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道门也不知道为何,这几个月停止了所有的龌龊不堪的勾当,哪怕有大买主找上门来,他们也会置之不理。
应该是被一番大应该是被一凡道人人吓到了。
据说十几天前,掌门清心道人六神无主的回山,并未和任何人多说一言,便将自己关进了阁楼里,自此都未曾外出。
三天之后,南方群山,鲁峰之上,罕见的下起了一场惊天的大雪,在那蒙蒙大雪中,缓缓地出走了两个人的(shēn)影。
一位如雪花一般的少女,浑(shēn)沾满了晶莹剔透的雪花,一片一片都落在她(shēn)上,融化晶莹剔透的雪珠,顺着她长长地睫毛,顺着他的脸颊,在下巴处缓缓滴露。
她在冰霜中的那份美丽,无人可及,可更令人好奇的是,她还死死的搀扶着一位男子。
那位男子浑(shēn)是血,早已面目全非,大片大片嫩嫩的暗红色的血(rou),如同地上稀疏的雪花染红的鲜血,摊摊软软,甚是吓人。
可令人惊讶的是,那位男子目光却极其呆滞,被冰雪一般女子搀扶着向前走,渐渐地在漫天雪地上留下了两道常常的痕迹。
一道洁白,一道血红。
也正是这一天,号称合道大地转世的陈呆回到了三清道门,但从未有一人看见过,他再次出现的(shēn)影。
掌门宫(diàn)内,极其宏伟,八根冲天大柱作梁,仿佛能拖起正片天空,四周宽敞,中间有一块高出半寸的圆形八卦图,四角,放着四鼎丹炉,不断地冒着袅袅轻烟,缭绕在整座宫(diàn)内,淡淡的香气沁人心肺。
正前方,数阶台阶之上,摆放着一张太师椅,左右两边,也还有四张太师椅,比正前方那一张略显矮小。
此时此刻,清心道人正端正的坐在太师椅上,缓缓地睁开双眸,静静的看着阶梯之下,单漆跪地的一男一女。
“都起来吧!”清心道人平静道。
四周光线暗淡,烛火微微跳动。
两人闻声而动,站成笔直,男的浑(shēn)裹得严严实实,面带银色面具,唯有一双带子的眼眸我露在外,烛火将他的(shēn)影一半影于黑暗之中,一半点亮成通红,晃神之间,面罩下的那一只被火光点亮的平淡的眼眸,如同死神一般,无法(bi)视。
女的(shēn)穿轻纱,紧(shēn)的衣物将她(shēn)躯线条勾画的淋漓尽致,脸上带着一张淡红色的面襟,一双灵动的双眸仿佛也蒙上了面纱,如同一滩死水,从容淡然。
“陈呆,你可知这座三清(diàn),为何能屹立千年而不倒。”清心掌门淡淡的问道。
“不,不知。”
银色面具下的陈呆,尽管看不见他任何的表(qg),但那双平淡通红的眼眸,哪怕就是瞧上一眼,也能使人浑(shēn)发凉。
一凡道人平静的解释道:“有人肯定会想,这座宫(diàn)宏伟壮阔,构架灵巧,不知集结了多少能工巧匠的心血打造而成,屹立千年不倒,实属正常。
其实不然,他们不知这千年以来,战乱天灾不断,人如蝼蚁,命比狗(jiàn),更何况一栋房屋呢?再坚固的房屋也抵不过一把烈火……
它为何能屹立不倒,因为它在这鲁峰之上,因为它属于三清道门,因为我们有绝对的实力,守护我们想守护的东西。”
陈呆静静的听着,然后静静的点点头。
清心掌门继续道:“所以绝对的力量才是一切才是真理,只要掌握力量三清道门便能千年不倒,万年不衰,而这三清(diàn)便是最有力的见证。”
陈呆依旧点点头。
清心掌门忽然站起,慷慨激扬道:“而如今呢?我们显然不具备那种力量,不能拥有顶峰的实力,如何才能在这诡谲的风云变化中立住脚跟,没有那顶峰的实力,如何才能守住我派基业?”
