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锦安连忙起了身,迎着裴太傅进了屋子。
裴太傅眼神沉沉的,布满了灰色。好像跟今天的天气一样,令人压抑。
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屏退了下人,就兀自坐在了雕花椅上。
裴锦安也静静地站在他面前不动,眼神呆愣愣的。
过了一会儿,裴太傅忽然道:“锦儿,你可还记得小时候为父陪你在这前面的池塘里赏荷的情景?”他指着门前的那口池塘,好似追忆般说道。
裴锦安闻言看了看那口池塘。
这个时候是冬季,荷花自然是没有的了。
只有满满的粘稠湿润的淤泥在其中。有的地方形成了一个凹坑,里面尽是雨水。天上的细雨掉下来溅在上面,泛起了一阵微微的几乎不可见的涟漪。
裴锦安定定的看了看池塘,道:“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小时候,她最喜欢这粉嫩粉嫩的荷花了,整天吵着要母亲给她做荷花羹。不要其它地方的荷花,只要这池塘里的荷花做出来的荷花羹才会吃。
父亲那个时候极其疼爱她,整天抱着四五岁的她在池塘边遛玩。那些美好的日子至今还历历在目,恍若昨日。
裴太傅笑了一声,“是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那时的小姑娘如今也长成人了。
说完,裴太傅不再去想这些过往的事了。
他转头,对裴锦安正色道:“近日,那些流言你可听闻了?”
裴锦安听他措不及防的问道,微微抿了抿嘴唇,轻笑道:“听闻了。”只是笑声有些悲凉。
裴太傅有些不忍去看她,接着又颤颤的道:“锦儿作何感想?”
裴锦安嗤笑了一声,刚要回答,裴太傅又继续说道:“近日朝堂上有许多大臣请求皇上罢免为父的官职。”
裴锦安疑惑不已,出声道:“怎么会这样?”
她虽然在皇宫出了丑,可毕竟是被人陷害的。大理寺都还没有审查清楚,怎么会有人要求罢免父亲的官职呢?
裴太傅看着她疑惑的眼神,解释道:
“是因为前阵子你和你母亲虐待卿卿的事情被宣扬了出去,现在也传遍了整个盛京。那些大臣们以为父治家不利不堪重用为理由要罢免为父的官职。”他说道这里的时候,语气有些愤恨,可更多的是无奈之感。
裴锦安震惊,“他们怎么会这么无耻,竟以这种理由来逼迫父亲你。”她愤愤不平的说道。
裴太傅闻言忽然有些不敢面对她,他把眼睛朝窗外看了看,道:“锦儿,你说为父自小待你如何?”声音涩涩的,有些沙哑。
裴锦安觉得他好像与往日有些不同,可是具体哪些不同,她说不上来。
“父亲当然待我极好了!”她不假思索道。
心里有些疑惑,父亲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她。
“你知道如今流言满天飞,父亲的官职也要不保。”裴太傅声音顿了顿,又道:
“圣上如今喜怒不定,也不知会如何裁决。成王现在也不知如何想法,现在为了平息众怒,为父,为父”他声音有些急切,好像迫切的要解释什么。
裴锦安疑惑不已,打断了他:
“父亲是什么意思?”
为何无缘无故提起这么多,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裴太傅猛然一愣,随后似是不忍的转过身去,背对着裴锦安。
良久,他慢慢地转过来,声音沙哑道:
“所以,所以……
所以锦儿,你自缢吧!”他说完,忍住不看裴锦安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