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宁郡主瞪大双眸,眨巴了两下,忽然一笑,对着关凌道,“你爱吃肉,吃的惯豆腐白菜么,而且关老将军还指望着有人能传宗接代,延续关家的香火呢,皇帝舅舅对你很好了,你都还没出嫁呢,就许你第一个儿子关内侯的封号,小王爷可是生出来才封的呢,我觉得你要是不嫁,束发做姑子,关老将军肯定能被你活活气死。”

关凌呐呐的看着两人,“我,我没想做姑子啊……。”

“不做姑子,你还想嫁给谁啊?”霁宁郡主反问,“你可是坐在连郡王的怀里进的连王府,就算是兄弟义气,可你是女儿家啊,闺誉毁了,谁还敢娶你啊?”

关凌要哭了,眼泪哗哗的流,“都怪他,都怪他,把我丢大街上多好,呜呜呜……。”

知晚,“……。”

霁宁郡主,“……。”

“别哭了,要是丢大街上,你要自己爬回家吗,万一爬别人家去了怎么办?”

知晚的安慰,关凌哭的更凶残了。

没办法,知晚说着,她就脑补自己在地上爬的模样,英明尽毁,还是被带回家好些。

可是一想到要跟他待在一起一辈子,一天只能跟他说几句话,关凌的眼泪就止不住了,像一条小溪,绵延不绝。

他嫌她聒噪!

要不是这句话激怒了她,她也不会一个劲的猛喝酒,成了心的报复他,趴他背上不下来。

知晚和霁宁郡主一人一边帮她擦眼泪,安慰道,“连郡王性子有些孤僻,话少的人喜欢安静,别人多说几句,他就觉得吵闹,不只是针对你一个。我觉得,这是一个挑战,你要是把话少的连郡王养的跟你一样活泼开朗,那得是多大的成就啊?”

关凌眨巴眼睛望着知晚。怔怔半晌,知晚觉得她肯定是在脑补连郡王活泼开朗的样子,不然怎么忽然破涕为笑呢,“他要是笑起来肯定漂亮。”

可是才笑了一下,又哭了,哭的比之前更伤心,“他不笑就比我漂亮了,笑起来我还怎么活啊?”

知晚,“……。”

霁宁郡主,“……。”

一群丫鬟婆子抖肩膀。不敢笑,关凌抽泣的看着知晚和霁宁郡主,晶莹泪珠欲落不落,折射着眸底的光亮,美不胜收。“你们怎么不安慰我了?”

知晚深呼一口气,脑海中想起那日吹箫的连郡王,轻声一叹,“看久了,习惯了就好了。”

关凌,“……。”

果然,她们也是这样认为的!

大哭。

霁宁郡主。“……。”

知晚挠额头,说错话了,即便心里是这样想的,也不能这样说啊,这不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么,“好了。莫哭了,这样一个俊美的男子属于你,没偷着乐就不错了,还哭什么?”

关凌怔怔的看着知晚,茯苓在一旁忍不住道。“郡王妃说的对,连郡王长的再美,不还是你的么,谁都肖想不了,不但是人,还有他的钱都是你的呢。”

关凌,“……。”

霁宁郡主,“……。”

还有树上的冷风,额头直打颤,他还是头一回听到人家是这么安慰人的,一想到自己的那些钱,冷风就觉得想提亲的想法要先晾凉,自己还是再冷静冷静,遇到那些妻管炎,一个月两三钱银子,连吃顿肉还得纠结一番,那是男人过的日子么?

不过茯苓安慰的话显然很有效果,比知晚和霁宁郡主说一堆有效的多,茯苓还举了一堆例子,比如某郡王费尽千辛万苦打劫来的奇珍异宝全部落入了她家郡王妃的口袋,还有特别建立的别院,奢华堪比皇宫,地契房契也在她家郡王妃手里,还有打点铺子,看账什么的脏活累活全是郡王爷的,数钱这样的事都归她家郡王妃,出了麻烦事,有人罩着,没事逗逗孩子,剪剪花枝,看看书就行了,多自在逍遥啊?

关凌那如小溪般的眼泪不知何时就止住了,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嘴角合都合不拢,水灵的眼珠咕噜噜的转着,分明是在算计着什么,偶尔还会偷笑出声,惹的霁宁郡主大叫,“又哭又笑的成什么样子,我要告诉母妃,让她多请三五个嬷嬷调教你。”

说完,贼兮兮一笑,“不过你要是告诉我,你偷笑什么,我就不告诉母妃了。”

关凌忍不住抬起手要去打霁宁郡主,吓的霁宁郡主的脸都白了,直个往知晚身后头躲,指着关凌拿着绣帕的手道,“说话就说话,君子动口不动手。”

关凌小脸一红,讪讪的把拳头缩下来,她力气大,上回打闹时轻轻拍了霁宁郡主一下,疼了她整整两天,正要道歉呢,就听霁宁郡主撅嘴道,“不知道连郡王身子骨怎么样,要是不小心惹怒了你,被打的皮开肉绽下不来床怎么办?”

霁宁郡主眸底闪过一抹深沉的同情,娶妻娶贤啊,遇到个天生神力,又没有大家闺秀端庄秀丽架子的豪放姑娘,日子势必会过的凄凉啊啊啊!

