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刚过。
花娘打着哈欠推开门,余光扫见一绯红倩影站在不远处,正颇为欢快的嗑着瓜子。
她先是一愣。
而后猛地瞪大了眼睛。
“婴婴浅?!你还有脸回来?”
花娘刺耳的声响,瞬间传遍了整个怡红楼。
她一脸的惊怒。
看着婴浅的眼神,更是恨不得,要将她扒皮拆骨一般。
花娘本以为,有了婴浅这般容貌的美人在楼,便同得了个活财神一般,以后有数不清的银子,会源源不断落进口袋里。
但谁知晓。
婴浅居然在接客的当天,同个和尚私奔了?!
花娘此时一想,都气的心肝哆嗦。
要知晓。
用六千两雪花白银,拍下婴浅的,可是个了不得的大爷。
她又是赔礼道歉,又是伏低做小。
整间怡红楼,都差点因此没了。
婴浅这个罪魁祸首,居然还有脸回来?
花娘咬牙切齿,要不是手头没刀,都恨不得直接捅进她的心窝。
“烟云呢?”
婴浅也不同花娘废话,直接询道:
“我来找她。”
“都一心扑在男人身上了,还有心思记得你姐姐?”花娘嗤了一声,摇着手绢,拿眼角去睨婴浅,讥讽道:“是不是被人家玩腻,丢出去了,才想着回我们这里来啊?”
“对对对。”
婴浅点点头,一边上楼一边敷衍着道:
“你说的都对。”
“哎!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可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想回在这儿,也不是不行,但是得接客赚钱!我这里可不是什么善堂,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哪有这么美的事儿?”
花娘追在婴浅身后,喋喋不休个不停,口水都要喷出三尺远了。
婴浅仍不为所动。
“你这小贱人,找死是不是?看我不打哎呦!”
花娘的话还没说完,脚下忽然一滑,整个人,都是忽然栽了一个大跟头。
还是脸面着地的那一种。
婴浅回眸一笑,道:
“我刚才就看到,这里有不少的香蕉皮没收拾,就是忘记告诉你了,现在你知晓了,等下记得要打扫干净哦。”
花娘躺在地上,半天站不起来,只用着一双眼,狠狠瞪着婴浅。
“你这这不要脸的烂胚子!给我等着,看我等下怎么收拾你!我要抽了你骨头,再挖掉你的心肝”
这些日子不见。
花娘骂人的本事,竟还在稳步提升。
可以说是老当益壮了。
婴浅敲响了烟云的房门,但没过一会儿,过来开门的,却是飘飘。
四目相对。
她们都是有些惊讶。
飘飘的衣襟还零散着,一见婴浅,立刻又向下拽了一把,露出傲人的弧度,讥笑着道:
“瞧这是谁啊?不是我们的花魁吗?怎着,被男人甩掉了,又回我们这穷酸地儿了?”
她扬着嗓子。
偷用余光瞥着婴浅的脸,眼底满是嫉妒。
飘飘无论如何,都是想不通。
婴浅那副丑如恶鬼的德行,到底是用什么法子,才会变成如今这副艳丽多情的模样?
“花娘,飘飘说你这地儿穷酸,打算跳槽呢。”
婴浅也不理会飘飘,回头吼了一句,毫不客气的迈过了门槛。
飘飘一愣。
一抬头,便撞见花娘凶狠的视线。
不过她为什么趴在地上?
还不等飘飘想明白,婴浅已经离了门,冷声询她道:
“烟云呢?”
“烟云?”飘飘皱了眉,没回婴浅的话,而是横着眼睛道:“谁让你进去乱走的?这现在是我的房间,你还要不要脸了?你这般下贱,你姐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咬着牙,顺了口气,指着婴浅的鼻子再次骂道:
“每天装出一副清高的德行,不也是个见了钱,就跟人家走的货色?我可警告你啊,现在怡红楼,跟你们姐妹两个,没有关系了!你再留在这里,我就多找十几个男人过来,让他们都尝尝花魁是个什么味儿!”
飘飘唇角噙笑。
心里更是颇为得意。
之前被婴浅压过风头,她可一直,都记恨在心。
但此时,她才是怡红楼的招牌,婴浅则成了跟和尚私奔,还被玩腻了之后丢掉,最后只能灰溜溜滚回来的二手货罢了。
但飘飘还没得意太久。
就看婴浅抬起手,然后一巴掌,照着她的侧颊,落了上去。
“哎呀。”
婴浅面无表情,道:
“有苍蝇,可惜没打着。”
飘飘一愣。
等她反应过来,顿时气的眼前发黑。
什么打苍蝇?
婴浅分明就是故意在打她!
“婴浅,你个贱人!”
飘飘尖叫一声。
也抬了手,曲起五指,将锐利的指甲,对准了婴浅的面颊,就要抓上去。
但婴浅却连躲都不躲。
直接,又是一巴掌。
啪!
飘飘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双眼通红,疯了一样的吼道:
“婴浅,我和你拼了!”
啪!
“你居然还敢打”
啪!
“我”
啪!
一连数个大耳光招呼上去。
飘飘终于闭了嘴。
婴浅呼出口气,在心里默念了一声佛号。
我佛慈悲。
如此粗鲁,不好不好。
不再继续理会飘飘,婴浅转身望向了花娘的方向。
“我再问你一遍,烟云呢?”
花娘才刚爬起来。
就看到飘飘挨了一顿连环巴掌。
一张脸是又红又肿,鬓发也尽数散乱,那副模样,简直就是惨不忍赌。
花娘尖叫一声,吼道:
“来人呐!给我抓住这个贱人!再给我去报官!”
楼里的姑娘和龟公,都被闹醒了。
有人忙着跑出去报官。
还有几个龟公,拎起了棍棒,气势汹汹的逼近婴浅。
门窗紧闭。
花娘这次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婴浅跑了的。
“我只是过来打听个消息啊。”
婴浅叹了口气。
瞥了一眼靠在门边的飘飘,后者立刻汗毛倒竖,几乎要被这轻飘飘的一眼,吓得昏过去。
龟公们已经逼近。
婴浅后退了两步,还没等做出反应,一楼的大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一队身穿官服,手持利器的官兵,快步踏进了门。
花娘顿时有些愣神。
她的人,不是才去报官吗?
这么快就到了?
“官爷!”
但花娘也来不及想太多,连忙赔着笑脸,扭着腰凑上了前,道:
“哎呦呦,真是辛苦官爷了!要不是忽然出了意外,可真是不想劳烦各位呢!”
“意外?”
一众官兵当中,走出一中年男子,他沉着脸,左右环顾一圈,道:
“什么意外?”
花娘立刻昂着头,指着婴浅,骂道:
“就是那小贱人!跑到我们这里来惹事!官爷,你快把她抓到牢里面去,打她几百的板子,最好砍了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