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后院的热闹才开始,外头却有热火朝天之势了。
陈昌办事风风火火,这还不到半天的功夫,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陈昌,是不是有些过了?”林世同辈抓来帮忙,两人忙活了小半天,出府门的时候还没动静,这回来的路上,就听得议论纷纷了。
陈昌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小姐说了,就是别人知道是她所为也无妨。”
这意思,不就是让人知道是她干的?
“行了老林,这些日子来,你看咱们大小姐办的每一件事,可出过岔子?放心,咱们就听命行事便是,再过一两个时辰,保证京都城每个角落都知道了,咱也不用盯着了,先回府吧。”
林世同点了点头,也是,“哎!咱们林家这位大小姐,老夫也是平生仅见。”
消息传的飞快,今日不早朝,所以皇帝起的晚些,花行特意等到皇帝用了早膳才将昨夜的事详细告知。
皇帝听罢,端着茶良久才抿了一口。
“都是谁?”
“宫相、墨相”
这两家为什么会出现,不用花行说,皇帝心里也清楚,一个是为了那孩子,一个是为了紫家。
总不会是为了杀人,这两个,都不是傻的,知道帝王剑没问世,那丫头就不能出事,他们应该还没那胆子。
“都不省心啊,各有各的算计,不过人之常情,这么说,你有八成把握,那丫头背后有人?”
花行躬身点头,“是,凌晨时分,奴才又让人去林府附近转了一圈,确实有踪迹,但是那些人很谨慎,离林府有些距离。”
“这才出了事,自然要显出踪迹来护着一二,毕竟,紫家就这么一根独苗了,紫家当年都死的那么干净了,还留下了这么一批人,那个紫玲珑果然不是一般的人物。”
“你去一趟林府,将紫家旧案的结果告诉那丫头吧!”
“皇上,那墨相那边,是否知会一声?”毕竟,这里头涉及到相爷夫人,皇后的亲娘前朝成姬公主。
原本,皇上是打算随便应付过去的,但是墨家喜宴之后,皇上又改了主意,当年,那位成姬公主,在紫家的事上,可是没少使劲,皇上这么做,可是给了紫县主一个报仇的机会,但也止步到此的意思。
用一个相府夫人、皇后的亲娘,将紫家的事摆平,然后再找机会,掌控县主身后的紫家人,得到另一半藏兵图或者另一半藏兵图的线索。
皇上分析,紫家即便留了人,目前来看,对当年之事,恐怕并不详知,所以一直在针对墨家,那就让这一切,在墨家打住吧。
“不必了,你从林家出来,直接去墨府,宣他进宫。”这成姬与墨亦宏的关系,他心知肚明,他这么做,的确有些突然,是不给皇后和墨家面子。
但是他相信,墨亦宏知道一件事后,不会手软毕竟,他当年对紫玲珑是真的动了心,他记得,城破的时候,他让人寻了一圈都没寻到那个原本应该站在城门口迎他入城的墨亦宏,直到三天后,他才出现!
那副一脸死灰的样子,至今难忘。
“是!”花行本还想问一句,皇后那边是否想想还是算了,皇上不糊涂,不会让君臣产生间隙,更不会让帝后之间生出间隙。
这件事,皇上自有权衡之法,他只负责办差就是。
“皇上,还有一事,您听听?”
还有什么事?皇帝挑眉,“说!”
“宫外传出消息,说是墨相当年求娶紫夫人的事正传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还有紫夫人的嫁妆之一梧桐琴被墨家墨清凤拿出去当彩头的事”
花行简单说了,这将消息传出来的人,必是紫县主无疑了,不得不说,这紫县主可真是胆大包天,这是明摆着与墨家对上了。
“这丫头,突然之间这么大张旗鼓为什么?”
“总不会没缘由,奴才想着,这件事正好赶巧了,前有休书,后有谣言,墨相乃一国之相,传的太难听,实则也是朝廷没面子,所以奴才以为这件事,也该有个人出来了结。”
皇帝眸光一转,脸上露出几分笑意,“还真是巧了,这时候推出墨家那位夫人,还真是天时地利人和,一个人揽下,总比墨家一门名声赔进去好,希望,那位前朝公主是个明白的。”
是啊,还是皇上的丈母娘呢!怎么取舍,那位老夫人应该明白,既然皇上也是这个意思,那这次,墨家老夫人不担下都不成了。
谁能想到,现在还风光着的相爷夫人,转眼,便要陨落了,这世上,谁能说的好谁的明天会如何?
就像,这京都城里,谁也想不到,墨老夫人会瞬息之间就要跌入尘埃了,哎!让人不得不感叹一句,世事难料。
也难怪古往今来,这么多人为了那把龙椅死去活来。
因为这世上,只有一人,能在顷刻之间,决人生死荣华。
不过,成姬毕竟是皇后娘娘的生母,是墨相的夫人,管着墨家这么多年,还是墨大人的亲娘,墨家继承人的娘,皇上也不会想着置她于死地。
若是成姬不能在紫县主一个小丫头手里生还,那便是自己无能,白担了这么多年的富贵。
花行离开之后,皇帝立刻召了皇后,皇后毕竟是一国之母,没有子嗣,却掌管后宫,执掌凤印,皇帝在明面上,该给的尊重还是要给的。
墨宝珍一身凤袍,款步入殿,永远那般端庄,皇上很少传召,有事,也是到她的凤栖宫说一句,这乾元殿,她来的也不多。
这里,怕也只有长公主这个女儿家可以随意进出吧。
“臣妾拜见皇上!”
