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安治理朝堂上的狠戾在这时已初显,当朝大臣认为一介女子心慈手软,不足为据,可当金銮殿血溅三尺,不寒而栗——所有人都消了声,跪在地上。

她血洗了半个朝堂,惩贪官杀污吏,兴利益除弊端,将所有陈年腐败的暗钉都拔了出来。同时宽严并济,提拔清官!

一时权倾朝野,手段之狠,刑法之酷,风声鹤唳,让人心惊胆战!

“父皇老了,儿臣愿让父皇颐养天年。”

“好,好啊!”梁帝大笑一声,“不愧是朕的种!”

他抬手指了指苏卿安:“这几个不成器的玩意里,就你争口气,最像朕。”

“父皇过誉。”

梁帝伏在桌案前,看着面前的诏书,其实苏卿安做的那些事,他或多或少都知道五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由她去了。

只要她为社稷,护江山。

梁帝若想除掉苏卿安,大梁势必还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内乱,到时民不聊生,手足相残,不是他想看到的结局。

这九五之尊的位置,他坐了太久,高处不胜寒,人越老越容易回忆,越容易念旧情,他累了,而大梁,还需要新鲜的血液。

或许他心中……也想再看看,她还能走多远。

梁帝挥趣÷阁豪墨,写下了退位诏书,盖上印玺,尘埃落定。

“那几个孩子到底是你的手足。”

苏卿安说:“只要他们不生事端,定会一生富贵享乐。”

既是如此,梁帝就放心了:“卿安,你生在大梁是上天赐给朕的福气,也是大梁改革的开始,你得完成朕没完成的事情。”

“去吧,以后,这就是你的天下了!”

苏卿安从梁帝手中接过了属于大梁的印玺,眼中有野心,像一场烧不尽的火,燎原之势,语气庄严:“十年以内,大梁会实现大一统,国泰民安,时和岁丰!”

让位的消息传了出来,后宫中,焦躁踱步的贵妃一屁股坐在了软榻上,幽然一叹。

“果然是这样……幸好本宫没有得罪过苏卿安,以后还能躺在慈宁宫里美美容颐养天年。”

至于她那个儿子?算了,活着就行。

梁帝召集了所有皇子入宫觐见,当面问还有谁有异议。

没有人不满,诚惶诚恐的点头。

确实心悦诚服。

四皇子露出个笑脸:“昭懿天资聪颖,一看就有治国之才!”

梁帝看着就来气:“滚滚滚!没出息的玩意,还不如朕养的鸟。”

四皇子来之前已猜到了七七八八,并不意外,离宫时,他老远看到了苏卿安,眼神一亮,跑过去,声音嘹亮:“皇妹!今晚吃烤鸭吗?四哥请你!”

他脸上是憨厚散漫的笑,一贯的没心没肺。

年幼受尽欺凌,任人践踏,偌大深宫中,四皇子是唯一一个没有跟着别人轻贱过苏卿安的人,甚至在她饥寒交迫时,送过她一只烤鸭。

当时他说的话,苏卿安记了一辈子。

那晚下着大雪,少年毫无仪态的坐在地上,给她掰了个鸭腿,憨态十足的:“皇妹,你也别恨,生在皇宫,谁不是这样,都得熬啊。”

“你看四哥我,日子活得挺滋润,实际上尔虞我诈,你来我往,个中滋味各自品。四哥将来,就想混个日子,游山玩水。”

“你看到那京城外的天没?要亮了,多逍遥多自在,就是我的梦想。”

“你呢?”

她的梦想。B

如今实现了。

长大后的这一天,苏卿安看着他,盈盈一笑:“既如此,卿安在公主府等着四哥相聚。”

有些话,尽在不言中。

东宫。

苏子恒死后,所有奴仆作鸟兽散,偌大的东宫也成了个空架子,只剩下了张淑凉一个人。

不久,这地方也要腾出来,给别的人入住了。

张淑凉听到从宫中传来的消息,惨笑了声,拿了一趣÷阁钱,遣散了身边的婢女,让她们走,出去过个好日子,然后平静的回到自己的屋里,梳洗打扮,对镜描眉。

镜中姑娘骄傲又明艳。

亦如当年的堂堂丞相府嫡长女!

“爹地。”张淑凉眼角落下一滴泪,“女儿不孝,这就来陪您了。”

手腕上的血,滴滴答答,汇聚了一地……

窗外依旧繁荣似锦,阳光灿烂,像那年姑娘一身华服,坐在丞相府后院的秋千上,神采飞扬:“我以后一定要嫁给这世间最好的郎君!”

丞相从后推着她,荡秋千,笑眯眯道:“我女儿嫁的人,肯定是最好的人。”

衣摆飘动,浮华若梦。

陆府。

“南宁世子?”陆父乃是当朝大理寺卿,威严清贵,不苟言笑,看到顾飞白前来,愣了下。

顾飞白说:“我想见见陆大人。”

陆父犹豫片刻:“南序近来心中郁结,性子又刚直,若有不周之处,还请世子见谅。”

顾飞白笑着说不会,见他是在陆府的书房中,外面栽种了一片竹林。

他在练字,趣÷阁锋强劲,姿态清凛,见到顾飞白,亦是态度平和,既不亲近,又不疏远。

“陆南序。”顾飞白看他许久,放下往日恩怨,只说了一句:“大梁需要您。”

陆南序动作顿住,半晌道:“你大可放心,我永远忠于大梁。”

顾飞白走后,陆南序身边的书童小声问:“公子真的要辅佐公主吗?可是你之前辅佐太子十二载,昭懿公主会不会因此猜忌你?”

陆南序放下了毛趣÷阁,看向窗外的远方。

“我这一生,只辅明君。”

檐下穿堂风,惊鸿落满叶,秋风萧瑟又寒凉,透过窗户,吹乱了桌面上的宣纸,上面写着龙飞凤舞的一句话——

率土普天无不乐,河清海晏穷寥廓!

聂成业准备离开京城了,四处去看看,辞行前,跟所有人告了别,还单独见了岑舟。

“你知道吗?其实之前我是想争的,毕竟那可是皇位啊。”聂成业看向岑舟,“难道你就没想过?你有这个本事,岑烬远。”

对方一身黑衣,侧脸淡漠,眉眼间有什么东西,从未变过:“你不是我。”

“也许这就是她选择你的理由吧。”

聂成业翻身上马,声音被风吹得模糊,“岑烬远,你相信前世吗?”

“不信。”

“不信也好,总之,我觉得你们命里注定纠缠,最是无情帝王家,你别毁在这条路上。”

“祝你们有个好的结果吧,未来的路还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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