听到这个战损,黄章也是惊了一下,他知道今天收获不小,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大。
“那群蛮兵最开始确实有抵抗,但是被大火一烧,全都吓跑了,我们损失的人大多是在追杀的时候被踩踏或者被连营的大火波及的,真正折在蛮人手里的不多!”
“给那些受伤的士兵照顾好,伤重不能上战场的全都安置在龙虎寨,会有专人负责他们的后续工作!”
褚良以为自己听错了,“殿下!我……我们是西北军,您没必操这份心!”
按理说他们西北军是吴山会借给黄章的,那这些受伤的军人应该交回吴山会手里,但黄章却一口应承下来,让褚良有些受宠若惊。
黄章则是习惯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是西北军还是北境军,只要是为我卖命的,善后工作都应当交给我!不能让你的人因此寒心不是!”
“殿下……”
“好了,不用多说了,官道被大火烧成这样,你的任务还很重!”
一听黄章提起被大火烧过的战场,褚良这才回想起来,自己有个最大的疑惑还没来得及问的,见黄章要离开,褚良立马问道:“欸,殿下……”
听到褚良叫住自己,黄章转过身疑惑地看着他。
“还有什么问题吗?”
本来以褚良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对黄章问东问西的,这也不是一个做下属应该有的表现,但黄章的神机妙算,运筹帷幄,真的惊艳到了褚良。
“殿下,我想知道,您那天布置完任务后又在龙虎寨待了几天,难不成是猜到了昨天会刮南风,所以才行动的吗?”褚良开门见山地问道。
他知道自己如果这样问,黄章不高兴的话,肯定是会被罚的,但他就是想知道一个答案。
而黄章,听到褚良突然问出这个问题,不禁摇头笑了笑。
“没错!”黄章回答道。
他总算明白为何吴山会不喜欢这货了,估计没有哪个上司喜欢这种喜欢胡乱猜测领导行为的人。
但褚良说的没错,布置完任务后的那天晚上,黄章就夜观星象,算出了这两天会刮南风,就像当初他在驮马古道的废弃小店算出会有大雾一样。
俗话说,风火相依,又是南风天,察沽驻守的地方正好是官道的吹风口,近来秋收刚过,万物枯燥,这些条件加在一起都不用火攻,那就有点天理难容。
但火攻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总不能指望你放一把火直接把对方营寨烧了吧?那察沽也没有把营寨修在密林之中啊。
于是黄章便想到了以营烧营的点子,这就有了后面的一切。
见黄章承认,褚良心中再无疑惑。
之前他只是承认黄章的计谋很强,但现如今,他觉得黄章如同妖孽!
会用计的统帅很多,但会预测天气的,并将其利用起来的,普天之下无一人能如此!
黄章看着褚良一副兴奋未尽的样子,提醒道:“去收拾战场吧,马上就要迎来一场硬仗,叫兄弟们收收心!”
“嗯,遵命!”
褚良当然知道黄章指的硬仗是什么,打跑了小的,接下来自然该大的来了。
但此时此刻,不是彼时彼刻,现在褚良总算是明白了牛战天他们为何对黄章言听计从。
京城人都说大皇子不学无术,整日只知炼丹养生,褚良突然想起京中人对黄章的评价,再结合此刻他所了解的黄章,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嘶!一想到这个念头,褚良吓得倒吸了口凉气,赶忙抛掉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
有些事不是他这个身份地位的人敢去揣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