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璟早过了进学堂的年纪。

其他皇子,在他这个岁数,都在太傅身边被教养了许久。

四书五经早已是背熟。

而夏侯璟,去只能困在这不见天日的小院当中。

连一床过冬的被子,都没有。

婴浅叹了口气,看着夏侯璟的眼神,更多了几分心疼。

他做错了什么?

出身皇家,生母低贱,岂是夏侯璟能决定?

“是他的错。”

婴浅在他的额头上点了点,轻声道:

“不怪你。”

夏侯璟蓦然瞪大了眼。

他们离的很近。

让他能清楚的看到婴浅颤动的睫毛。

如鸦羽一般。

每一次颤动,仿是都掀起了道道飓风。

在他死水一般的心湖里,掀起了无法停息的涟漪。

夏侯璟感受到了婴浅的情绪。

那份温柔和怜爱,都写在了她的眼睛里。

无比纯粹。

毫无杂质,只剩真心。

夏侯璟忍不住抓住了她的袖口。

泛白的唇颤动了两下。

“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为什么要保护他?

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

不能给婴浅,如她付出一般的回报。

只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跟着他这个不祥之人在一起,婴浅也会受到欺负。

但即使如此。

她仍是没有离开。

用瘦小的身体挡在了夏侯璟前方。

为他遮住了一切风雨。

他值得吗?

“没有为什么。”婴浅牵了他的手,带着夏侯璟回了房间,给他找了身干净的衣裳,道:“你是我的皇弟,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夏侯璟接了衣服,却没去换,仍站在原地,一双漆黑的眼牢牢盯着婴浅。

“我会给你带来麻烦的,像今天一样。”

“我不怕麻烦,再说”婴浅伸了个懒腰,背过身,轻声道:“万一我的皇弟以后很厉害,那些欺负过我们的人,不就都能报复回来了?”

她没有回头。

因此也就没看到夏侯璟,骤然亮起的眼光。

如果他够厉害的话,是不是就能保护婴浅了?

这份温柔来的太过珍惜。

他不想放手。

只想自己有更大的能力,好将婴浅留在身边。

婴浅还不知晓,夏侯璟因为她的三言两语,已经彻底转变了念头。

他的世界曾是一片灰暗。

连生命,都随时可能被夺走。

一个无法活太久的人,还有什么资格谈希望?

当他性命垂危时。

是婴浅出现,对深陷地狱的夏侯璟伸出了手。

带给了他,完全不同的一切。

他想抓住婴浅。

和她一起,保护她不受伤害。

为了这个目的,要他做什么,他都心甘情愿。

【提示:夏侯璟好感度+10】

他的好感度加的太快,以至于婴浅听到系统的电子音,都有些麻木。

还是小孩子心思轻。

这好感度增的,和坐火箭也差不多了。

她颇为感慨。

想好好对待夏侯璟的念头,也就更加浓重了些。

去学堂的事儿,已经提上了日程。

只是夏侯璟大病初愈,又淋了水在身上,婴浅担心他的身体,硬是让太医给调养了几日,等到气色恢复了些,才让他出门。

估摸着这一遭学堂之行,是断断不能安分的。

婴浅也做好了应对麻烦的准备。

只是她没想到,太傅竟是没说什么,看了夏侯璟几眼,就允了下来。

答应之干脆,让婴浅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么简单的吗?

就只是到这里来,说上一句话,就可以了?

但转念一想,夏侯璟虽然给皇宫里的人称为不祥,但他毕竟也是皇子。

皇子到学堂修学,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儿。

太傅还没权利阻止。

且夏侯璟又并非是白丁。

他也是认识字,读过两本书的。

只是打他的生母去世后,就独自一人住在那小院儿里,再也没机会进学。

他本就聪慧过人。

虽是根基比起那些已进学堂多年的皇子,要差了些。

但天赋摆在这,想胜过其他皇子,也需不了多长时间。

只要皇上到学堂去,检查这些皇子们的学业进度,就定会发现夏侯璟。

但光这还是不够。

婴浅琢磨着,岁首可是个好时候。

得提前做点准备才行。

天昭国的女子,禁入学堂。

即使是公主,也是一样。

她没法陪在夏侯璟身边,只能每日过去寻他。

一连过了半月。

倒是难得平顺。

夏侯璟入了学堂,进度飞快,他本身就是聪慧之人,对那些晦涩的诗书,可以说是过目不忘。

一来二去,连婴浅都有些惊讶。

怪不得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就是惨了点,本身的条件也是摆在那的。

婴浅既是感慨,又有种养成的欣慰。

她每日都跑到那间小院儿去,久而久之,连望秋和怜碧都已是习惯。

在固定的时辰,跟着婴浅一同出门。

难得瑞雪。

婴浅特地让御膳房炖了鸡汤。

打从夏侯璟入学堂之后,她还没去看望去。

竟是忙着岁首时的准备了。

想着,也该瞧上一眼。

顺便接夏侯璟回来。

她披上大绯的斗篷,手里护着汤婆子,给飘飘鹅毛雪中出了门。

天已是寒透。

每走出一步,都有寒气顺着脚底钻入全身。

婴浅刚一出门,就让雪粒打了脸。

怪疼的。

也不知道夏侯璟穿了多少?

“望秋,你去取个斗篷,等下给他披着。”

“是。”

望秋应了一声,瞥了眼被冻得小脸发白,却还是惦记着夏侯璟的婴浅一眼,心底无声的叹了口气。

她是不晓得婴浅的心思。

但却是清楚,她对夏侯璟的重视。

皇家的亲情本就淡薄,加上当今皇上,膝下儿女无数。

这些皇子公主之间,哪有几分真情实意在。

可婴浅对夏侯璟,却是好到了让望秋和怜碧都惊讶的程度。

说是维护,都太浅薄。

简直就是照顾的无微不至。

婴浅对自己,都是大大咧咧。

偏偏却对夏侯璟,分外特殊。

望秋心里头虽是念头不少,但还是快步去了夏侯璟的院儿,取了件斗篷出来。

婴浅怀里还护着鸡汤,估摸着时辰差不多,她越发加快了步子。

过个转角就是学堂。

她长出了口气,扫掉肩上的落雪,拐了弯,抬眼一瞧,却是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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