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要叫你失望了,魇丫头陪着夫人出去了。”

一个尖利却又嘶哑像是有人在玻璃上蹭泡沫的声音慢悠悠说道。

这声音听起来像是有了岁月的老妇,可是偶尔却又有尖细如山猴野雉一样的古怪音调,说话慢并非这人胸有成竹,何小满能听得出,她似乎很不习惯这样说话。

所以怪腔怪调,滞涩缓慢。

“敢问您是灰家老祖母吗?”

“不敢当。”乌漆墨黑而空旷的古墓里,几十只老鼠眼睛把水潭附近映衬的也碧幽幽的,一个身高一米左右,鸡皮鹤发拄着根拐杖的老太太慢慢走了过来。

何有田直冷得牙齿打颤,可是看见这个尖嘴猴腮、两颗弯钩大门牙肤色惨白的老太太,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一股凉意从天灵盖直接麻到脚后跟。

这他妈是耗子成精了?

老太太拄着龙头拐,一头白发在脑后束了个髻,簪着一朵红色大绒花,一件灰色偏襟绒面长袄,下面是一条黑色滚边类似清末民国初的“四旗裤”,怎么看都古里古怪、不伦不类。

那双圆滚滚的眼睛尽管竭力维持一种高贵庄重的样子,可是怎么看都像是在等着趁你不注意就四处乱瞄到处打量,贼眉鼠眼的感觉。

“老婆子可不敢给羊家人做老祖母,唤我声灰老婆子就是啦!”

何小满恍然,看样子这俩以前就认识。

其实也没什么可惊讶的,之前白凯,其实应该叫纪长昀了,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就像是对这个地方有些一知半解的了解,而对面那位竟然是姓灰的,何小满就更不惊讶了。

胡黄白柳灰嘛,东北谁不知道?

不过什么羊家人何小满就不清楚了。

纪长昀的脸色非常难看,灰老婆子一副急于撇清的嘴脸加上和自己约定交易的灰魇居然避而不见,而水底那个东西纪长昀用尽九牛二虎之力连头发丝那么大点的缝都没撬开。

明显灰家这是不想履行当初的交易了。

“不知前辈可否告知,晚辈的那件物事要怎么才能拿到。”

水里实在太凉,纪长昀感觉自己被冻得都快灵魂出窍了。

至于别人已经不顾那些虎视眈眈的大耗子,努力往潭水边上靠,潭水太凉,他们总有种自己要冻成冰棍沉入潭底之感。

“你还想拿东西?真是笑话!坏了夫人的事,没取你一条性命来抵已经是我们暗族给你们羊家人面子。五脏六腑十一生魂你献足了人吗?不仅如此,要你守着我家圣物到七月十五你做到了吗?你害得我暗族丢了圣物,白白损失七七四十九个孩子的性命,老婆子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你竟然还舔着脸敢来跟我要那物事,羊家人都像你这样不知脸为何物?”

她虽然嘶哑尖利,古古怪怪,别人听是一头雾水,唯独何小满在这个身高只有一米左右的老太太话里听出些端倪。

大概她说的圣物就是自己得到的那只灵鼠。

至于十一条人命,何小满虽然不太明白,可是看看心肝脾肺肾五脏所在那些两两相抵的尸体,何小满到如今还不明白那被剥了皮的动物是大耗子,她就是个蠢蛋!

那大概是个很厉害的阵法或者仪式。

可是为什么纪长昀一定要拿到白凯的魂魄?何小满发觉他似乎并不是为了专门跟自己作对才要这样,看老太太的样子,好像是也对装有白凯灵魂的石头十分在意的样子,难道白凯也不是普通人?

何小满在看那个灰老太太,老太太忽然眼神诡谲的望向她,勾起嘴角给她来了个对号微笑。

卧槽!

为什么要笑得如此诡异?

想到灰家号称仓神诡影,善寻觅宝物和卜算,何小满不由得心中一突。

难道这老太太已经知道他们的圣物在自己手里?可是物品一经陈列再也没有办法取出来,再说,这是何小满的任务奖励,吃到她嘴里的东西谁都别想让她再吐出来!

现在,困扰自己这些天的问题在一点点串联起来,怪不得赵清明形容郝强死时表情惊恐,那些被撕咬的伤口也十分奇怪,任谁家里忽然来了一群这么大的食人鼠,没被吓死都算是胆子大。

只是这个暗族人的报复心理也太强了些,接触一段时间之后,何小满真的觉得,赵清明和袁莉旻都很不错,是那种比较正能量的网红。

再说,惹祸的人是郝强,拿走你们圣物的人是郝强,你们杀了人家两口子,把那圣物拿走也就是了,何必还要再迁怒别人?

何小满忽然发现不对,既然它们用对付郝强的手段同样杀死藏匿圣物的董兰花,为什么没有直接拿回圣物反而任由它丢在董家最后平白便宜了自己?

那个老太太微笑过后并没有跟何小满讨要圣物,反而是举起一只枯瘦如柴的胳膊向下一斩,何小满只听见一声如牛吼似龙吟的声音响过,脚下再次开始了震颤。

麻蛋啊,难道又要地震?

其他人不敢往水潭上爬,只能紧紧扒住水潭边缘,祈祷老天保住自己这条小命。

这一次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动。

那似动物鸣叫又如闷雷滚滚的声音响了几次之后,一直紧紧扒住水潭边缘的何有田忽然仰着头摆出尖叫鸡的造型大喊:“水里,水里有东西!”

如果他不是自己的老爸鼻,何小满真的想骂一句山炮。

鼠群肯定知道水里有东西,白凯知道水里有东西,何小满也知道水里有东西,所以你叫给谁听?

你那几个差一点或者说即将祭人家五脏六腑的力工吗?

不过何小满在低头去看囚禁白凯魂魄的那块石头时忽然发现,水潭的水位在急速下降。

难怪自己忽然不觉得冷了。

随着水位下降,这些人也就逐渐落向水潭底部。

老太太忽然撅起嘴唇再次发出“吱吱吱”的叫声,群鼠这次分成几组围住何有田几人。

“羊家人,你可以离开了。”她干枯惨白如爪子的一只手爪点指着何小满:“这个小丫头我要留下。”

纪长昀冷笑:“我的礼你们收了,你们欠我的却不肯交出来,暗族的人好像也不太知道脸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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