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浅记得。

她回来的时候。

是锁了门的。

然而此时她眼前的这扇门,却被虚掩着。

那刚才的敲门声,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婴浅皱起眉。

打开门看了一眼门口。

楼道里空无一人。

微妙的不安感,如同盘旋的影子一般,悄悄缠上了婴浅的身体。

她似乎正在被窥视。

有人藏在角落。

正在偷偷的

看着她。

婴浅看了一眼季池鱼家的门。

在选择去找他,还是回身拿到手机报警之间,犹豫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

然而就是这短短的一秒。

变故

发生了!

背对着月光,瘦弱的身影迈出阴暗的角落,迈着悄无声息的步伐,他来到了婴浅身后。

就在婴浅捏起拳头,转身猛地一拳挥过去时。

一道带着甜香的气味。

袭向了她。

强烈的眩晕感传入大脑。

婴浅一个踉跄。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

她看到了站在月光下,笑容羞涩又腼腆的少年。

“小兔子乖乖”

“把门儿开开。”

“不开不开”

一片昏沉间。

婴浅似乎听到了模糊童谣。

她下意识皱起眉,没好气地骂道:

“别他妈唱了!难听死了!”

童谣瞬间停止。

有人凑到了婴浅身边,推了推她的手腕。

“你醒了吗?”

“来陪我玩游戏吧!”

“你为什么不理我呢?”

“我问你为什么不理我!”

耳畔的声响越发癫狂。

婴浅也在手腕处,感到了剧烈的痛楚。

她猛地睁开眼。

看到了少年清秀的面庞。

他俯在婴浅身边,在她睁开眼的那一刻,瞬间收敛了所有的暴躁,乖顺的像是一只讨巧的猫咪。

甚至当对上婴浅的视线时。

他还昂起头。

羞涩一笑。

然后。

婴浅听到他说:

“妈妈,我好想你。”

婴浅:“?”

这是什么奇怪的走向?

但她看了一眼被抠挖掉一块肉,还在望向冒着血的手腕,还是很配合地道:

“我是叫你丰音,还是叫你宝贝儿子?”

丰音看起来很是高兴。

苍白病态的面颊上,浮起一抹诡异的潮红。

他很是兴奋地低喘了一声,侧脸蹭过婴浅的手腕,小心翼翼地问:

“妈妈不生气吗?”

婴浅想了一会儿,老老实实地点点头。

“还行,主要是我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要是有的话,可能会更生气的一点。”

从睁开眼的那一刻开始。

她就发现。

全身竟都宛如脱力了一般。

连试图动一动手指,都需要耗费强大的意志力。

这种状态下。

想要反抗丰音,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对不起。”丰音垂下眼,似乎很是失落一般,“但是如果我不这样做的话,妈妈一定会离开我的。”

他的手指勾着婴浅的袖口。

蹭过那被他用指甲,生生抠出来的伤口时,顿时变得无比小心翼翼。

“你还真是病的不轻啊。”

婴浅悄悄念了一句。

视线左右扫动。

妄图看清楚她现在所处的位置。

但这间房子,竟然连个窗户都没有,

除了平平无奇的家具外,就只有漂浮在空气中的味道,让她有了些在意。

宛如木头潮湿腐朽的气息。

并不好闻。

“不过妈妈放心,只要妈妈乖乖听话,不想着要离开我的话,我就不杀了你的。”

丰音还俯在婴浅手边,碎碎念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婴浅也懒得理会他。

可能是最近季池鱼经常跟她一起。

没有发觉到,丰音的病症变得更加的严重。

以至于都到了绑架她来办家家酒的程度。

这游戏挺有意思的。

可惜婴浅,并不想要陪他玩。

“妈妈想要离开我吗?”

丰音昂起头,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他缩着肩膀,有着神经质的自言自语。

“可是如果你又走了的话,我和爸爸怎么办呢?”

他这句话透露出太多的信息。

以至于让婴浅都是一愣。

她忍不住问:

“爸爸?”

“是啊!”

丰音脆生生地点了点头。

见到婴浅终于愿意跟他说话,他顿时颇为欣喜,连忙道:

“妈妈一定会喜欢爸爸的!我们三个人,要永远在一起哦!”

这又是什么鬼故事?

婴浅皱起眉,一脸离了大谱的神情。

丰音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把他嘴里念叨的“爸爸”,介绍给婴浅认识一下。

他推来一副轮椅。

将婴浅扶上去,以一副伺候临终老母亲的姿态,推她出了门。

客厅亮着灯。

轮椅被推进去的瞬间。

婴浅看到了无数只展翅的蝴蝶。

被画在客厅里的各个角落。

视线所及之处,都尽是形态各异的蝴蝶。

如果只是见到一两只的话。

婴浅也会夸句画功精湛。

然而此时。

蝴蝶占据了她能看到了全部位置。

即使没有密集恐惧的人,在这种环境下,估计也会被生生逼出了毛病。

婴浅吸了口气。

忽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对被做成了蝴蝶的情侣,是你杀的吧?”

“嗯。”

丰音没有隐瞒。

脸上浮起一抹红晕,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细声细气地道:

“我之前认错人,将他们当成了我的爸爸妈妈,但是他们一直尖叫,还试图要打我,我没有办法”

他吸了吸鼻子。

将轮椅推到了餐桌前。

然后对着婴浅露出一抹如孩童一般,天真的笑脸。

“妈妈,你是不会这么对我,是不是?”

“当然。”

婴浅回过去一个同样虚伪的笑容,心想着只有有机会,她一定要把这个小兔崽子的脑瓜壳卸下来。

她的话显然让丰音很开心。

他几乎要蹦起来。

但很快,丰音又跪在地上,蹭着婴浅受伤的手腕,小声说:

“妈妈,我不是故意的”

他抬起手,露出一双泛着红的眼。

竟好像快哭了似的。

婴浅可没心思哄这个神经病,干脆道:

“我没事,快把你爹也推出来吧。”

她现在可以确定。

丰音嘴里的“爸爸”,也是个和她一样的倒霉鬼,被抓来演这场一不小心,就会没了性命的亲子游戏。

然而话虽如此。

但婴浅真的看到丰音的“爸爸”时,她还是瞪大了眼,惊呼一声道:

“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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