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浅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在这里再一次见到米迦尔。
拥有着超乎性别美貌的少年,低垂着眸,望着她的眼里,尽是缱绻的爱意。
他伸出手,纤长的手指送到她的眼前,轻声道:
“好久不见,我的王后。”
婴浅轻叹一声,视线定格在米迦尔的指尖,长睫颤动,她喃喃道:
“很久吗?我还以为”
“在你看来,只是一瞬间,但对于我来说,却已经很久了。”
米迦尔叹息一声。
单膝跪在婴浅的身前。
五指抚着她的面颊,即使望着这张丑陋无比的脸,眼底噙着的,也仍旧是柔和的恋慕。
“很难看吧?”
婴浅躲了她的手。
她腿有些软,干脆也不起身了,环抱着膝盖,低垂着头,将脸埋在臂弯当中。
“不。”
米迦尔捧着她的面颊,声音依旧是她最熟悉的温柔。
“我的王后,永远都是最美的。”
“是吗?”
婴浅叹息一声。
将面庞埋在米迦尔的掌心。
她的小王子,身上萦绕着冰雪一般的气息。
清冽又剔透。
只可惜
“我这个人啊,是没良心的,所以对他,也没什么愧疚。”
婴浅抬了眸。
覆了米迦尔的眼,抵着他的额角,她轻声道:
“但并不代表,我能纵容你,顶着他这张脸,同我讲话。”
米迦尔一怔。
染血一般的唇动了动。
似是有话要说。
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觉喉头一痛。
长刀的锋刃穿透了他的脖颈。
他所能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婴浅面无表情的脸。
紧接着。
所有的一切,都彻底归为黑暗。
如同白雪一般的少年,睁着无神的双眼。
他的尸体,倒在婴浅的身边。
像是至死不解。
为什么他的至爱,会对他痛下杀手。
婴浅一手拎刀,另一只手在这个盗版米迦尔的脸上比比划划。
“系统,我把他的脸皮扯下来吧?”
系统:【宿主达咩!这样太血腥了吧!】
“可这是米迦尔的脸”婴浅眯着眼,眸底有冷意一闪而过,“他是个什么东西,也配顶着米迦尔的模样?!”
他的小王子,是虽然有一点点绿茶,但仍同冰雪一般的存在。
也是这里的杂碎妖怪,所能假扮的?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他妈的偏要闯进来!”
婴浅咬着牙,拖着长刀,大步上前。
不管这妖怪是个什么东西。
他都死定了!
身边是无尽的迷障。
婴浅的身边,只有翻滚的迷雾。
她仿佛置身在另一个世界。
再次回过头,连盗版米迦尔的尸体,都是瞧不见了。
而赤霖也早就不知去向。
莫说是在找渡衍。
再这样下去,她连自己都要丢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他妈的崽种妖怪?”
婴浅低骂了一声。
正要继续上前,耳畔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是有人跟过来了?
渡衍吗?
婴浅并不着急。
等着脚步声凑近,她忽然拎起长刀,向后猛然一甩。
“呆!妖精,你婴爷爷在此,休得猖”
“浅浅。”
只差毫厘。
刀锋擦过黑发。
险险停在他的面颊前。
婴浅闭了眼,嗓音当中,有些微哑的颤意。
她道:
“顾辞。”
“嗯。”
顾辞轻笑一声。
他走上前,环抱住婴浅,微弯了腰,下颌垫在她的肩头。
“浅浅,我一直在找你。”
他的声音很低。
其中夹杂着,连婴浅都听不懂的情绪。
是于绝望之中险险捕获的最后一抹微光。
顾辞拥着她。
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我终于,见到你了。”
他的嗓音颤的厉害。
有湿意,落在了婴浅的后颈。
她的鼻尖有些酸。
心口莫名升起了些许痛楚。
像是溜进了一只蚂蚁,在心脏柔软处不停撕咬。
“顾辞”
婴浅揉了揉额角。
缓缓道:
“你以为,从米迦尔换成顾辞,就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顾辞似是一怔。
他看着婴浅,眸中满是悲意。
仿是不明,她这番话的意思一般。
“我并非不想见到你,只是这不是你,”
婴浅后退半步。
长刀一挥。
血色溅起。
有冰冷的液体溅到了面颊,她伸手一摸,是刺目的艳色。
曾经心爱她的小学霸,再也没了声息。
那骨节分明的手,却仍拽着婴浅的衣角。
“我真的很生气。”
婴浅没有去看他。
从口中吐出的话语,比寒冰还要冷上几分。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妖怪,你看透人心的本事,很不错。但真可惜,我是个没心肝的,你的这些招数,在我看来,蠢得要命!”
她再次上前。
拖拽着的狰狞的长刀。
在路上划开一条鲜艳的血路。
“你有本事,就一直藏在暗中,莫要让我找到,若是被我发觉了”
婴浅声音一顿。
眼中有杀意沸起,带着怒气,却仍然媚气十足的嗓音再次响起。
“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一定!”
雾气滚动。
仿佛藏身在暗处的人,听到了婴浅的话。
可视线当中。
仍是不变的景色。
婴浅找不到离去的路。
白雾当中,再也没有出现新的人。
她也颇为庆幸。
没再瞧见个谁出来。
不然
她瞥了一眼长刀,沾染的红痕未褪,让双眼都被刺的一痛。
“渡衍?赤霖?”
婴浅深吸口气。
试探性的低呼了一声。
“小师傅?死狐狸?!”
无人回应。
婴浅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腿都有些发麻。
“要不然,我还是等一等,渡衍把那妖怪解决了,我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她嘀咕一句。
干脆席地而坐。
托着下颌发起了呆。
【宿主】
“嗯?”
【你】
系统吭哧了半天,也不知是想说什么,最后才憋出一句。
【要兑换点东西吃吗?】
婴浅面无表情,“我想兑换你全家的祖坟出来烧,让你家祖坟每天冒青烟,可以吗?”
【嘤嘤嘤,宿主好】
“安静!”
似有喘息声传来。
婴浅皱着眉,望向远去,只见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向着她的方向,跌跌撞撞的奔来。
等到人影走进。
瞧清了模样。
她却后退了半步,眼中浮起一抹不可置信的神情,红唇翕动两下,喃喃道:
“南邻?”
面色惨白的男子捂着胸口,抬起头,对着婴浅艰难的笑了笑。
他轻启毫无血色的唇,道:
“婴浅,我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