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呢?跟云烟斋有什么关系?”一提云烟斋,允繁就语气轻了一些,像是这三字说重了会散一般。

翟无肆缓缓道:“我天生没灵气练不了凝结金丹那一日的,你应当有发觉才是。就因这个,我阿娘不认我,嫌我辱没她家血脉,便不给我起名,不让我学习,也不让我同兄长相认。试想一个天资过人一代天才却有一无灵力的废物,谁也不想有这黑料罢。”

“你父亲?”

“我名字便是他取的,幼时他教育我,没灵力又如何,我的天资绝不比兄长低。给我取名更是有无视各种规章肆无忌惮的潇洒。”翟无肆提起父亲还满脸笑容,却维持不到多久。

“七岁时,门派打开山门广收弟子,我兄长对此机会定不会放过。我父亲心知无几年可活,就去求了阿娘让兄长捎带上我,我阿娘逼死他,临死时对我说:阿爹无用,这一生罪孽深重,没想到害你也陪我,你就是死在外头都别回来,这不是你家,没人要你,如同爹一样。”

翟无肆因不懂他话语意思,靠着兄长进了落枫教,却是一个外门弟子,因是走后门进的,所以几乎每日都被欺负。

之后他才逐渐明白什么意思。

允繁挑起眉头,有些不敢相信:“你和……你兄长?”

“你是不是怀疑他和我不是同父?我亦也怀疑过,只是我阿娘不让父亲靠近他。”翟无肆喝了几口酒,见允繁比他还在意的神色突然噗呲笑了。

“云……”

允繁还没说完整,被他这一笑,险些把人踹下去。

翟无肆连忙抿嘴,冲他摆摆手:“后来就是我一个无人关心的弟子被欺负了呗,就一日差点被淹死了就是被陌研师妹所救的,也是我首次接触怎么引灵气入体。”

允繁点点头,不再过问了。

这一聚后,翟无肆是没想到会到两年后才相聚。

这两年中,他也被逼着当上了云烟斋的大家长,穿着那云烟斋外袍四处耍帅。

每日都有子弟去找陌研师妹告状:“师姐!翟师兄又穿着家长外袍挑逗外门女弟子了!”

“师姐!翟师兄在外头喝得醉醺醺,佩剑都让人盗走了!”

“师姐,翟师兄居然带弟子去历练了!”

“师姐,翟师兄说要闭关!”

全部弟子闹哄哄就把他从闭关处给挖出来。

翟无肆无奈只能继续待在外头。

也有一名师姐专门酿了一库厂的酒给他,就不需要为了酒发愁。

只是云烟斋的事太多,他完全没有那么闲,他逃要爬墙,就有几人拿着酒守着他跳下去。

“陌研师妹!”翟无肆处理一上午事,整个人心烦气躁,喝酒都不顶用。

陌研在他左下,桌面上的本子比他的还多出一倍,听他惨叫声,只温和的回应:“在的呢师兄。”

翟无肆被噎了下,随后讪讪然摆手:“你继续,我就发泄发泄。”

陌研温和笑着低下头继续,不过没一会就被他第二声无奈叫地又下意识应声,只得道:“师兄不如叫师尊名讳吧?好出气。”

翟无肆:“……”

抬头摸了摸自己鼻子,认真打量这个满脸笑容的师妹:“认真的吗?”

“是的呢,我和大师兄他们都是这样,幼时要是被罚得严严实实没点解乏的,便会大骂师尊老迂腐不懂变通什么的。”陌研稍怀念的说着。

翟无肆幽幽的看她,总觉得陌研师妹最近有些太过于让人费解了点。

不过她的提议很好。

之后翟无肆几乎把没见面的师尊喷的没脸了。

陌研有时候听着听着觉得过分,就扔给他一账册让他看去。

以至于让翟无肆一点烦闷都没消。

中途陌研有事出去,他几乎是把整个书房都快掀了,最后看了几本图册才渐渐平静下来,一块在里头看书的弟子对他无语又尊敬。

翟无肆可以说是给云烟斋的弟子带来了各种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不过一个个却对他很尊重和崇拜-

翟无肆却不知道陌研其实半个月前就跟允繁联系上了。

她出来也是收到了烈阳阁的消息。

守着信鸟的天字辈的师妹看陌研一人出来的,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师姐,你还不跟翟师兄说允繁师兄的事情吗?”

