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食堂是学校里最受欢迎的一个食堂,一到饭点向来是人潮涌动,食堂中央几个位置根本满足不了来吃饭的学生,座位上的人经常是换了又换。

苏盼哥俩好的攀住付苼的肩膀和她一起走进食堂,何苗苗则是小跑着跟在他们身后。

她们走得太快了,何苗苗一个出神,付苼和苏盼就远远地甩开她一大截,她只能跑过去跟上。

她看着前面两人的灵动的背影,心里又泛起一股酸意。

明明都是十几岁的女孩,为什么她们差距这么大,她们能肆意的玩耍吃喝,她却要承担起家庭的重担,在外从不敢乱花钱。

她好不容易才找上付苼这个人傻钱多的主,苏盼为什么还要来和她抢,她明明不缺钱的。何苗苗手指紧握,半长的指甲被她陷入了肉里,印出一个深深的月牙状痕迹。

学校有个值得夸赞的地方,那就是瓷砖白得发亮,光线足够时,人影被映在上面清晰可见。

“瞧,她应该是生气了,”苏盼趴在付苼肩上,让她看着对面瓷砖上映着的何苗苗。

虽然隔得太远有些不清晰,但是还是能看得出影子主人此刻的愤怒。

食堂的打饭师傅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前面长长的队伍就缩短,轮到了付苼和苏盼。

“师傅,两份炒饭,谢谢,”苏盼在付苼身后伸长了手,拿着饭卡在机器上面刷了一下,由着打饭的师傅扣钱。

而何苗苗见此场景,却是一下白了脸。

她没带饭卡,或者说她是没想过带饭卡。

她和付苼在一起吃饭一直都是付苼给钱,就连在食堂吃饭也是,每次付苼都会刷两份的钱,她跟着付苼吃一样的饭。

今天也是如此打算的,所以她根本就没带。

虽然她们之间多了一个苏盼,但她觉得依付苼的性子,肯定会帮苏盼付钱的,没想到…

付苼很快就和苏盼端了饭离开,打了个招呼就去找座位。

“诶,姑娘你愣着不动做啥,你快点啊,后面还排着那么多人呢…”食堂师傅朝何苗苗喊道。

她局促地看了看周围,身后不耐烦的催促声接二连三响起,她羞愧到恨不得钻到地里去。

最后她咬了咬牙,朝付苼大喊:“安安,你能不能把饭卡给我。”

不是“借”,也不是“给我刷一下”,而是“给我。”

这要是换个不知内情的,怕是以为是付苼拿了何苗苗的饭卡,才让她没卡可刷的。

苏盼把饭给付苼端着,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就背对着走去,苏盼边走边说,声音比之前何苗苗喊的还要大声:“她今天没带饭卡,你找她借有什么用,你得找我借呀。”

听着像是普通朋友之间的调笑,但却是不着痕迹地替付苼洗清了拿饭卡的嫌疑。

她把饭卡放在了台子上也不急着走,而是还在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你说你记性怎么这么差啊,每次都饭卡都能忘,要不是我在看你找谁借。”

“打饭的钱等下记得给我哦,我可不如林语安那个大傻子有钱,能天天请你吃饭,我的钱得留着买衣服呢。”

周围人看何苗苗的眼神一下变得怪异起来,就连打饭的师傅都看了何苗苗好几眼。

平时见她打饭都是付苼刷的卡,还以为是两人关系好充钱充到一张饭卡上的呢,没想到居然是个吃白食的。

何苗苗被众人的眼光看得面红耳赤,苏盼说的都是事实,她没能力反驳。

只是她中午没付苼给她刷卡就没吃饭,她肚子早就恶得咕咕叫,晚上再不吃她肯定受不了,更何况她回家还得做家务。

她顶着周围灼热的目光接过打饭师傅递来的饭,拿着就匆匆地往座位那边走。

都怪付苼!她为什么要把这些事情告诉苏盼,为什么不带卡,都怪她们,才让自己如此难堪!

