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大事不好了!”
随着一声嘹亮的急呼,扎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慌慌张张地跑进门,拽起婴浅就要跑。
“那个暴君的人马已经杀进了皇宫,正在向这里赶呢!公主可得快些离开了,若是现在不走的话,等一下可就走不得了!”
她力气大得很。
眼神却不怎么好。
一头撞上门,然后翻着白眼昏了过去。
婴浅:“?”
她才刚来到这个世界,就这么刺激的吗?
要是没听错的话,这个小姑娘喊她
公主?
婴浅低头看了一眼。
赤色的锦缎宫装,隐隐有华光流转,一瞧便极为不凡,衣摆袖口处,还用金线绣出了祥云金凰的图样,随着迈出的步伐,金凰翩然起舞,贵气逼人。
光这番打扮。
都是远超出寻常人的不凡。
但婴浅还来不及高兴。
远处忽然响起的喊杀声,几乎要震破了天,
火光轰然乍现。
连刮来的风,都夹杂了血液浓郁过渡,导致的腥臭味。
似乎有无数凌乱的脚步,在逐渐向她靠近。
“我艹”
婴浅瞪大了眼。
现在是什么状况?
她才当上公主,就要亡国了?
好一个倒霉蛋儿!
状况虽然还没彻底摸清楚,但跑路总归是错不了。
婴浅弯下腰,拍了拍小姑娘圆滚滚的脸蛋。
“姑娘?”
“小朋友?”
“笨娃?”
她连唤了几声。
小姑娘却还躺在地上,打着呼噜,连鼻涕泡都冒了出来。
婴浅不由喟叹一声。
对她心大的程度,表示了敬佩和赞扬。
既然喊不醒她,婴浅只能将小姑娘用被子胡乱裹住,然后拖到床底下,免得被谁发现。
她则换了身宫女不打眼的衣裳,用碎布裹住脸,快步跑出了宫门。
皇宫当中,已是一片混乱。
太监宫女收拾了金银细软想要趁乱溜走,侍卫和敌军厮杀在一处,却是战意渐衰,距离彻底溃败,应用不了太久了。
婴浅视线所及,横尸无数。
哭嚎和喊叫混杂在一起。
她亲眼看到一个小太监被乱刀斩中,脸被劈成两半,血液如同溪流一般涓涓流出。
他还没有断气,一双空洞无神的眼遥望着晴空,嘴巴张张合合,但还没等说出话,就被一刀捅穿了心窝。
暗红溅上将士漆黑的甲胄。
他抬起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婴浅。
“宫女?”
将士甩掉沾上刀锋的血色,他上前一步,视线紧盯着婴浅,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恶笑。
“王上吩咐过,这北燕皇宫里的所有人,都可以杀!”
婴浅转身就跑。
那将士追在她的身后,却还不忘了杀戮,手起刀落之间,已有不少人命丧在他手。
血腥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脚下的青砖更是被人血打透。
暗的刺眼又疯狂。
婴浅冷着脸,也不多看,只闷着头向前跑。
身后将士的口里,还在不停发出凶残的狞笑声。
像是已经迫不及待的。
想要用手里的刀刃,刺穿婴浅的心脏。
婴浅对皇宫的路不熟。
寻不清方向。
偶尔撞进一条死路,只能重新另寻他路。
她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
男人急促的喘息声,几乎响在了耳畔。
婴浅皱起眉。
心里面已经转悠起了念头。
“长公主!”
耳畔忽响起一声轻微的喊叫。
婴浅循声望去。
只前方有一不打眼的偏殿,殿门被推开一条缝隙,从中露出半张女人的面孔。
她见得了婴浅的注意,连忙招了招手,急声道:
“长公主,快过来这里!”
已来不及多想。
眼看着身后那将士就要追上来。
婴浅快步跑过去,在将士跨过转角前,紧紧关上了殿门。
一声闷响。
掀起尘烟无数。
一身宫装的美妇人靠在门上,捂着胸口,长长出了口气。
“出了这么大的乱事,我都被吓坏了,幸好长公主你平安无事。”
婴浅一拱手,道:
“多谢相助。”
“长公主同我客气什么?”
美妇人抿唇一笑,她眯起眼,借着殿门垂下的阴影,悄然打量了婴浅一番。
“国破家亡,北燕已成了那暴君的的领土,连宫门都被攻破,我们此时正应该互相扶持才对,哪会有对公主见死不救的道理?”
“是啊。”
婴浅叹息一声。
隔着宫门,望向了外界的腥风血雨。
“长公主可是被吓到了?”
美妇人见她冷淡,还以为婴浅方才被追着,至今仍然处在惶恐当中,连忙牵了她的手,关切道:
“公主且放心,我既身为德妃,被你称一声娘娘,自然就会护你平安离开这里的。”
婴浅注视着她满怀柔光的眼,唇角微扬。
“那就多谢德妃娘娘了。”
德妃顿时笑了。
轻拍了拍婴浅的手,她伸长了脖子,向着门外看去一眼,再次道:
“我已经安排好了,等一下自然会有人过来,带着我们离开皇宫。”
“是德妃娘娘的亲信?”
“娘家的一个外亲,你且放心,自然可以信的。”
德妃仍背靠着门。
即使连语气都增了些焦急,也没有要站起身,让自己看的更远一些的意思。
婴浅站在旁侧,满面皆是担忧,嗓音也越发轻微了下来。
“不知晓,父皇母后此时”
“我们此时自顾不暇,只能先让自己暂且远离危险,至于之后该如何是好,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德妃听到有似有脚步声响起,连忙打断了她的话,之后又伸长了脖子,从殿门的孔隙向外看去。
见到门外站着的男子,她可算松了口气。
她推开殿门,左右张望了一圈,压着嗓子向男子唤道:
“怎么这时辰才来?没有其他人看见吧?快进来!”
“你藏的倒是好。”
男子看见了德妃,也没有多少尊敬的意思。
反而口里发出一声嗤笑。
他大步踏进门,然一见到婴浅,顿时两眼放光。
“哎呦,瞧这位是?”
“是长公主殿下。”
德妃忽沉了脸,方才挂在神情间的柔和关切,在瞬间一扫而空。
她指着婴浅,急声同男子道:
“这个代价足够了吧?她可是长公主!你快带我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