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个本王不能把你送回去的理由。”纪凌雲听着易弘的哭声,脑袋都疼起来了。
“我…我要是回去,娘肯定不会再让我出府的,毕竟发生这样的事情……虽然爹娘现在肯定在担心我,但我真的不想再被关在府里……”易弘哽咽着说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所以我想再晚点回去,这样我就能把那些自己没有看过没有做过的事情全部干一遍,这样自己被关在府里的时候也能回想这些回忆……”
众人听完易弘说的话,一顿沉默,就连朱沐年这种严父也有些动容。
纪凌雲蹲下身子,平视着易弘,“接下来我们要去的地方十分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受伤,我们这些成年人都不能确保自己的安全,更不要说再分心保护你,你应该能明白。”
易弘听了,咬着唇缓缓得点了点头。
纪凌雲接着说:“这样,你先乖乖回府,等这件事结束了,本王就带你出去玩,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随你,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如何?”
易弘由于刚才哭过,两只眼睛红红的跟个兔子一样,用那带着哭腔的小萌音说:“真的吗?你不会是想要把我骗回府才这样说的吧?”
“这样,”纪凌雲将自己身上一块玉佩交给易弘,“这块玉佩是本王的随身之物,本王将这玉佩抵押在你这里,到时候本王来找你的时候你再还给本王,这样一来你应该也能放心了。”
易弘接过纪凌雲递来的玉佩,通体为墨色,手感温润柔滑,上面的花纹简洁大方,中间还刻着一个雲字。
用手一擦眼泪,看了一眼蹲在自己面前的纪凌雲,直接走到朱沐年面前。
“送我回府吧!”
朱沐年一听,连忙招呼那些衙役将易弘送回去。
被衙役抱起来的易弘看向那逐渐远去的小树林,握着墨玉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
看着易弘终于走了,朱沐年的心情好多了。
不得不说还没见过有男人这样耐心哄着孩子,朱沐年偷看一眼自己身旁的纪凌雲想着。
接下来的事情让朱沐年从刚才轻松的氛围当中走出,脸色十分凝重。
“朱大人,你回城后就拿着这块令牌找到名叫明羽的人,他是本王的贴身侍卫,让他调遣剩下的侍卫,立刻出城沿着路途的记号跟本王汇合,还有还要麻烦朱大人你继续在城中派人搜查,以防还有贼人待在城中。”
“王爷那你呢?”
纪凌雲整装待发,听到朱沐年的问话,回答道:“本王直接跟过去。”
说完,纪凌雲就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一眨眼功夫就已经跑远了。
“王爷,等等我!”
竹羽也凭借着轻功追了上去,只留下朱沐年一人。
合着就我一个不会武功,朱沐年看着远处的两点黑影,不得不说,会武功真好。
“你们几个留在这里,将这些痕迹收拾一下,剩余的,跟本官回城。”朱沐年也没有浪费时间,立刻带着一部分人返回城中。
半晌后,太阳彻底从云层中出来,温暖明亮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地上,原先的板车已经消失不见,地面没有一丝脚印,这片区域恢复成了它一开始的模样。
纪凌雲感应着那貔貅傀儡的位置,根据那薄弱的信号改变着自己的方向。
沿途还留下记号,以便明羽能根据记号追上来。
那个人一直在改变着自己奔跑的方向,要不是事先将貔貅放在他身上,还真不容易找到,毕竟自己浪费了一段时间在那个小孩身上,那个人十分狡猾,希望他们不要跟丢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兜兜转转,纪凌雲不知道自己来到哪个地方,但最后那个人的停留地点就显示在这座山上。
竹羽看到纪凌雲停下后,也停下自己的脚步。
“王爷,我们要上去吗?”
