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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灯明晰的光晕,映在书桌上。
男人双手骨肉均匀,秀美修长,他平淡执起钢笔,淡淡垂下长睫。
其实,纵然是在这消息封闭的小镇中。
林庭筠也知道,自己不在的这半个多月里,林烬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掠夺地下势力,以最快速度成长为一颗能与他抗衡的参天大树。
至于他为什么要给林烬成长的机会…
只是因为,通过婚礼当天礼盒中混进整蛊玩具一事,他便知晓,那绝对不是林烬或是他仇人能办到的......而是自己人。
他的某个心腹背叛了他,与人联合了。
所以,新婚当夜他打发走了所有手下,以及把车开下悬崖,就是想看看在自己失踪的这段时间里,谁会在黑手党里掀起风云?
他垂眸,温柔的光晕从眼睫缝隙中,投进眼瞳内,像是藏匿着一整个星河。
钢笔扫过纸张,发出窸窣的动静。
实际上,他从十六岁那年离开梵蒂冈教堂以后,人生的每时每刻都在以命相搏、无论什么样的危机都让他无法动容,哪怕是死亡,亦能坦然接受。
可,除她以外。
夫妻的意义他大抵明白了,妻子占据他心上最柔软的一个位置,以至于他只想要好好疼爱呵护。
而男人生而当顶天立地,所以有些事情,不能让妻子参与。
墨色晕染在纸张上,林庭筠抿住淡红的唇瓣。
这种平淡宁静的生活,可真是快乐,又让人容易懈怠,所以,还是先暂时结束吧。
他从口袋里取出什么东西压在纸张上,又把纸上放进抽屉里。
后半夜。
仙仙半梦半醒,突然听到压抑的喘息声。
她猛然惊醒,看到鲜血在林庭筠胸口上流淌,伤势竟然又复发了。
幸好诊所24小时开门,医生严肃建议道,林庭筠要做个手术。
仙仙把男人送进手术室,暂时等在手术室外。
片刻,却听说,进了手术室的丈夫突然闹起脾气,非要她回家休息,不然就不做手术了。
仙仙:“……”为了让她睡觉,教父竟然做出如此举止!
荒唐!
她转身回家,枯坐一夜。
翌日来诊所。
医生看到她,神色划过一丝不自然,“小姐,林先生术后要静休一段时间。他不想仪态不整的见你,你先回家等消息吧。”
如果没捕捉到医生的神色,仙仙可能就信了。
可惜她看到了。
有什么静休,连妻子都不能见?
隔着一张桌子,仙仙突然一把揪起对方的衣领,把医生吓得浑身一抖,却听她说:“你们,把我丈夫给治死了?”
医生突然语塞。
仙仙一把甩开对方,转头闯进手术室和病房。
可无论哪里,都没有林庭筠。
她深吸一口气,站在空旷的诊所大厅内,平静的询问银河对方的消息。
过了一会儿,银河才回应道:“林庭筠在公寓给你留了封信。”
她飞快回到公寓。
翻了半天,从卧室抽屉一摞书本的底下,找到一个叠起的纸。上面还压着一个白鸽样式的徽章,要不是银河提醒,她肯定暂时发现不了。
她立马展开纸张。
竟然是林庭筠提前为自己写的一封……
遗书。
·
仙仙眼神扫下去。
只见他说:
仙仙,我长你九岁,是为长辈。
经过尘世和社会的打磨,比你见多识广,所以——
我宠你,天经地义,理所应当。
她不由握紧纸张。
他说:
倘若我某一天不幸遇难,你拿着这个白鸽家徽,便是黑手党的新任教母,统领整个地下组织,人人仰你鼻息而活,敬你为女杰。
我东方的明珠,我可爱的妻子。
即使我已经历过世间无数悲喜,享无上荣誉,可如今也有许多未解之愁,愁绪万千,皆因你一人而起。
如此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唯有静心祈祷。
一愿,愿你永无尘世间柴米油盐之忧虑。
二愿,愿你有花可赏有酒可醉有伴可语。
三愿,愿你风华绝代,青春,永垂不朽。
……
余生我先走一步。
此后,岁月漫长。
还望你务必珍重。
——你的,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