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趴伏在绿色西蓝花上的穴居狼蛛那样,以两根长满了毛刺的足将林幕用力拨开,而下方的白绫众人不过蚂蚁大小,它则庞大,轻巧,令人震撼,吼啸声不知从何处而来,但它的两足已经够将众人周围倚靠的树木全部推平,其胸前两目绽放着腥红色的光芒,放射而出,将下方的金色光芒瞬间压制到以白绫为中心半径两米的圆形范围内,而它开始震颤。

这是只金幻体!

还不待白绫心中涌上恐慌,中年色鬼已然咬牙出刀,两道黑白刀芒相交为劲风狂烈的十字斩,起手便将脚下的落叶全部轰开,露出光溜溜的仍在逐渐解体的泥地。十字斩的光芒马上便痛击到巨型蜘蛛的一只眼睛,但好似小水珠融入海绵,全部的攻势居然被沉沉地化解,连一丝丝的伤痕都未曾留下!

中年色鬼的刀垂落下来,整个人一时茫然无措。他实际上算是这支队伍里伤害最高的单位,但连他的攻击都短时间看不到任何成效,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吼啸声自顾自地持续着,突然,像是被这极具穿透力的音浪影响,五位痊愈者中有人使劲捂住耳朵都无用,鲜血直直地挤着紧闭双眼的眼角流出来,风浪刮过,殷红在脸颊上晕染开来。除了那位痊愈者,不包括中年色鬼和白绫,其他人都开始出现了不适的表现,呕吐,面部通红,呼吸紧张,全身发痒!

“退!先退!跳山!”

无能为力的绝望,像赤潮污染了整片脑海,左侧是山体,右侧过去便是陡崖,白绫催促着众人尽快跑到悬崖边,她自己则毫不犹豫地抓着癫愚之刃进行大幅度的跳跃,不待三步,便扶住了临近悬崖的一棵树,同时不忘对那头迟迟未有动作的巨型蜘蛛严阵以待,中年色鬼早从震骇中清醒,其他有些人无法或是说害怕到没有动身,他扔了刀,一个人拖着两个人往白绫那边狂奔,剩下的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前进,但行动速度明显地缓慢,要想抵达悬崖这边怎么都要十秒不下。

白绫正急得心如火焚,巨蛛终于缓缓抬起一根钢柱似的足,尖端如同刀刃般尖锐,沿着锋面线条流淌着暗绿色的毒液,朝向那两人所在的局域天灾般降落!

中年色鬼尚未过来,白绫面色一狠,起步的那一刻,启动附能4,体质伤害增幅50%,带着赌注的心情,又急切地在错过他们的瞬间,以癫愚之刃的刀背,一下拍中三个智慧生物的屁股,五成的几率,她成功触发了两次“癫”的效果,伤害在前面增幅的基础上,再增幅150%,接着这次增幅,再增幅150%!

白绫感到癫愚之刃在暴动,随时要脱手而出!

她死命握紧了,赶在巨足降落前,跳到那两位痊愈者的身前,好容易才站稳了,再以刀面轻拍这两人大腿,力度已被她极致控制到像是壮汉抚摸新生婴儿,但还是让两位噗嗤一声大口喷血,顷刻间,附加一层癫,在前面所有加成的基础上,再翻了一倍多,那蜘蛛的巨足终于降落,白绫顺势一招左切上,刀锋裹挟着邪恶无穷的血气,全部叠加的伤害在癫愚之刃与那钢铁般的切割物碰撞时,毫无保留地释放出去!

咚!压迫!

完全丧失听觉!

如同海底漫步般,见那钢铁巨刀,从与癫愚之刃接触的点开始,宛如用水泡软了的饼干被摁在地上挤压着那样,又像是男生奋不顾身地干着高速转动的螺旋桨,寸寸在崩裂,在溃烂!