纪凌雲没有说话,而是在打量这座山。
在远处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座山的大致模样,孤峰一座,山林那各种葱郁的树木就是这些贼子最好的屏障。
在纪凌雲的记忆中的资料显示,这座山在十年前就被周围的村民挖空资源,所以整座山显得十分贫瘠,以至于那些村民全部搬离,只是没想到现在这座山变得如此郁郁葱葱。
这时,一道影子从树林里窜出,停在纪凌雲的面前单膝下跪行了个军礼。
在古代正常情况都是双膝跪的,单膝跪是属于军礼,古代将军们要穿很重的甲胄,如果双膝跪的话,再站起来会很费力气,用时间也会较多,所以用单膝跪,方便迅速上传下达军情和命令。
“王爷,我等已在周围待命,请王爷下指示。”那个侍卫低着头询问纪凌雲。
“暂时先守住这座山,要是有人从山上下来,要不动声色地将其拦截。”先这样安排,具体要怎样做,还得好好思索一番,纪凌雲将自己的手指抵在下颚,沉思。
“明白。”
收到指令后,那侍卫就返回树林中。
纪凌雲先是找了个树干粗壮的,利用轻功攀登到树梢上,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就坐下然后靠在树干上。
竹羽也在附近找了个位置隐藏起来。
另一边,老李来到一个山洞前,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交给守卫,守卫看过后,就将其放了进去。
穿过黑漆漆的山洞,尽头处也有两个守卫。
那两个守卫看到老李,其中一个拉动身旁的绳子,随着机关的启动,原本紧闭的洞门缓缓打开。
走出洞口,映入眼帘的就是那无底深渊,如果纪凌雲看到绝对会大吃一惊,这座山的中心就像被刀切开一样,由于四周被山体所包围,以至于那垂直黝黑的深渊到处弥漫着许多的瘴气,使原本就危险无比的深渊增添了一丝危险。
吊桥的另一头连接的是一块空地,受空间不足的限制,整个寨子的建筑一半镶嵌在山体中,一半悬空在外,这种建筑能够最大程度利用空地,建筑物之间又用木头建造出一个个过道,以便寨子中人行走。
那些建筑就像山西的悬空寺,尽显古人的智慧。
“哟老李!咋怎么早就回来了!”一个拿着长枪的男子看到老李后,就伸出手打招呼。
“别说了,想想就心累,对了,头儿在哪儿?我有急事找他!”老李一点都不想回忆之前的事情,现在当务之急是把事情跟头讲清楚。
“老地方。”
听到回答后,老李立刻奔向寨子最大的建筑。
大厅中,一张长方形的桌子放在正中央,五个人正坐在桌前喝酒吃肉,而正上方一个彪形大汉正坐在那张豹皮椅上,很明显,他就是这个寨子的首领。
吴安端起一口海碗,将里面的烈酒一口饮尽,又拿起一旁的大鸡腿,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头儿!!”
那声音之大,让吴安虎躯一震,吴安放下那个大鸡腿,将油腻腻的手往自己身上擦两下,抬头看向从外面冲进来的老李。
“喊你娘呢喊!老子还没死就这样号丧,存心气老子的是吧!”
“不是头儿!是我被发现了!”老李看着吴安发火,有些骇然,但还是顶着压力说了出来。
“啥?!不可能啊?这么隐秘,咋会被发现!”一个黑瘦猥琐样的男子一听,立马站了起来情绪十分激动。
“是真的,昨天四当家不是让人把一个孩子交给我嘛!早上我就跟往常一样出城门结果刚到小树林,就被一群人围住。”老李看葛子不信,急忙描述着自己的经历,“然后其中走出两个人,一个是大理寺卿,另一个则是睿王,我当时要不是把那个孩子扔过去,拖延时间,再加上自己跑得快,只怕就要被抓住了。”
“艹了个妈bi的,老娘早说过让你这个小女表子不要去抓那个娃娃,你偏不听,这样可好,连累了大家伙!”一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女人十分愤怒地拍桌子,指着一个小女孩骂。
“搞得就我拖累大伙一样,老太婆你难道也不是!一看到长得好看的女的就下手,也不管是官家小姐还是平民,说不定老李被发现还是因为你!”那小女孩露出与自己外表不符合十分狰狞地表情,好似要吃了那女人一样。
“臭女表子!你有种再说一遍!”
“说就说,搞得我怕你这老太婆一样!”
“啪!”吴安将一个碗摔在地上,激烈地声音的发出让快要打起来的两人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吵够了没有!叽叽歪歪,烦死了!”吴安冲她们喊了一嘴后,转身就向一旁询问,“老五,这个法子是你想出来的,你来说说该怎么办?”
