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
“好了,不会疼了。”
……所以,他身上的痛觉神经,也是这么被割断的?
不知何种心情的青年。
唇角抿了一抿。
望着那低头垂眸,虽然在认真做事,但好像一直都显得很温吞散漫的姑娘。
暗如沼泽的双眼里,蓄起了晦涩。
这人——
好像——
遇事从来不急,遇人从来不乱。
什么天大的事情,到她面前,也不过是动动手指而已。
轻易又强大。
数年如一夕。
一夕如数年。
也不知,有没有那样一个人,会让她乱了作风,乱了温吞散漫的性子,出现别样的情绪。
但很显然,那个人不会是他。
这种事情他知道的,一直都知道。
相较于儿女情长,他着重的是报仇。
着重的是那些,让他纪檀蒙冤被毁,让无数纪氏之魂含冤而终之人的血骨,来洗去他们泼到纪氏头上的污渍。
让纪氏,以及被纪氏牵连的人们。
可以堂堂正正,问心无愧,对的起天地,对的起百姓,对的起朝廷的被世人铭记住。
他们纪氏,不该是这般下场。
这是他活下去的理由。
杀尽该杀之人,报尽该报之仇,然后灰落纪宅,梦归故里。
所以。
他没有强求过。
没有强求过,把他一肩撑起来的人生,压到她的肩头。
毁掉她平和安顺的生活。
可,不强求,却不代表他愿意被人那般挪开。
泼灭了为数不多,能够照亮他眼前黑暗的光芒。
而这个光芒,还不是别人掐断的。
是给予他光芒之人,亲手掐断的。
那种被剥夺走情感的心情,真的很——冰冷。
不管是无意也好,真性情也好,这个姑娘他都是强留不住的。
这一点才是对他最重的,迎头暴击。
无力的无所适从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嗯——,应该好了。”
时间似是过的很慢,但又似是过的很快。
至少陷入静滞中的纪檀,竟然一瞬间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直到那绵绵含笑的声音,遥远又临近的传进他耳内时,他才豁然惊醒。
顺着脑中听到的话语,以及那人的目光看去。
他双眼,舌头被毁的弟弟。
此时眼上蒙着布,安安静静的躺在软榻上,似是睡着了一般,余下二人亦是如此。
而那姑娘,一边净手,一边慢吞吞道:
“嗯——,眼睛先不要见光,舌头先不要说话,等吃上几天药,再试试看——”
这般说着,那姑娘将洗干净的手擦了擦。
凑到鼻子下闻了闻,确定没有什么怪怪的味道后,这才窝在椅子里,捧起一杯的温茶,慢慢的喝。
舒适闲散,静谧时光。
“多谢——”
纪檀眸中无痕,声中无波的朝着那姑娘道谢。
郑重有礼,客气有加。
司阮摆了摆手。
“嘛,人也不是白救的,拿这个来换——”
她歪头想了想。
“来换因你杀人后,所造成的乱象之下,被殃及到的无辜之人的不屈不忿?嗯,以你纪檀的名头,来做这件事——”
她的话,让纪檀顿了一顿。
垂下眼。
“好。”
这算是,他要为此付出的代价的第一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