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这个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孩子说起话来,有时比大人还要扎心,口不择言,想到什么就骂了出去。
“黑头发,黑眼睛,你是恶魔!”
“对,只有恶魔才是黑色的,他一定是恶魔!”
一个男孩将瘦弱的衣衫褴褛的小孩推搡到地上,带着恶作剧的笑容,嘴里说着诅咒的话来,其余的小孩也都纷纷围了上来,捡起地上的石子往小孩身上砸去。
小孩的胳膊一痛,眼泪不禁落了下来,两只手护在脑袋上,不敢看那些人凶恶的眼神。
他们身上都穿着干净漂亮的衣服,他自己却衣不蔽体,小孩心里十分的难过,难过于每次遇到的人都是这样对待他。
老乞丐拿扫把驱赶他,穿着富贵的女人朝他泼脏水,一路上,他的鞋不知道丢在哪里了,被一只狗追得。
可是他明明什么也没做,却引得所有人的厌恶。
小小年纪的他现在就只希望眼前出现一个天使来拯救他。
母亲曾给他说过,他的父亲是天使,向天使祈求便会得到灵验。
求求——来救救我吧。
于是在他再次睁开眼时,周围的小孩儿已经不知道被什么吸引的兴趣哄散跑开。
“别再哭了,我亲爱的babe。”
一道温润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入目的便是香槟金长卷发,男人身上散发着一种格外温暖的感觉,像光一样。
“……呜……”余聪白的眼泪禁不住翻涌出来,喃喃说道,“你是天使吗?你是来拯救我的吗?”
他满含泪水的眼眸直直望向面前蹲下的天神,一双黑眸里忽闪着一种渴望被救赎的希望。
但年少的他不知道,自我的救赎投射在他人身上是极不可靠的。
“你能看见我?”路西法屈起手指伸向小男孩满是泪意的面庞,轻挑了一下长眉,眼底带着一丝意外。
不过小脏猫一样的男孩却颤抖着肩膀往后缩了缩,脸上带着卑怯,不待路西法去问,小男孩便急忙开口解释道,“我很脏。”
“天使先生,我很脏,请不要因为我而脏了你的手。”
余聪白能够感受到来自面前的天使释放出的温和与善意,但是对方穿着洁白的长袍,浑身都散发出一股圣洁的感觉。
他害怕自己太脏了。
“呵呵。”路西法轻轻笑了笑,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却见小男孩的眼底顿时失落起来,他最终还是趁对方不注意,轻轻地屈指擦了一下那有些独特的眼眸下方。
“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就先走了。”
路西法如是说着,但是没有什么动作,细细地看着眼前坐在地上的小脏猫。
“天使先生,我们还会再见吗?”
余聪白不顾身上的疼痛挣扎着站了起来,也不管身上脏不脏了,一只手紧紧抓着路西法的衣袍,他心底极为不安。
“路西法,该走了。”
空中又传来一道陌生的空灵的声音,更加剧了余聪白的不舍与不安。
“你是路西法吗?路西法是你的名字吗?”
“是的,我亲爱的babe。”
路西法温柔地笑了一笑,玫红色的眼里闪着让余聪白想伸手去捉住的东西,他轻轻揽住了小男孩的身躯。
路西法——我的天使——我记住了。
小男孩坚定地想着,他们一定还会有再见的那一天,因为他知道了天神的名字。
然而不等他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那股温暖便渐渐从四肢百骸散开,他身上的伤口便全都好了,路西法也已消失不见了。
往事随风,吹拂着青年黑色的发丝,他觉得他是特殊的,凭着他格外讨人嫌的黑发,然而余聪白却觉得路西法已经隐隐忘却他们的初见了。
也是,路西法那么好的一个天使,是上帝最得意的作品,必然也是很多人的天神。
他暗暗使力,更加用力搂住路西法的腰身,埋在他的胸膛上不愿去细想,一股莫名的心理在占据着他的想法,身体的温度也在渐渐攀升。
这一动作在路西法看来就是害怕了,路西法放慢了速度,轻轻挥动着翅膀。
地狱里向来不见天日,极度阴冷,这阴冷的风便也在吹散着路西法怀里的青年的莫名的温度。
这不是撒旦第一次从天堂带回小天使来,准确的说是拐带引诱,但是眼前的残翼小天使却是在他还没有施加欲望的引诱便自投罗网来。
撒旦不知道的是,只要他一站在余聪白身前,那么便是最大的引诱,就算是飞蛾扑火,余聪白也会扑过去。
等平稳落地后,撒旦收回了翅膀,逐渐松开了手臂下的细腰,眼神里带着一丝丝晦暗。
“王。”周围穿着黑色长袍的侍从恭敬地低声喊道,撒旦没有回以眼神,只摆了摆手,众恶魔便退了下去。
怀中的青年像只鹌鹑一般这才探出脑袋来,面颊通红,余聪白单手轻抚了一下发烫的脸颊,低敛着长长的睫毛,眼神有些迷离。
“欢迎来到地狱。”
撒旦抬手轻推了一下青年的腰身,对方脚步踉跄了一下,这让撒旦不禁怀疑是否自己使出的力气有些大,而这小天使过于羸弱了。
“啊——这里还挺阴凉的。”
余聪白抬眼朝四周扫去,高大的宫殿里,四角的地方内嵌着幽幽的无名之火,格调极暗,由四根粗大的柱子支撑起来,柱身上隐隐刻着纹路。
他说话的语速变慢了,此刻余聪白已经无心去赏看这宫殿的风格,他还是觉得心燥不已,却又不敢将神思落在他日日想着的那个天神身上了。
不觉之间,撒旦走到有些呆愣的青年身后,低身说道,“想去一个地方看看吗?只有你和我。”
“好。”余聪白下意识地答道,大概无论对方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
于是乎,等青年再醒神过来,已经躺倒在柔软的床铺之上了,周围充斥着一股冷香,源自于眼前的人。
“路西法,你还记不记得我?”
他揪住路西法领口处的衣服,迷离的眼眸带着执拗,身上的白色衣袍被路西法渐渐褪到了不该被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