一刹那仿佛很长,但一刹那到底是刹那,当这方空间终于恢复正常的秩序时,那整条巨足都遭受到不能想象的打击,完完全全地粉碎成一小块一小块,伤害经过了巨足的根部,最终将蜘蛛的整块胸部都震出密密麻麻的裂纹,有些裂纹持续深入绽开,腹部一大块蜘蛛的肉体脱落,除去狂涌出来的绿色毒液,依稀看见里面有一道模糊人影……

裂纹里,巨足根部的断口里,皆涌出来浓稠的绿色毒液。

打击的后果初初看到,方才真正的冲击波,像是被压制进了看不见的虚空中,到现在才大坝崩堤般释放出来,山体已经开始剧烈地震动,重点是狂风在搅弄着毒液,不多时,只怕要像暴雨中的飞叶般激射下来!

白绫几乎没有感觉到这次挥刀后有什么严重的后果,或是说还没有作用下来,她只是匆匆察觉到,在癫愚之刃与巨型蜘蛛碰撞的那一刻,癫又叠加了一层,总共四层,再打下去的话她的人铁定疯掉,而癫愚的效果只针对智慧生物。

她不愿久留,癫愚之刃收入物品,启动了守护的防御结界,奋力向着右侧的悬崖边上跳跃而去,与刚刚安置了两个痊愈者的中年色鬼擦肩而过。

等到中年色鬼把那两个互相搀扶的痊愈者带到悬崖边上,白绫让他们所有人,都站到自己的金色结界里,再让中年色鬼将自己高高举起来,以便部分穿透在地下的球形结界完全显露,随后以释放在重叠着结界的范围处,凝聚出一个金色的源泉力量的球形笼子,外部留有空间让中年色鬼站在地上,其他人则踩踏着凝聚的部分,随后,从笼子的四个方向,指着白绫各自延伸出来一根光柱,光柱在她的腹部之前交汇,从交汇点再度分化出环形的光柱,几乎贴着白绫的腰部将她缠绕,难以动摇地将其固定在了金笼重叠结界的中心位置。最后由中年色鬼收尾,脚下借力将金笼结界推出悬崖,他一完全进来,便将金笼彻底封死,用金刀戳出几个小孔换气。

于是,白绫带着这五个人,携着结界与金笼从悬崖边缘滚落下去,虽说很快逃离了蜘蛛毒液万箭穿心般的袭击,但往下起码有几百米的陡峭路途,时常会与尖锐的岩石磕撞,金笼防止着另外五个人脱离结界的守护范围,结界则不断地承受着各种撞击,相当于十个蓝幻体的拳击手从各个角度痛击结界,它开始摇动,开始局部绽裂,绽裂越来越多,开始泄进来暗红色的邪光……

嘭!

不知多久过去,就在白绫众人在结界里吐得天翻地覆时,伴随着抵达地面那一刻强烈的落地冲击,金笼结界终于双双都不能再承受频繁的外来伤害,咔嚓,然后啪的一声粉碎,白绫不管这次的下坠还会有什么可怕的撞击结果,只在看到了金笼结界破碎的那一刻,便启动了光隐,同一瞬间,全部大大小小的结界所承受的伤害,在守护效果的影响下,通通都转移到了她一个人的身上,但光隐的无伤效果早已在作用,于是,将本该怎么都让她吐一升血的冲击力,消弭于无形。

白绫第一个摇摇晃晃地从地上跳起来,低头拄着癫愚之刃连连喘息,长发散乱地遮挡痛苦表情,只露出绝美的侧脸轮廓。她实在没有去计算刚才在金笼子总共滚了多少圈,反正她连小时候妈妈喂的奶水都要给吐出来了!

头晕目眩的,恶心足了。

不过还好,持恒至少在稳定状态了,没有流血,也没有被蜘蛛毒液溅射到,胃液想要自己跑出来,顶多算内伤。

她朝着脚下那五个痊愈者看去,全部都每一个比她好过哪怕是一分,要么跪着吐,要么趴着吐,个别人已经因为金笼子内部的碰撞,头破血流,但好在脱离了似是那巨蛛吼啸的范围,之前出现的奇怪症状都消失不见,如今只是在承受着这次激烈运动之后的余波。

中年色鬼第一个擦着口水爬起来,不敢相信道:

“还活着,还活着,感觉有不同的变化。”然后使劲地看着白绫身前直瞪眼,指着她心门道:“踏实姐,你走光了。”

“哎呀!”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这嘴恨恨的,干嘛要提醒她呢。白绫却边悠然地扣着回形针,边笑睨着他,旋即又对着地上四个痊愈者中的两个男人瞥了眼,缓缓道:

