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额头的青筋跳了跳，死死盯着慕宁：“你在说什么？”
仅仅五个字，已经反映出了此刻他的慌乱。
毕竟怎么可能不慌乱，从小到大他的意识里，一直都是慕宁他们家作为主力的凶手，害得他家破人亡。
如果这个认知被颠覆了，会发生什么，江厌自己都不知道。
慕宁才不理会他，此时她已经观察到了慕父的眼皮在跳。
她非常满意。
之所以来到这里跟江厌对峙，她为的就是刺激慕父，看看他能不能醒。
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比没有要强。
原主的父亲不是个坏人，反而相当的善良，他落得那样的下场，慕宁是看不过去的。
现在看来，付出还真是有回报，原著里就提及到，慕父在这个阶段里，很有可能醒过来，却又因为意外一命呜呼了。
“妈，你快点去叫医生，我看到爸的眼皮跳了一下。”
慕宁暂时没空搭理江厌，只回头跟慕母说。
慕母原本已经听愣了。
她知道她家是无辜的，可各方面的证据都指向他们，再加上丈夫昏迷不醒，她忙于照顾，也就没有办法去追根溯源。
现在女儿竟然真的找到了凶手，她心里面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
三年了，一切都没了，好歹他们的清白回来了，可她的丈夫看不到了。
在她黯然神伤时，就听到了慕宁的话，她的眼睛骤然亮了。
“你说什么？”
“你快点去找医生，我真的看到了。”慕宁催促着慕母。
“哎，我现在就去叫！”
慕母顾不上其他的了，她的脚步有点踉跄，转身就出去了。
而江厌，他张了张嘴，想问慕宁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凶手到底是谁，她是不是在骗他。
他还没等开口，医生就带着护士们赶来，随即就是一大堆的检查。
做完后，医生肯定了慕父的情况：“他的情况很好，过不了多久就会醒过来，你们要对他加强语言的刺激……”
医生说了一大堆注意事项，慕母一边听，一边眼泪不停地流。
她真没想到柳暗花明，丈夫竟然醒了。
江厌只愣愣看着这一幕，他不想相信慕宁说的是真的，他一直以来，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慕家人，他们有什么好反驳的？
可慕宁说的那样斩钉截铁，仿佛真的掌握了事实，这在他的心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们走了，他迈着僵硬的步子上前：“你把话给说清楚。”
“沈子清，这个人，你去调查。方清许拿到证据了，但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他的，害怕他伪造，你自己去找人调查。他应该在前几年就死了，只要你查清楚了，就知道到底谁在说谎。一味相信你的判断，不顾人的死活，你又算什么好东西。”
“好了，你可以走了。”
明明慕宁不应该以如此的态度对待江厌，更不应该对他说这种话，可她说了，江厌竟然也没觉得有多么奇怪。
他心里只剩下这个名字，沈子清。
这个名字他听过，他曾经来过他家做客，他跟他家有什么关系？
江厌不想再耽误了，强忍着情绪转身就走。
而慕宁在接下来的几天，一直在医院里陪护。
第二天慕父就睁开了眼睛，慕母当时哭成了泪人。
他们夫妻的感情很好，丈夫变成植物人后，她真是生无可恋。
没想到他们还有重新团聚的一天。
慕宁的爸爸躺了三年，只苏醒是不够的，还需要大量的训练。
慕宁都可以接受。
在医院照顾了一段时间，慕宁再度见到了江厌。
这个时候的江厌，眼里面全都是血丝，整个人人不人鬼不鬼，好像已经好久没有进食了，嘴唇也苍白的可怕。
一看就知道，他应该是发现真相了。
慕宁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所以呢，都查出来了？”
查了，江厌把一切都查了一遍。
其实沈子清的手段并不高明，不过就是张冠李戴，在其中转手好几次，把证据给破坏了一部分而已。
可他死了，一个死人，就会被别人下意识忽略，没人会想到是他做的，最重要的那部分证据链也没有人去找。
江厌同样是这样。
他直接把锅扣到了慕宁的父母头上，除了他们，谁还会那样做。
有了这种信念的暗示，他早早就把慕宁一家人当成了仇人。
可复仇成功了，他们被他害的快要家破人亡了，一切反转了。
真实的证据告诉江厌，这些年他找错了人，他错把恩人当仇人，害得人家差点打算一块去死。
谁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江厌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他拼命回忆着在慕宁家里住的那些日子。
其实慕宁表面上嚣张跋扈，内里很是柔软善良，江厌利用了她的这个弱点，故意卖惨，夺取了她的信任。
慕宁的父母同样对他很是体贴，那时候他不过是一个保姆的儿子，即便对他不闻不问，大家也不会说什么，可慕宁的父母非常关心他的教育。
如果不是慕宁父亲的支持，江厌那个时候不一定能够顺利的把学上完。
在他的眼里，那都是伪善，都是他们为了做慈善故意设下的伪装。
可现在呢，他还能这么想吗，做不到了。
江厌想起过去处心积虑想要害慕宁一家的那些事，一种说不上来的恶心瞬间袭击他，他拼命地呕吐，吐出了血。
等他醒过来，进了医院，医生告诉他，他的胃病很严重，需要尽快治疗。
但江厌知道，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没做。
他来到了慕宁的面前，不知道该说什么。
十几年的时间，他只做了一件事，事实证明，他做的还是错的。
“对不起。”
明明这三个字最廉价，也最无用，可江厌除了这三个字，什么都说不出来。
慕宁看了他一眼，她本来就对他无感，这样的恶心货，多看一眼都是对自己的伤害。
但她还是说了一句：“不用一直跟我说对不起，你过来吧，我爸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