陈呆第三次点头。
对于承担这平淡的反应,清心掌门并没有绝对不快,这个徒弟他一手看着长大的,同样也非常了解他,对于说话吃力的他来说,点头往往是更好的一种表达。
他不得不承认陈呆的天赋尽管超人一等,但比起胡风确实差上一截,可那又能怎么样呢?胡风永远没有陈呆忠心,因此胡风的存在只能威胁到陈呆,也应如此他一直打压胡风。
没有任何疑问,陈呆会成为三清道门下一任的掌门人,可此时此刻,清心掌门想法彻底改变了,陈呆面容以毁,如何能坐上掌门之位?如何能充当三清道门的脸面。
“陈呆听令。”清心掌门大声道:“据古典记载,不久之后,便是双心冲(ri),届时异世降临,因此我命里和墨欢,一起进入异世,寻找那极致的力量。”
清心掌门话语无波无折,听不出丝毫的(qg)绪。
这几十年来,凭借着一些污秽勾当,三清道门积累了大量的财力和人脉,早已发展到空前强大之境,清心掌门的梦想不再是发扬道门,而在于一统天下。
自从见到了一凡道人的神通,他那想作为天下真正霸主的梦想也逐渐破灭。
他不甘心。
他试图寻找一种更强大的力量。
经过这几十天翻阅古籍,终于查到了那种力量的来源地。
可古籍记载,凡是进入异世的人无一人回来过,他不敢冒险,这个最艰巨的任务,应该要交给最忠诚最有实力的人。
因此他选中了陈呆,一颗原本就要放弃的棋子,若是还能有些用处,为何不用呢?
陈呆听着师父从未有过的慷慨激扬的话语,心中也多出了几分(rè)血,点头之间,开口道:“定,定,然不负师父所望。”
巨大的三清(diàn)内火烛跳动的更加汹涌了,似乎即将熄灭,丹炉里散发出来的青烟,弥漫着整座忽明忽暗的大(diàn)。
一男一女两道(shēn)影,渐渐的消失在黑暗中。
清心掌门重新坐在太师椅上,忽明忽暗的光芒将他平静的面目,时隐时现的点亮,平静之中,却觉得格外凶猛。
端端正正坐在黑暗中的清心道人,不知为何,仿佛他坐在王座之上,俯视天下。
“真的要这样做吗?你知道的,他们能活着出来,希望很渺茫,几乎为零。”
一道声音,从黑暗中传来,随后缓缓出现一道(shēn)影,胖如水桶般的(shēn)影,不需多看,既然知道那人(shēn)份——清静道人。
清心掌门缓缓的看着刚刚那二人消失的方向,平淡道:“只要有希望便要去试试,毕竟两名弃子无足轻重。”
对于清心掌门而言,大概所有的人都如同棋子,天下如同棋盘,哪怕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徒弟陈呆,一旦失去它该有的作用,也能被超无(qg)的抛弃。
清静道人在一旁无声的叹息,不可置否。
微弱的光芒之下,两人沉默了许久。
清心道人再次叹息一声,询问道:“那人恐怕要出来了,我们要不要派人拦住他。”
清心掌门微微地摇摇头,“不必了,让他去吧,我们拦不住。”
清静道人再次叹气摇头,脸色愁苦。
……
……
一座群峰之间的山洞内,一位(shēn)穿素白的姑娘正在静静的闭眼大坐,昏暗的阳光照入山洞,照亮人她那洁白如玉的脸颊。
那名姑娘一(shēn)素白,(jiāo)小的(shēn)躯盘坐在黑漆漆的石板上,标志的美人脸蛋上看不出一丝懦弱,她那参差不齐的短头发,如同狗啃一般,但依旧难以掩盖她的美貌。
太阳渐渐高升,直到高高挂在天空,外面的雪地将阳光向四面八方扩散,才勉强有一缕阳光,透过幽深的山洞,清晰的照亮了这位姑娘的脸颊。
视线慢慢拉近,细细一看,这位姑娘竟是夏沫白。
外面的寒风裹挟着冰雪,向洞里呼啸而来,星星点点的雪花,纷纷扬扬的扑腾在夏沫白(shēn)上,却无法撼动她那柔弱的(shēn)躯。
定眼一看,竟然惊奇的发现,夏沫白(shēn)上散发着七彩荧光,无形之中将寒风排开,纷纷扬扬的雪花也在他(shēn)前一寸,丝丝震(dàng),最后化成青烟,迷幻朦胧的飘散。
透过那淡淡的青烟,一双冰冷通透的眼眸,缓缓地在迷离青烟中呈现,简简单单的一眼,仿佛能冻住冰雪。