苏盼先何苗苗一步跑到付苼旁边的位置坐下,亲热地咬住了付苼筷子里的青椒,“青椒的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吃啊。”

她轻叹一声,嚼了几口就吐到桌子上,开始扒拉着碗里的青椒。

“既然是一如既往,那你刚才吃它干嘛?”付苼看着碗里不断多起来的青椒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夹着吃下。

“我不是看你吃得好吃嘛,所以我想试试看。”

“你怎么这么挑,”付苼将碗里的胡萝卜丁夹到苏盼碗里,算作是礼尚往来。

两个人亲密得像是整张桌子只有她们两人般,其他人还好,不认识所以没什么感觉,只在心里感叹一声关系好。

可坐在付苼对面的何苗苗就不同了,她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攥着,眼睛不停地看向付苼,但一直都没有收到回应。

明明是三个人的吃饭,现在却变成了两个人。

付苼是最先吃完的,她望了眼人不多的盛汤的地方,问道:“要喝汤吗?”

“要。”

“要。”

苏盼与何苗苗异口同声地回答。

等付苼走后,何苗苗才幽怨地戳着碗里的饭,阴沉沉地向苏盼宣告主权:“安安她是我的,我劝你别来插足我们两个之间的感情。”

“哦,是吗?”苏盼将碗往斜斜一推,正好撞在了何苗苗的碗上,两个不锈钢碗一撞,发出轻微的一声响,在代替苏盼表达着她的态度。

“我看你们的关系也不是那么好啊,一直都是语安在付出,这未免对她也太不公平了吧?”

“我们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插嘴,你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何苗苗捏着筷子的手加大了力度,用力到发抖。

“你别太自信,不如我们来比一比,看看语安那碗汤,最后会给谁?”苏盼指指那边付苼的方向。

付苼现在正端着两碗汤,紧张地端着向她们走来。

何苗苗自信一笑:“好啊。”

付苼是知道的,她最爱喝汤的。

她家里穷,每次家里的好的都被父母爷爷奶奶给了弟弟,食堂里的汤虽然轻淡,但好歹是带着肉味,总归有些营养的,所以她每次吃饭后,都会喝上一大碗汤。

“汤来啦,”付苼将两碗汤放在桌上,然后在何苗苗紧张的目光中,把其中一碗推给了何苗苗:“苗苗,你喜欢喝汤,这是你的。”

看吧,就是她比较重要。

何苗苗得意地看着苏盼,下巴高傲地扬起,只是她脸上的表情还没坚持几秒,就听见了付苼接下来的话。

“文箐,我喝不了多少,我们两个喝一碗吧。”

“好。”

在苏盼挑衅的目光中,何苗苗不服地低下了头。

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给了希望之后,再亲手将希望从天上扔下,再用脚踩进泥里。

而现在,这最残忍的事情,就发生在了何苗苗身上。

她的自尊又一次地被人碾得稀碎,然后洒在泥水表面,再慢悠悠地用棍子搅拌,让所有的自尊都被泥水混合,再逃不出那个混沌的深渊。

晚自习放学何苗苗倒是没有再跑到付苼面前说一起走,她们不同路,付苼又没说让她去给自己打掩护。

所以何苗苗直接一赌气,不与付苼一起走,看到时候会不会有人给她和李文磊的约会打掩护。

她心里对付苼还是存了些希冀,她在期待着付苼能够主动来求自己,然后带着她去吃一顿好的赔礼道歉,与她保证说不再和苏盼来往,央求她和好。

但付苼没有,甫一放学,她就与苏盼手挽手的出了教室,按照惯例,李文磊这时候是应该等在校门口的。

一想到马上要见到那个渣男,付苼心里就忍不住的激动,她倒是想亲眼看看,能把委托人迷得晕头转向的李文磊,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付苼朝站在对面街道的李文磊招了招手,便与苏盼说了声再见朝他跑去。

李文磊应该是才刚下班,浑身的衣服皱巴巴的,脸上也带着浓浓的憔悴。

讲真,他样貌并不出众,顶多算是中等往上一点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可能就是他看着就憨厚老实吧。

