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同样是很着急,她意识到慕宁要跟她说大事,可她一直顾左言他,搞得人心态都快要崩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慕宁这次不遮掩了,直接开门见山,以一种宣判的语气说:“你不配做妇女主任。”
晴天霹雳也不为过。
刘玉红平时没有什么可以炫耀的点,她的男人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她的儿子们也是从地里找食吃的。
她当上妇女主任以后,在整个家庭里的地位水涨船高,不再是那个被骂的不行却又不敢声张的女人了。
其实刘玉红嫁进来以后,第一天就被骂了。
因为她的丈夫花了大价钱彩礼把她买断了。
别人默认娘家要是要了重金彩礼,还不把大部分钱带回来,那就是纯粹把这个女儿卖了。
刘玉红就是这么个情况。
她长得还行,为人处事也很好,做事也很勤快。
这些优点总结起来,她就是一个好姑娘。
可惜她的娘家人不把她当人看,出嫁的时候就给了一床不知道盖了多少年的被子。
别人都要笑话死她了。
来到了婆家后,刘玉红也就跟着低下了头。
她自己理亏。
娘家人就纯粹把女儿给卖了,那她以后被打被骂,无论干什么都没人管了。
刘玉红心里害怕,可是她男人,她婆婆家,也不是好惹的。
当时借钱凑足了差不多的彩礼,都想着她能把东西拿回来。
没想到什么都没拿。
连他婆家都觉得挺丢人的。
刘玉红刚嫁过去日子就很不好过。
她的后半生被买断了,人家自然也不心疼她,该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
要不是后来她生了几个儿子女儿,逐渐在家里站稳了脚跟,真说不定有一天会不会喝药。
但对她来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刘玉红在熬死她婆婆之后,各方面都好起来了。
她这些年的性子越来越泼辣,没有娘家人给她撑腰,她自己要是个面团性子,还不得让人欺负死。
所以,她慢慢就变成了说一不二的人。
连她自己有时候都觉得,其实她已经过得挺不错的了。
比起那些还在婆家里当牛做马的,刘玉红已经跨过了一大截。
所以现在被慕宁一骂,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愤怒。
她直接把孩子抱进了里屋,对着慕宁就拍桌子:“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什么叫做我不配当妇女主任!”
“你出去问问,我这个妇女主任当的到底好不好,到底有没有人跟你一样的想法!”
刘玉红不做亏心事,她想照顾人也是会照顾很好的。
村里有很多妇女有苦情,刘玉红都会去说,去帮忙。
成不成是另外一码事,她的态度一向很坚定。
所以她在妇女群中的人缘确实很好。
已经熬出头了,刘玉红真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脚背指着鼻子说不配。
她直接跳脚了。
看她这样,慕宁倒是还不咸不淡的。
“婶子,你别怪我说话太直,在我眼里,你就是不配。”
刘玉红简直要被气得眼冒金星。
说一遍也就算了,这还说了第二遍,那是真觉得她不配了。
天生要强的女人,要是不弄清,到底哪里不配,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你给我说说清楚,我到底哪里不配了!是不是因为我最近哄孩子耽误了工作,让你觉得你就可以在我的头上拉屎了!”
“我告诉你,想都别想,别以为你是大队长的闺女,我就不敢动你。离了你,我也可以把工作做好,就是看在你是小姑娘的面子上,我没有细说而已,你别以为你真能取代我,你这还嫩着呢!”
刘玉红第一想法就是这姑娘要夺权。
妇女主任大小算个官,也有固定的工分,比起别的来,她也算是有好处的。
而且作为一个官,走在村子里,那也是倍有面。
刘玉红这些年的脾气越来越暴躁,跟这一方面有着密切的联系。
她认为自己的尊严是不容挑衅的,现在就像是急红了眼似的,一定要把握住自己的权威。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慕宁对她笑了一下。
她感慨一般摇了摇头:“婶子,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在为什么说你不配,你就开始叫嚣,你这种态度真的能够调节好很多情况吗?”
刘玉红心里恼火的要命。
她觉得慕宁就是在故意治她。
深吸了一口气,刘玉红勉强让自己镇静下来:“好,那我给你机会,你来说,你要是不把我说服了,这事就没完。”M..
慕宁没有因为她的样子被吓着,而是提点了她一句:“孩子被你吓哭了,要不然先去哄哄?”
刘玉红的脸都绿了,她很快就把孩子又抱起来哄了哄,出来的时候动静比之前轻了许多。
看到慕宁还是淡然极了,刘玉红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行,咱们说话小心点,你说呗。”
慕宁清了清嗓子,这次没有故弄玄虚。
“你作为妇女主人,是全村妇女的榜样,别人都是要以你做标杆的,可是你看看你做了什么。你作为主任,有自己的本职工作,却因为要照顾自己的孙子,把工作扔到一边。你这不是辜负了妇女们对你的信任吗?”
刘玉红的脸色这次变青了。
她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说回去。
慕宁又打量了她一眼:“妇女能顶半边天,男人干的活,女人也能干,你作为妇女主任,很清楚,妇女们在劳动中其实并没有比男人差多少,那么每个人都有工作的能力,你为什么要为了自己的家放弃工作?”
“你明明知道一个女人获得这样的工作,多么不容易,这还是要为了孙子让步,把真正的责任丢在一边,我说你不配,难不成还不对?”
“你做的表率,就是让人知道可以偷奸耍滑,要是家里有事儿了,正经的活就别做了,你这是一个坏榜样。”
刘玉红彻底不说话了,这事的确是她的不对。
她心情一点都不好,最后还是忍不住反驳了一句:“那能怎么办,我也不能够为了工作把自己孙子饿死吧?”
慕宁露出一个轻描淡写的笑:“我冒昧地问一句,你们家男人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