“允繁师兄说等翟师兄去找他,亦或者是他来找翟师兄。”陌研取出信看完就烧了,把早已写好的绑上去,把信鸟扔了出去。

对着天雅师妹:“师妹不要跟翟师兄提及。”

天雅虽不明白什么缘故,但她对陌研是无条件的信任。

隔了差不多三日左右,陌研才带着憋坏了的翟无肆出了云烟斋。

“今日你居然还真的放我出来了。”

“翟师兄好似对我很是幽怨。”陌研手握着佩剑,轻柔的回应一声。

翟无肆:“那可不,其余师弟师妹们成日里拿着酒威胁我回书房处理世俗物,当我多乐意似的。”

陌研只笑着没有回。

云烟斋脚下是一个同名城,以往很热闹的,不过近来十分冷清,就是这样好天儿也是同样无几人在街上。

翟无肆皱着眉头,扭头见陌研并没有任何意外,当没看见。

“师兄,我就不过去了。”陌研指了指一间新开的酒馆,对着翟无肆说着:“那有师兄一位老朋友等着。”

“老朋友?”

翟无肆自认为自己的老朋友就只有那么一个人。

陌研脸上没有半点含义,就算是翟无肆也看不出是何意思。

等着他过去,回头看时就见陌研和身穿也类似的门派服对站着,第一个反应那就是烈阳阁的。

心跳骤然加速。

而陌研也像是有察觉的看过来,对他点了下头,就转身离开。

只留下一队人,为首的人不是烈阳阁的家长还能是谁?

烈阳阁和云烟斋难分辨,但是佩剑和身后的小辈们就很容易认了。

翟无肆转身愉悦地去了陌研指的酒馆中,就见没有掌柜小二,只有那位傲慢的家长背影,家长外袍铺满椅子。

“允繁师兄这是出关了?”

允繁扭头来看他,看他外袍加持,轻挑了挑眉头:“现如今你还想问我外袍是否重了?”

翟无肆肆不忌惮直接落座,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外袍:“我已经知道这中的重量了,就不必问你了。”

允繁稍微点点头,把面前的酒推到他面前:“两年前就是在这见的,你可还记得?”

“记得呢,两年前这地方还有人烟味,反倒是现如今跟一座死城般。”翟无肆随意得拿起来就喝,第一口就让他怔住了,直看着允繁没能反应过来。

“如何?”

“如何?你是在我酒如何啊?是你自己酿的?”翟无肆嬉笑着说着,却也没有停下喝酒的动作。

允繁直言:“是。”

“自是……好的,很醇香嘛,犹如堂堂烈阳阁家长允繁一般无二。”翟无肆无遮拦的嘴随意的吐露着。

两人可能因许久未见面,聊东聊西的,傍晚都是难舍难分。

不过云烟斋的小辈们都是出来寻他,那焦急模样恨不得把他这个大家长七八棍打晕了去,翟无肆自得跟着他们快速回了云烟斋。

结果得到一个讯息,脚步跄踉都无力走动。

“那可是你们的师叔呐,怎开起她的玩笑了?”

“谁跟你开玩笑了!就是真的!师叔她……她走了,悄无声息的……呜……”为首小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直接蹲下来抱着自己头痛哭出声。

翟无肆看着一个两个都哭的那样,才真的确认了这个消息。

只是他无法接收是为何。

那个温柔代表的同龄少女最后把自己封锁进了棺材中,谁也不见最后一面,却留下了无数封信。

信中同一消息有:算是苟且偷生一段时日了,很感谢有你们陪伴。无病痛,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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