“小语,我在这儿,”他朝付苼招手,脸上的是肉眼可见的喜悦。

天空漆黑,只有一轮月亮和光亮微弱到看不见的星星挂在夜空之中。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魔法,夜色下的一切,都显得十分温柔动人,一股朦胧感让人为此倾心陶醉。

“今天何苗苗不在吗?”李文磊往她身后看了一眼,好奇问道。

付苼毫不在意地回答:“她啊,她今天放学没来找我,可能是有事先走了吧。”

这时候的李文磊和何苗苗之间还没有什么感情,何苗苗没来李文磊顺口问了一句之后便再无下文。

他伸手想牵付苼的手。就在他们皮肤相触的那一秒,付苼飞快地抬手假装弄着额前的空气刘海,不着痕迹地避开。

她的任务目标不是李文磊,她才不会被这个渣男占便宜呢。

两人慢慢走到了他们经常约会的小巷,才慢慢地止住了脚步。

“小语,退学的时候你和父母商量了吗,他们怎么说,同意帮你退学吗?”

没有关心在学校过得怎么样今天开不开心,他对其他的不问一语,开口就问退学,付苼冷眼看他心中生出了几分疑惑:

这样的男人委托人是眼瞎了吗才看得上,居然后面还为他与父母断绝关系,掏心掏肺地对他出轨挽留?

但凡只要是一个真正爱的,遇到这种情况他非但不会让委托人退学,还会在委托人主动提出退学的时候进行劝告。

像李文磊这样的,哪儿能称得上爱呢?

为了让在自己与委托人之间学历平等。为了让自己在委托人不会因为学历而抬不起头来,就撺掇委托人退学,这真的是人做得出来的事吗,这样的只配叫做“畜生”。

付苼摇摇头。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墙壁,带下一片片灰色,“文磊,我为什么一定要退学呢。我想听我爸妈的,在学校念完高三。”

“不行,”李文磊严词拒绝,他双手把住付苼的肩,一脸真挚地看着她:“我是不想你太辛苦了,反正我又不是养不起你,你退学了不用出去工作,就好好在家躺着,我养你!”

付苼盯着他眨眨眼,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李文磊为了减少他与委托人之前的差距,不惜诱导委托人退学,那么后来的委托人与父母断绝关系,是不是为了让他们的阶级差距不那么严重呢。

1973:[就是就是,这男的一看就不像啥好人。]

“那要是我爸妈一直不同意呢,”付苼紧盯着他:“我爸妈他们态度很明确,就是想让我读完高中,我现在离高考只有一年不到了,反正我又不期盼着上大学,在学校混日子还是挺轻松的。”

“哪里轻松了!”李文磊厉声反驳,然后他又软了语气:“你在学校读书还得上课上自习,虽然你可以不听课,但是你人总得要在学校的,就像现在,我们白天见面都不方便。”

巷子的白色灯泡随着电压忽明忽暗,李文磊脸上的表情在灯光之下时隐时现,夜晚的凉风吹来,付苼打了个喷嚏。

李文磊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付苼看着他越来越绷不住的急躁神情,忽而一笑:“可是你白天也在上班啊,也没空来找我。”

她的话一击致命,李文磊被她堵得缄默几秒,才换了一个路子劝付苼:“你快点退学吧,这样我就可以带你去见我妈了,你这么可爱,她肯定会喜欢你的。”

他妈是会喜欢的,可他妈更喜欢的是李文磊。

李文磊与何苗苗私奔后,没有任何经济来源的委托人去求他妈妈,最后却换得了个不离婚就不给钱的说法。

这样的人,她可不愿意见。

想到委托人的事,付苼蓦地冷了脸,她往后退了一步,话语里掺杂了冰冷的夜风,隐隐有一股冻人之势:“既然我读书的时候不能去见你妈,那我就读完之后再见吧,反正一样的。”

“小语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不是说好退学的吗,”李文磊不可置信的伸手想抓住付苼,但被她灵巧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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