一直没有开口的男子浑身散发着书香气息,手里还拿着一把扇子,一副军师的模样。
他十分淡定地开口:“这座寨子易守难攻,四面又有悬崖围绕,短时间是不可能被攻占的。”
“当时在执行这件事的时候我就已经告诉过你们风险,二姐跟四姐做的事情只是把一切都提前而已。”
“既然你知道,为啥不阻止?”葛子有些不解,其实不止葛子不解,就连其他人都一头雾水。
“你觉得就凭二姐、四姐的性子,我说了能听嘛?”平子满脸写着就算说了她们还会干下去这些字。
“我们这个寨子上下也就一百个人左右,当时不就是因为太穷,才做起这个勾当,将这些人抓来,平民卖出去,官女交出去,换来一些银两,保持着我们的生活。”平子看着其他人被自己说得有些动容,又接着说。
“我们现在已经犯下了重罪,那一不做二不休,利用这座山得天独厚的地势,直接跟他们斗起来,自立门户,如何?”
这样惊世骇人的话语,让这些大老粗有些难以置信,虽然知道自己等人做的不是好事,但那是背地里暗戳戳做的,现在要把一切摆在明面上,这让他们有些接受不了。
“头儿,这样一来我就要说几句了。”老李觉得平子说出这些话是对他们的生命不负责,十分不赞同。
“我们寨子上下也就五十多人,虽然大部分都是成年男性,但跟外界那些侍卫啊,官兵啊比,简直就是九牛一毛,这不是打斗,这是让我们送命!依我看,我们还不如废弃这块地方,带着那些金银细软赶紧跑路。头儿!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样做我们这些弟兄也不至于送命。”
老李这番话倒是说到吴安心坎里了,他吴安是个小人物,没有什么大本事,天生就惜命,这次之所以做这些事情,是因为没法子,要是自己不干,那些跟着自己的弟兄将会被饿死,所以在平子多次劝说下,最后还是咬咬牙干了。
现在听到老李的这番话后,吴安内心的天平立刻就偏向老李。
“你们觉得呢?”吴安没有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而是询问其他人的意见。
那些人不由自主地选择老李的方案,毕竟谁都是惜命的,没人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看着所有人都偏向于老李的提议,吴安最后按照了少数服从多数的规则执行。
“吩咐下去,让弟兄们收拾东西,今晚咱们就弃寨。”
“是!”收到命令后,老李立刻跑出去,向其他的弟兄传达信息。
“可是大哥……”平子还想说什么,但被吴安驳回了。
“大哥知道你年轻气盛,想要赌一把,但大哥赌不起,不得不说,你实在是太年轻,难道以为就靠这些人就可以跟朝廷斗起来?那用得可是兄弟们的命啊!要是跟以往那种山贼间的比拼,大哥二话不说,你想带多少人就带多少人,但这次不一样,那大离朝有多强盛你比其他弟兄都清楚,你当年去求学的那个门派也不过跟朝廷过了几个来回就被赶走了,那个门派有多厉害,也不用大哥说了吧!”
吴安看着陷入死胡同的平子,有些无奈,在座的都是兄弟,但唯独眼前这个,这可是自己的亲生弟弟,吴安知道平子重情义,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毕竟在反抗朝廷后导致门派元气大伤,最后就直接解散门派,所以平子一直都想要复仇,但在吴安看来,复仇的前提是你自己要有本事,有能力才可以,如若不然只会丢掉性命。
“算了,不跟你说下去了!再这样煽情老子的鸡皮疙瘩全起来了,反正老子已经给你解释过了,你爱咋样就咋样,反正老子今晚就要走!”
吴安看着眼前抓着当年事情不放的平子,知道他还没想开,也没打算继续管他,反正都怎么大了,再说下去也不会听,就让他自己好好想清楚,所以吴安也没继续劝他,直接就离开大厅向外面走去。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往外走,毕竟都要准备离开寨子了,要抓紧时间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平子只是愣在原地,两眼满是不甘,握着扇子的手由于力气过大关节已经微微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