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浅从没有想到过。
再见到楚辞时,他会是这个模样。
仍是那张俊美到,足以将娱乐圈其他男明星,都踩在脚底的脸。
但是神情当中,却多了些,让婴浅都感到不自在的东西。
她的视线一路下滑。
从楚辞布满了血丝的桃花眼,到泛着青淤的唇角,再至缠着绷带,却仍有鲜血,不断沿着手指滴落的手掌。
“你”
婴浅瞪大了眼。
她的话还没说完,楚辞已经上前一步,苍白的唇微微翕动,他望着婴浅,如呢喃一般着问:
“婴浅?”
四目相对。
在这一瞬之间。
婴浅居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想要逃离的冲动。
分明是满怀潋滟柔情的桃花眼。
却在此时。
给了她无比微妙的危机感。
“嗯我在。”
婴浅有些别扭的躲开了楚辞的视线。
她原本想要说些什么。
再刷一刷好感度的。
但看到楚辞这个模样,那些到了嘴边的话,竟是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婴浅不再出声。
楚辞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他就站在病房门口。
低垂着眼。
任由鲜血渗过绷带,然后一路滚落在地。
才不过一分钟。
楚辞身边的地面,就已经出现了一洼,由暗红组成的血河。
但他却好像感觉不到疼似的。
甚至连看,都没有低头去看一眼。
黯淡的黑眸飘忽不定。
却总是在不经意间。
落回到婴浅身上。
仿是只有她所在的地方,才是楚辞的归宿。
血气越发浓重。
婴浅吸了吸鼻子,看向守在病床边的婴岸山,低声道:
“爸,叫医生过来一趟吧。”
她虽然挨了一刀,但毕竟避开了全部要害,伤的其实不算重。
至少出血量。
应该比不上楚辞。
他的脸色越来越差。
婴浅估摸着,要是放着不管的话,明天应该就可以去参加楚辞的葬礼了。
毕竟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至少在好感度刷满前。
总归是要对他好一些的。
婴岸山瞥了楚辞一眼,虽是并不怎么想理会他,但婴浅都已经开了口,他还是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按下床头的呼叫铃,婴岸山冷着脸,道:
“进来吧。”
楚辞抿紧薄唇,缓缓上前了一步。
紧接着,又是一步。
他似乎想要走到病床前。
可婴岸山清了清嗓子,脚步一挪,便挡了楚辞的路。
他虽然让楚辞进门。
可不代表。
允许楚辞接近婴浅。
“爸。”
婴浅抬起手,扯了扯婴岸山的衣袖。
“我想”
猜出她的想法,婴岸山很是干脆地摇了摇头。
“不,你不想。”
婴浅:“”
“没关系。”楚辞听到他们的对话,纤长的睫羽一颤,他望着婴浅,薄唇勾起一抹柔和的弧度,“我能看到你,就很高兴了。”
婴浅张了张嘴。
视线怎么都没办法,从楚辞的手上移开。
原本雪白的绷带,已经被彻底染成了暗红色。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能把他的手,弄成这个样子?
她才睡过去两天的时间!
“你的手”
婴浅皱起眉,实在忍不住,问道:
“是傅承啸?”
“不是。”楚辞摇了摇头,下意识想要上前,但看了一眼婴岸山,还是强压住了念头,只站在原地,淡淡地道:“他还没有那个本事。”
“那是因为”
“是我。”
楚辞勾起唇角。
桃花眼里泛起点点柔软的涟漪。
他望着婴浅,嗓音一如既往的悦耳。
“婴浅,如果不让我做点什么,我会疯的。”
婴浅一愣。
强烈的荒谬感再一次涌上心头。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但又在下一秒。
否认了脑中升起的念头。
这实在太离谱了!
哪里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婴浅还没回过神来,医生已经进了病房。
他看了一眼楚辞,在见到他手掌上的伤时,却并未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反而叹了口气,用一副颇为无奈的语气道:
“现在,可以让我们帮你治疗了吧?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你真不打算要自己的手了?”
楚辞沉默半晌,忽然问了句:
“可以留在这里吗?”
“你的伤要缝针的,麻药在”
“没关系。”
楚辞眨了眨眼,嗓音越发轻了。
“不用麻药。”
他的话,让医生都有些惊讶。
不用麻药,直接缝针?
楚辞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些说什么?
这可不是打针挂水一般的疼,而是皮肉被一寸寸挑开,又重新缝合在一起。
不用麻药的话,怎么可能忍受的住?
但楚辞却满面的坚决。
他站在原地。
桃花眼定定望着婴浅,像是一秒钟,都不愿意离开她似的。
“真是病的不轻!”
婴浅低骂了一声,狠狠瞪了楚辞一眼,没好气地道:
“要么现在跟着医生去缝针,要么以后离我越远越好,你自己选!”
医生张了张嘴。
觉着这种情侣之间撒娇一样的玩笑话,是不能让楚辞听从的。
毕竟短短两天时间里。
这所医院里的人,都已经认识了楚辞。
还并非因为他是个大明星。
而是医院开门这么多年,他们从来没见过,像楚辞这么疯狂且固执的人。
但医生没想到。
楚辞竟然真的因为婴浅的话,露出了一副不安的模样,然后很是干脆地点了头,之后又问了句:
“我还能回来吗?”
“包扎好之后就可以。”
婴浅叹着气,觉着自己还不如继续睡下去了。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她一睁眼。
从现代言情剧,变成了血腥恐怖片。
好不容易等到了楚辞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婴浅立刻问婴岸山:
“楚辞的手,是怎么回事?”
似乎早就猜到,婴浅会有这个问题,婴岸山不疾不徐地倒了杯茶,抿了一口,才道:
“他自己弄的?”
“自己?”
“嗯。”婴岸山叹了口气,眼底也是露出一抹心有余悸的神情,“就在你被抢救的时候,他也在外面等着,我赶也赶不走,就没有再理会他,但过了一会儿”
婴岸山声音一顿,语气忽然轻了不少,道:
“我就看到他拿着手术刀,面无表情的刺着自己的手,都已经刺穿了,血肉模糊的,也还在继续刺着。护士在一旁喊他,他也不理会,要不是你的手术结束的早,他的手一定是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