“嗯,不错。这么快就能领会我教你的功法了,比起那清心老头,不知道强上多少。”
一道沧桑如洪钟般的声音,忽然在幽深的山洞内炸响,闻声寻去,那道声音居然来自于隔壁山洞。
隔壁山洞,一扇沉重的大门早已锈迹斑斑,洞口也是杂草丛生,更令人可怕的是,没有一丝的阳光能够(shè)入洞内。
一位老者,盘腿坐在地上,浑(shēn)都是灰尘,似乎在这个地方已经坐上了百年,与洞内环境早已融为一体,若非他刚刚说话带动起来的尘埃,还真就不知道这个洞里有个人。
夏沫白由于胡风的死,早已悲痛(yu)绝,自愿闭关不出,几个月前便已来到了这里,没想到来这里几天后,每天夜晚便能听见隔壁山洞中传来的声音。
很快她便与这位老者相识,老者什么都不和她聊,只和她聊修行,短短的几句话,他便听出了这位老者的不凡。
不知为何,这位老者格外和善,硬是将自己最得意的功法交给了她,几个月来的修行,夏沫白虽然没觉得修为大进,但实力确实长得不少。
因此他便拜这位老者为师。
“师父,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打倒清心掌门。”夏沫白平静的问道。
“你问这个干嘛?刚夸你几句,你还当真了?没学会走路,就先想着如何飞了。”老者声音没有不带(qg)绪,听不出喜怒哀乐。
“我必须要打倒他,不,不是打倒他,而是打比他更厉害的人。”夏沫白的声音也相当的冷淡,瘦弱的(shēn)躯惨白的脸颊却透露出一股吓人的气势。
“嗯,这个目标不错,你现在这个洞里修炼个十年八年的,打倒他应该不成问题,不过你一个小姑娘,恐怕耐不了这份寂寞。”
“我能。”夏沫白及其肯定道:“我一定能。”
“你为何要打倒他?你和他有什么恩怨吗?”
“并无恩怨,我真正想打倒的,而是整个三清道门,这沉寂千年的污秽之地,也是时候该有人去扫扫了。”
夏沫白的话语极其平静,仿佛在陈述某种真理。
过一会儿,隔壁山洞传来哈哈大笑声,“我果然没看错你……不过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你若是真有那份心,就好好在这心无旁骛地悟道。”
“嗯。”夏沫白点了点头。
外面的大雪下的更加滂沱了,寒风也更加凌厉了。
“为师要出趟远门,也不知道何时能回来。”老者平静的说道:“为师悟道百年,从不与人打交道,没想到遇见你这个小娃娃,对这里竟有一丝不舍了。”
老者沧桑的声音中似乎永远都不带(qg)绪,此时此刻似乎多出的一丝的关心。
“师父要去哪。”
“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可能这一辈子,都无法再回来了。”
“为何要去?”
“为了心中的道。”
夏沫白愣住了。
老者缓缓起(shēn),浑(shēn)灰尘成块成块的掉落,浑(shēn)一抖,依附在(shēn)上的灰尘剧烈颤动,纷纷扬扬的向外飘洒,他那一(shēn)处棕色的道袍,终于呈现,一尘不染。
老者缓缓地那一步向前走,来到巨大的铁门前,忽然停下了脚步,开口道:“为师这一辈子所悟都已经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好好体会……为师走了。”
“师父,你叫什么名字?”夏沫白急忙问道。
老者似乎并没有回答的意思,静静的看着那锈迹斑斑沉重万分的大门,淡淡道:“还想挡我,百年前你便挡不住,百年后,你更挡不住。”
话语刚落,老者目光一名,沉重的大门瞬间垮塌,化为星星点点的铁屑,纷纷扬扬的飘散。
门破风雪入山洞。
老者缓缓地迈出一步,见到最温柔的光却觉得格外的刺眼,不知不觉中拉敛了眼帘,随后如同风雪一般飘散,只有一道声音,在这群峰之间响彻。
“贫道法号,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