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里妈!滚你奶奶的休息!”
婴浅终于开了口。
可惜。
脱出口的嗓音,沙哑的厉害。
实在没什么杀伤力。
渡衍唇角噙着一抹淡笑。
将调羹凑的更近了些,他道:
“乖,吃一些。”
婴浅一脸的屈辱。
但到底是缓缓张开了红唇。
入口是软糯的米香。
带着微甜的白米,同鱼肉丰盈的味道,完美交融在了一起。
鱼刺都被小心挑出。
又不带丝毫腥气。
一口下肚。
婴浅舔了舔嘴唇。
还别说。
这和尚煮饭的本事挺不错。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之间的仇,就如此算了。
一切种种。
可都被她记着呢。
渡衍喂婴浅吃完了一碗粥,又帮她擦拭掉唇角的米汤,最后又拿了茶碗过来,瞧着她用完,才算罢休。
“阿浅,我等一下还要去田里,你身子不舒服,就在家里歇着吧,莫要走动了。”
“田?”
婴浅一愣,疑惑道:“你还要种田?”
渡衍微微颔首,“自然。”
他收拾好了碗筷。
又将床单衣服,都放在了盆子里,一并拿出去清洗。
婴浅看着一副居家好男人模样的渡衍。
颇有些惊诧。
虽是和渡衍结了仇。
但她也是认为,他就是天上的仙人。
不该沾染这些寻常家事的。
但渡衍做起来,却是极为顺手。
好像真是准备着,要在这一隅之地,同她度过一生般。
渡衍一离开。
婴浅便撑着酸痛的身体,艰难地爬下了床。
他还算有点良心。
没在折腾了她一晚上后,还继续用锁链拴着她。
婴浅扶着腰,打开衣柜一瞧,只见渡衍的衣裳没几件,都可怜兮兮的藏在角落里,全都是些粗布麻料,简陋的很。
但是她的衣裳,却个个料子不凡,穿在身上,也是舒适的很。
可惜。
婴浅这个人。
心狠手辣。
不仅丝毫不感动。
还顺便将渡衍的衣裳全扯到外头,顺便踩上两脚。
让他洗去吧。
累死了,是最好。
省的一个和尚,满脑子的凡俗事儿,竟一心折腾她去了。
婴浅才踏出门。
遥遥便见一个中年妇人,正迎面而来。
一见了她,妇人当即两眼一亮,扯着嗓子道:
“小婴夫人,你怎还出来了?你家那相公,可是特意要我来照顾你的!”
婴浅木着脸,迷惑道:
“大婶你谁?”
“你叫我张婶子就行!都是街坊邻居,莫要客气!”
张婶走近,一把拽住了婴浅的手,上下来回打量了她一圈,笑道:
“挺好,你这模样生的真俊,同渡衍小哥很般配呢!”
“其实我们两个”
婴浅还想解释。
张婶一摆手,露出一副过来人的神情,左右张望了一圈,哑着嗓子,同她轻声道:
“不就是私奔吗?婶子都懂!”
婴浅:“?”
原来此地的民风,这般彪悍?
她还以为这种行为叫绑架。
没想到。
只是私奔。
张婶不愧是张婶。
老法外狂徒了。
婴浅竖起大拇指,诚心赞叹道:
“您牛!”
张婶也乐了,“你这小姑娘,比你家那口子,爱说话多啦”“
“那是。”婴浅点点头,由衷感慨道:“他说的要是有做的一半多,我现在也不至于,连路都走不得。”
许是她的语气太诚恳。
以至于,张婶这个过来人,并没有注意到言语当中,搞着的颜色。
只是从袖口里摸出瓜子,递给婴浅一把,一边嗑,一边道:
“你家那位,什么都好,甭管是长相还是性子,都挑不出错来,就是太闷了些。不过你听婶子一句,男人这东西,嘴太利索的,都靠不住!”
“确实。”婴浅吐了口瓜子皮,靠着门口,眯着眼晒着太阳,懒洋洋地道:“男人这东西,只要会喘气的,都靠不住。”
“你这丫头”
张婶咧了咧嘴。
拍了拍婴浅的肩,瞄见她脖颈之间,布着的红痕,眼神当中顿时多了不少的暧昧。
她从一边扯了把椅子,让婴浅先坐下,又笑的一脸高深莫测。
“你们虽然年轻,身体底子好,但有些事情,还是得注意一些,莫要闹的太勤快,免得伤了身子。”
“啊?”
婴浅嗑着瓜子,有些昏昏欲睡,没能听清张婶的话。
张婶也没再多说。
过了一会儿,才又道:”你们打算,要几个孩子啊?”
婴浅这一口瓜子皮,差点没吐到张婶的脸上。
这他娘的,怎么越聊越离谱了?
从私奔,变成带球跑是不是?
“不不不。”
婴浅摇着头,皱着眉,连声道:
“我不喜欢小孩我怎么可能和他生孩子!”
“婶子懂!”
张婶又是一脸的了然,向着她挤了挤眼睛,揶揄道:
“还想多过几年二人世界是不是?婶子知道!”
对。
她知道。
她什么都知道。
她就是那人间百晓生。
这世界上,还有她不知道的事儿吗?
婴浅叹了口气。
觉着和这人,八成是说不通了。
“我和他,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哈。”
“怎么?吵架啦?”张婶也跟着叹了口气,终于放缓了语气,道:“婶子看的出来,渡衍小哥,待你可是一片真心,这一点,总归是变不得的。”
婴浅单手托腮,目光遥望着远处,也不知在瞧着什么。
等过了许久。
才轻声道:
“可真心这东西,素来是最不值钱的。”
张婶一愣。
估计是没想到,婴浅会这般应答。
她原本以外,是私奔出来的小夫妻,闹了矛盾。
但现在这一瞧。
似乎颇为严重似的。
但张婶毕竟是过来人。
没什么,是她想不明白的。
她立刻反应过来。
安慰道:
“两个人在一起,是无论如何,都有些小摩擦的,你们是要过一辈子的人,总不能因为些小事,就闹着要分手,感情这东西伤着伤着,可就没啦!”
“伤感情?”
婴浅眨了眨眼。
脑中忽然闪过一抹灵光。
对啊!
她怎么就忘记了。
这里是幻境,而渡衍对她的执念,并非来源他自身。
而是婴浅的记忆。
也就是说。
他对她的情分,其实并没有多深。
若真是如此。
不就很好处理了吗?
让渡衍自己感到厌倦。
如果他想通,这个幻境对他们来说,就根本不是什么困扰。
婴浅的眼睛越来越亮。
她望向张婶,一脸诚恳地道:
“婶子,您果然是大师,小婴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