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死我了,你快放开我啊——”云素裳一路抗议,秦翰飞却毫不理会,直到拉着她跑进了一处陌生的宫苑,这才猛然停了下来。
云素裳早已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扶在墙上咳个不休。
“王妃在哪里?”秦翰飞随手拎过一名小宫女,急冲冲地问。
那小宫女抖了半天才战战兢兢地答道:“王妃一早去昭华宫陪伴皇后娘娘,至今未归。”
云素裳这才知dào
这所院子是秦翰飞新婚王妃在宫中的居处,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拉着我没命地跑过来,就是为了见你的王妃?”
“我自己去向母后要人很不合适的,本来想给王妃看看你,求她帮我开这个口,谁料那丫头居然不在!真是麻烦——累坏你了吧?”秦翰飞刚刚发xiàn
自己又一次做了鲁莽的蠢事,不禁有些赧然。
“还好,”云素裳觉得他傻乎乎的样子很好玩,不由得笑了起来,“跑急了,灌了一点风,已经没事了。真不知dào
你这莽撞的性子是如何带兵打仗的,总不至于每次都硬拼吧?”
秦翰飞涨红了脸,认真地争辩:“我只有在你面前才鲁莽,打仗的时候大家都夸我有勇有谋的!”
“那太不公平了,别人认识的湘王都是有勇有谋的少年英雄,只有我认识的是一个莽汉,我怎么那么倒霉啊……”云素裳装着没听懂他的弦外之音,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秦翰飞气呼呼地看着她,悲哀地发xiàn
自己竟拿这个迷糊的小宫女毫无办法。
“既然王妃不在,王爷还是放奴婢走吧,其实浣衣局还挺不错的,奴婢做得很习惯。王爷是做大事的人,真的没必要为一个普通的小宫女操太多心的。何况奴婢愚笨,在浣衣局做苦工还可以勉强应付得来,侍候王妃却难免不周,恐怕要辜负王爷的厚爱了。”云素裳难得用正常的语调认真地向秦翰飞解释,只希望他也能用正常主子的思维来对待她这个没什么特别之处的小宫女。
可是秦翰飞显然很难在云素裳的面前做一个“正常”的主子。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抵触,深感挫败之下却完全没想到可以放过她:“本王信得过你。你且再忍耐一两日,本王得空便跟王妃交代一下,一定尽快把你要过来。”
“要过来‘玩玩’吗?王爷把奴婢当什么了呢?”云素裳可没有忘记这位王爷纠缠她的初衷!如果把她要过来就是为了像养一只小狗一样逗着玩,她还是留在浣衣局做苦工的好!
秦翰飞的脸色红得有些奇怪。他一向以戏弄人为乐的,今日却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他自己说过的话,被这个小丫头问出来却总有种被当面揭疮疤的狼狈。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从来没有遭到过拒绝的秦翰飞深感挫败,“……这丫头怎么油盐不进呢?你怕本王吃了你不成?本王不过是看着你有些小聪明——你也知dào
,王妃年幼,在这宫中虽有母后照拂,也未必能事事周全,把你放在这边,本王恰恰可以两处放心,有什么不好?”
云素裳见他言辞恳切,不像平日真假难辨的玩笑,一时倒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胡闹的时候可以没大没小,可她毕竟不能忘记,眼前这人是个正儿八经的主子,按理说,她是完全没有权力拒绝的。
可是……
她不想过来的真zhèng
原因是万万不能说的,这位王爷怎么就这么执着呢?她苦心经营那么久的事,不会就这么毁在他的好心上了吧?
秦翰飞见她沉默不语,虽然没有再推脱,却也不像是欣然接受的样子,心下不禁也有了几分恼意。
云素裳却只想着尽快离开:“奴婢知错了,王爷……”
“你也会知错?我看你大胆得很!”秦翰飞恼火地打断她,“没见过这么倔的丫头!”
“倔丫头是不好用来服侍主子的,王妃是金贵的人,奴婢怕做不好,王爷还是另请高明吧。”云素裳还在作最后的挣扎。
“你不必多说,就这么定了!”秦翰飞的火气愈发大了起来。什么时候他决定一件事,可以任凭小宫女推三阻四了?真是把她宠坏了!
“奴婢知dào
了,谨遵王爷安排。”云素裳知dào
无可挽回,心里烦闷,也懒得再跟他周旋,索性拔腿便走。
“你给我回来,”秦翰飞一嗓子吼住她,“谁许你走了?”
“……”没有回应。
“你小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要打板子的知不知dào?”
“……”沉默。
“这丫头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依旧漠然以对。
“该死的小丫头,本王应该拿你怎么办?”秦翰飞很快败下阵来,暗叹自己一世英名,怎么就在这个小东西面前屡屡受挫呢?打不得骂不得,说一句不顺心的话她都可以甩脸子,这丫头当真是把“恃宠而骄”发挥得淋漓尽致了!
“你的伤……先上点药吧。”恼火归恼火,秦翰飞终究还是硬不下心肠。
云素裳欲待挣扎,手臂已被他紧紧抓住,也不知他从什么地方取出一个小药瓶,小心翼翼地拿了药棉帮她擦拭起手臂上的鞭痕来。
看到云素裳手臂上纵横重叠的伤痕,秦翰飞一肚子的火气不知怎的便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想着这丫头小小年纪,在不为人知的去处还不知受过多少苦楚,便觉得心口微微地疼了起来。
这位除了征战沙场便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王爷,显然对于给女孩子擦药这样的事十分陌生,只觉得轻也不是重也不是,细致得简直比得上大姑娘绣花了。
费了老半天功夫,终于两只手臂都处理好了,秦翰飞长长地舒了口气,觉得平日到校场操练一圈都没有这么累。想他也是头一次这么对小姑娘献殷勤,某王自我感觉十分良好,正等着小宫女感恩戴德呢,抬头却见那小宫女两眼泪珠盈盈,不禁又被吓了个手忙脚乱:“又怎么了啊我的小姑奶奶?”
“没事,谢谢你。”云素裳忽然挣脱他的手,擦着眼睛落荒而逃。
秦翰飞看着那道小小的身影飞奔而去,莫名其妙地嘀咕道:“奇怪的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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