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瑾生怕徐茵再次拒绝,扔下钱跑了。
不久,屋外传来二郎、三妹雀跃的欢呼声,徐茵失笑地摇摇头。
算了,就当是给他保管吧!
谁让自己有着堪比银行保险箱的安全之所呢!
“英……不对!茵茵妹子!”石丰年试探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徐茵走出去的时候,他正挠着头原地兜步。
看到徐茵出来,目光先是惊艳,继而憨厚傻笑:“早上去了趟镇上,回来才听说,真是没想到……”
当早上赶集回来,听爹娘说,徐英雄竟然是女扮男装,英雄只是她为了行事方便起的假名,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窃喜。
又听爹娘说,徐茵并未撒谎,她真的有婚约,而且已经成亲了,夫君正是二郎的大哥。如今从北关回来了,是个胡子拉碴的武夫。
这下,刚从心底升腾的窃喜和隐晦的心意,立即又跌回了深渊。随之而起的是对徐茵满满的不值。
她才貌双全又蕙质兰心,竟然嫁给了一介武夫,感觉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徐茵见他一脸的欲言又止,无语地想翻白眼:“你不会是特意跑来看我这身打扮的吧?”
“不不不,我是有事跟你说。”石丰年搓搓手,唾弃了自己一把,怎么把正事给忘了,“我在集市上听到一个消息,府城突然多了许多兵,据说是朝廷要在同兴、东宣两府外屯军。咱们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你说会不会把咱们这一片征了去屯垦?”
“不会。”
李元瑾大步走来,回答了石丰年担心的这个问题。
徐茵抬眸望去,哟,剪胡子了?还刮了个面、换了身清爽的常服,瞬间像变了个人。
如果说此前的他,像个不修边幅的糙汉,那么此刻,忽视他壮硕如熊的身板子的话,清俊秀逸的像个潇洒儒士。
石丰年:“敢问壮士是……”
李元瑾俊眉一挑:“我是二郎、三妹的大哥,茵妹的夫君。”
石丰年愣了愣,脱口而出:“不是说二郎他大哥是个满脸胡子、不通文墨的武夫吗?”
李元瑾:“……”
“噗……”徐茵没忍住笑出了声。
“丰年哥,我大哥刚去泡了个澡、刮干净胡子啦!”二郎咧嘴笑道。
石丰年恍然大悟,憨笑着挠挠头:“是我想岔了!不对,是大家都想岔了。”
什么鲜花插在牛粪上……有这么挺拔俊逸、风度翩翩的牛粪吗?牛粪要长这样,自己算啥?牛粪都不如?
李元瑾余光扫了眼徐茵,见她嘴角噙着笑,心情奇异地好起来,拍拍二郎说:“玩去吧!大哥有事跟你大嫂商量。”
“好。”
石丰年也要走,觉得杵在小俩口中间跟插蜡烛似的,说不出的尴尬。
不想李元瑾叫住了他:“丰年兄弟请留步,屯军一事我正好知晓一二。”
听他说完才知道,朝廷被同兴府的流民起义吓怕了,北关战事尚未完全结束,担心来个内忧外患,因此调了支军队过来。
可连年战争,军饷告急,朝廷拨不出更多的粮草、饷银给军队,这才划了片地给他们屯垦,说白了就是让军营自给自足。
目前定了处地方,位于同兴府和东宣府的交界处。
“已经交由灾民开荒的地,不会用于屯军,这个你们尽管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
石丰年欢天喜地地跑去告知大家,好让大伙儿安心。
徐茵看看李元瑾。
李元瑾挑起一双浓眉:“有什么想问的,娘子尽管问就是。”
“……”这货不仅接受快,还适应良好。
“你是不是也在这支驻军队伍里?”否则怎会知道得这么详尽?
“嗯。”李元瑾并未瞒她:“上峰本不愿放我回来,是我恳求好久才争取到的机会。同兴府是我家乡,家乡遭灾起乱,使不上力就算了,能使上力却躲得远远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顿了顿,他认真看着徐茵道:“上峰说,等北关战事告捷,他就会回京面圣,圣上会根据功勋封赏。我这时候选择回同兴府,等于放弃恩赏。假若同兴府乱党贼子镇压不下,兴许还要受罚。你会不会也觉得我很傻?”
徐茵迎上他坚毅中又透着些许忐忑的目光,缓缓绽放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我理解保家卫国这四字的含义,边关杀敌是卫国,驻军屯垦为保家。凡是为这两者付出的将士,都值得嘉奖。何况,我相信你,即使选择屯军,一样能带领将士们立功领赏。”
李元瑾双眼尽放光芒:“你真这么想?”
徐茵笑眯眯地答:“嗯,因为傻人有傻福啊。”
李元瑾:“……”后面一句大可不必说。
但不管怎么样,得到了徐茵的肯定,李元瑾笑得跟傻子似的,在家抢着干家务,家务干完还跑去田地里跟徐茵雇佣的灾民抢活干。
以至于灾民派代表来找徐茵吐槽,言外之意:管管你夫君行吗?我们的活被他抢着干完了,我们拿什么换粮、换银钱?
这不是抢活干,这是抢饭吃啊!
徐茵哭笑不得,让二郎把他拽回了家。
“你既然是奉命来屯军的,撂下公务不管,逗留家里干农活,传出去让将士们如何看你?”
她一边替他收拾包袱一边说:“回去吧!二郎、三妹我会照看好的,还是说,你不放心我?怕我卖了他们?”
最后一句纯粹开玩笑。
他自然听得出来,但依然目光幽幽地追着她忙碌的身影说:“你撵我?”
正盘算给他做点吃的带军营的徐茵,闻言一个趔趄,扭头睨他:“我干嘛撵你?”
“你嫌我五大三粗,不通文墨;还嫌我碍手碍脚,还碍眼,所以想撵我走。”
幽怨至极的指控活脱脱像个怨夫。
徐茵差点笑出声来,把连日来抽空给他做的两身换洗新衣扔进他怀里:“我若嫌弃你,还会给你做衣服?”
“这给我做的?”他双眸倏如雪夜星辰,抖开衣服一看,咧嘴笑起来,“真是给我的!”
他不知几年没穿崭新又合身的衣服了!
北关时,上峰见他家里穿去的衣服破烂得没眼看,赏了他一套新衣,可长度是够了,却不够宽,穿身上跟裹了个紧身麻袋似的。
“不要还我!等二郎长大了穿。”徐茵作势去夺,被他敏捷一闪,躲了开去,把衣服紧紧搂在怀里。
“那小子跟豆芽菜似的,长大了也穿不了。”
徐茵:“……”
你还知道自己壮得像头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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