“皇后啊,起来吧!来,过来坐。”
“是!”墨宝珍不动声色起身,既是皇上召她,有什么事,皇上总要开口的,她不急,这宫里,最不值钱的,就是时光。
皇上看了一眼墨宝珍,亲手拉着对方坐在同一张榻椅上,对这个皇后,凭心而论他挑不出任何毛病,可唯一不如意的就是她的出身。
或许所有人都没注意到这一点吧,他不让皇后有孕,其实,就因为她是成姬的女儿,前朝公主的女儿,若是她生下皇子,岂不是身上还留着金汉皇室的血脉?
皇室血脉,永远不容混淆!
所以他才会对九兮那么狠!若是个公主便也罢了,皇子万不可能继承皇位,他不会允许,当初封他太子,也是权宜之计,没想到,这么多年,他竟也平安躲过了无数暗箭,也算是替那孩子遮风挡雨了,这也是他对他一直不下杀心的原因。
毕竟他身上,还留着他的血,不到万不得已,他还是不会下手。
“皇后,朕刚才,听了一桩事,唤你来,说给你听听,朕想听听,若是皇后,会如何处置”
处置墨宝珍心头一惊,面上平静,“皇上又拿臣妾开玩笑,不过皇上既这么说,臣妾到想听听什么事。”
皇帝便将刚才花行说的事,语重心长的说了一遍,语速很缓慢,一边说,一遍观察这对方的脸色。
这个皇后,果然是镇定,堪当大任,这皇后的位置,她到无可厚非。
“皇上紫夫人与我娘的恩怨,臣妾这当女儿,不好评说,父亲与紫夫人的过往,臣妾更是未曾听闻,今日也是头一遭,皇上,您非要臣妾说,臣妾只有四个字,造化弄人!紫夫人固然可怜,臣妾那大姐亦是,可臣妾的娘呢,她委身下嫁,为墨家生儿育女,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至少,她对墨家,是无错吧,至于道德人常皇上,子不言父母之过”
尽管心惊肉跳,可出口的话,还是说的可圈可点,她懂了,皇上今日能喊她来,便是要给林霜语一个交代。
至于为什么,约莫是为了帝王剑吧。
可是皇上啊,为了帝王剑,便可以置她这皇后和墨家不顾吗?她娘不是普通妇人,她是堂堂皇后的亲母,是一国之相的夫人啊!
若就为了给林霜语一个交代,就为了这故意散播出来的一个谣言,皇上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没错,的确是影响不好,可有的事别的法子化解,甚至,皇上不想处理这些女儿家的事恩怨,也可以交给她这个皇后。
她纵是考虑到皇上的缘故,考虑到帝王剑,考虑到闲王,也不会太过偏着墨家偏着她娘,她总能折中处之的。
今日皇上能开口说这些,便是做好了打算,不给她任何转圜的余地,如此突然,她还能说什么?
皇帝拍了拍墨宝珍的手,“皇后,朕知道,你素来懂事,簪花节上,朕当着天下众人的面说了,紫家旧案会给她一个明白,前朝往事了,就是那丫头,也不傻的要求朕以刑罚处置,但是名声上,该受的还是的受着些,朕许你出宫一趟,劝着你娘一些”
懂事!哈哈哈,此刻,墨宝珍真的想放开大笑,名声?皇上知道,名声对一个家族,对一个女人,尤其是她娘那样的女人,有多重要啊?重过命啊!
让她去劝?劝什么?
劝着娘给林霜语给紫家后人亲口道歉?那还不如一刀杀了娘干脆些,“皇上,嫁妆之事,墨家确有不周,梧桐是一把千古名琴,墨家再赔一把就是,但是,紫家旧案,那是另一回事,我娘一个妇道人家让她一人承了这么大一桩案子,是否不妥!”
不妥二字,墨宝珍加重了语气,咬着唇,眼里衔着泪,她是皇后,皇上何尝把她当过皇后?
这真的只是她娘的名声问题吗?真的只是一声道歉吗?她这皇后,往后还怎么执掌后宫,还怎么站在文武百官面前?
说难听点,抢一个男人,没什么,这种事,屡见不鲜,说一阵,热闹一阵也就过了,可若是为了一个男人害的人家满门抄斩,那还不是普通一家子,是当初金汉的将门,那便是霍乱朝纲!
这个罪,如何背负?
“皇后,朕难道还会让你母亲无辜顶罪不成?”叹了口气,语重心长,言语严厉几分。
“皇上您这话什么意思?”
墨宝珍突然有些害怕!
“当年,金汉皇帝给紫风修的圣旨,被掉了包,所以紫风修才会有不听圣意私自动兵之罪,也才有了紫家通敌叛国案的开端,后来,紫家论罪,紫家不知如何得了风声,紫风修派人暗中回府救人,是你母亲,暗中派人截杀所以,紫家才一个没留!还有紫玲珑紫夫人之死也是她”
“够了!皇上!够了!”
不可能,不可能,娘怎么可能有这么大本事?
一定是皇上编造的,为了让她娘将一切罪过都顶下来。
的确,光凭成姬,没这么大能耐,当初促成这件事的,是他和墨亦宏,还有不少当年金汉的旧臣,不过那些人就是墙倒众人推凑了个热闹,只是,皇后不需要知道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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