“刚才有没吃到我豆腐的?软么?”说着端起手中血刃金幻体巨蛛的癫愚之刃,“诚实点,站出来,我都感觉到了。”

第一个看向中年色鬼,色鬼连连摇头,义正言辞地说自己如果摸到了白绫那里,当场把金刀给吃下去。其他的几个男人也连连尴尬地咳嗽,连说没有不敢。最后还是一位和白绫年龄差不多大的女生弱弱地举起手来,“是,是我,应该,吧……”

“怎么样?手感好吗?”白绫单腿跳着问道。

“最,最好了……”那女生怯怯地说,是个齐肩黑色短发,胸部没有任何起伏的女生,穿着对避难所来说给患者统一配备的黑色短衣短裤,其他人也是这个打扮。

“你应该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吧?”白绫抬头遥遥地看着主山体临近顶端的那条林坡路,一大块林幕已经被巨蛛给推平,至于那和白绫拼了一刀的巨蛛,早已溃烂得看不到原本的形状,内里绿色的腐肉翻到外面,一团团毒性肉块,伴随着毒液像是火山喷发的溅射物那样,朝着下面这边或是滚落,或是流星一般坠下。

白绫速度招呼众人撤离此地,远远地逃走,那短发女生一边回答说没有名字,白绫倒恍然大悟一样拍了下脑袋,虽说十分清楚痊愈者都是这幅失忆的尿性,但还是无法接受智商仍在,人却始终想不起什么正常人都有的记忆的这种情况。

“你以后就叫平原酥胸。”

“嗯…非常感谢!”

她又去给其他人取名字,还有二男二女,一个是个和雷哲差不多大的青年,一个是即将参加高考的年纪的少年,一个也是差不多应考生年纪的少女,最后一个是只有十岁出头大的小女孩。

等等。

等等!

什么?白绫站住了脚,叫其他人也打住,不要再走了哈,让我来数数看,中年色鬼,平原酥胸,这是两个人。青年,高考少年少女,这是三个人。加起来,这就有五个了。

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

白绫诧异地看向那位十岁大的小女孩,明显与自己这边的人保持着距离,金色的头发里,铺染着血液和些许红色的丝状物,像是零碎的头发,一条白色的短袖被鲜血大部分溅红,局部没有遭难的地方,也些微泛了黄,原本都并不是一件干净的衣衫,下身则穿着灰色的裤子。这个小女孩的一张脸已经染上了令人觉着惊悚的死灰,那是精神的死灰,那对灰色的眼瞳也如此,即便脸上遍布的红色血迹,也只是加倍地渲染着这份对比着她童真脸孔的恐怖,她右边手里,正抓着一把分明是梨的小刀,刀尖还在持续地滴落着鲜血到地上,周遭的环境恰巧不合时宜地寂静下来,血滴正啪嗒啪嗒地击打在血泊上,越来越多的滴血声想起,原来,竟然不仅限于那双脏兮兮小脚边上的血泊,越过小女孩的肩膀,白绫看到在簇拥的树枝与飞舞的黄叶之下,正相拥着两道血肉模糊的人影,身材较成年人矮小,能依稀辨别都穿着蓝白相间的衣服,而在更远的地方,分明发生过激烈战斗的区域,一根笔直立在一个被炸开的宽坑里的长矛,不住晃动着灰色的残影,灰影长矛从头到胯下将一个身材长得像杆子似的男人洞穿,那是幅死寂的灰色画,在最终能勉强看见的角落里,灰影长矛横插着树干,从一道干瘦人影的左太阳穴,一直穿刺到另一道干瘦人影的胸口,笼罩在甚至把暗红色都排开的灰影下,染成灰色的血液顺着树干直流,这真是幅没有上色的绝望派画作。

而眼前的小女孩紧紧攥着尖刀,神情宁静得让人恐惧,“改造场…才没有天使呢。”她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看着白绫,或许在她看来,丧失了一切光彩的视野中央,白绫的白衣与光环早不是什么能让人联想到象征着勇敢与正义的天使的东西。

看不到光的她,用沙哑得像漏气的嗓音,轻轻地说:

“你也是来惩罚艾薇儿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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