关凌一张脸再次涨红,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我就知道当初我娘不小心把我生成了姑娘,我应该是小子的……。”

霁宁郡主当时就傻眼了,望望关凌,又看看知晚,手足无措,“我,我不是那意思,你别哭啊。”

霁宁郡主的脸也红了,她好像把话说的重了些,可是平时她们也是这样打趣的啊,也没见她哭的这样伤心,不知道怎么办,扯着知晚的袖子,瘪着嘴,让她帮忙劝劝关凌。

知晚轻揉太阳穴,她知道关凌在哭什么,昨天在在水一方吃饭时,她还拽着连郡王扳手劲,她和连郡王打了个平手……

知晚给她倒了杯茶,拍拍她的肩膀道,“天生神力多好啊,我可是想都没有呢。”

关凌抽着鼻子,擦着眼泪道,“一点都不好。爷爷说,这么大的力气长我身上,除了白吃饭养着外,一点用处都没有。我要是身在小家小户,还可以扮成小子去山里打猎,可我要是跟你们一样吃那么多,我就只能趴床上了,呜呜呜,我昨天吃的饭是连郡王的两倍多,他当时都惊呆了,我都没好意思吃饱……。”

好吧,听到关凌说这些话,一屋子的丫鬟不厚道的笑了。肩膀抖个不停,又怕损了王府的体面,忍的腮帮子都疼。

反倒是霁宁郡主睁圆了眼睛,恍然大悟,“我说你怎么每天都要出门玩呢。不会是我娘给你准备的饭菜少了吧?”

关凌委屈的看着她,“教养嬷嬷不许我添饭。”

大家闺秀,要身材好,一碗米饭就成了,可怜她一碗米饭吃下去,肚子里压根就没有感觉,天天叫丫鬟偷偷摸摸买了糕点藏屋子里。有时候都藏被窝里去了,可是她就是想吃饭,不得不出来玩,好在有在水一方,什么吃的都有,她从头吃到尾。差不多就饱了。

以前住在关府,和爷爷一起住,吃两大碗根本没人说什么,爷爷也吃这么多的,可出门做客。瞅着那么小的碗,她吃四五碗都吃不饱,又不好意思把菜全部吃光光,人家吃饱了,真是她肚子里馋虫叫的正欢的时候,出门这么多回,她就在芙蓉宴上吃饱了……

她之所以和连郡王遇上,和这事脱不了干系,正是知道丫鬟小解去了,她才跑去酒楼吃饭的,没有丫鬟跟着,她可以痛痛快快的吃一顿。

得知皇上赐婚的圣旨,当时她就懵了,想起昨天她吃饭时,连郡王望着他的样子,她忽然就觉得人生灰暗了,脸全没了。

知晚是想笑不能笑啊,憋的心口都在抽,本是一个大家闺秀,可惜父母早逝,家中无主母啊,“多吃饭没关系,重要的是你不胖,比起那些喝水都胖的人,你这样才叫人羡慕呢,见到好吃的,还得担心吃多了消化不良,多吃两口就得在院子里遛食。”

霁宁郡主深以为然,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我才想跟你一样天生神力呢,好吃的明明有一盘子,可是吃一两口,丫鬟就把盘子端走了,还不许说,不然嬷嬷就一本正经的说,大家闺秀要忌口,真真气的人心口疼,不过最可怜的还是皇帝舅舅,每回吃饭,好多菜呢,一个菜只能吃两筷子,你不知道那夹菜的太监,一筷子就夹两根,真的是两根,特别是夹花生米的时候,每回就夹一粒,我就见有公公夹一粒花生米,不小心掉地上去了,被皇帝舅舅给砍了脑袋的,那真是活该,本来对一粒花生米就气的直冒火了,还给掉地上去了……。”

一屋子丫鬟听得是目瞪口呆,肩膀抖的更欢了,这样说来,她们都比当皇上舒服呢。

霁宁郡主说着,忽然凑近关凌,神秘兮兮的道,“你们知道皇上为什么喜欢摆筵席么?”

关凌睁大了眼睛,“为什么?”

霁宁郡主咯咯一笑,压低声音道,“因为宴请群臣的时候,那吃饭的桌子不大,只能摆十个菜,还没有太监帮着夹菜,想吃什么吃什么。”

关凌也忍不住笑了,“皇上要是跟我一样天生神力,指不定会被那些太监公公给活活饿死呢。”

霁宁郡主重重点头,“现在你知道你有多幸福了吧,关老将军都不约束你,要是你跟我们一样,指不定你那天生神力都给生生饿没了。”

关凌也觉得自己很幸福,从进了公主府,她就知道以前跟爷爷在一起有多幸福了,至少肚子是吃饱的,“有时候我也会吃撑,也会遛食,不过哪天我要是吃多了,准会被逼着练拳,现在多吃两口,就被逼着练舞,要么就是练琴……。”

珠儿站在一旁,眼皮都快翻抽筋了,没见到这样一群喜欢自爆短处的,想着自己姑娘练琴时,轻轻一拉,就把琴弦给拉断了,珠儿就无力了,可是老将军又怕真饿坏了姑娘,回头嫁人生小少爷,弱不禁风,真是叫人头疼啊,之前还藏着掖着,毕竟京都贵夫人不喜欢力气大,吃饭多的媳妇。现在好了,皇上赐婚了,不娶不嫁不行了。

不过一想到自家姑娘在连郡王跟前表现出来的力气和饭量,珠儿就觉得眼前有些晕眩。那是一种丢脸丢到姥姥家的感觉,自家姑娘也正是有这种觉悟,才要死要活的要毁亲,可是琉华公主不敢,霁宁郡主不敢,求救无门才求到越郡王妃这里来,不过好像来半天,姑娘退亲的想法弱了不少?

这是好事。

知晚见关凌好了不少,吩咐茯苓去厨房端糕点来。

茯苓特地拿了四种味道的,堆的高高的。色泽莹润,让人瞧着便食欲大开,关凌想拿,可是手又缩了回去,脸红了。知晚笑着递盘子与她道,“不偷不抢,正大光明吃自己的,何必惧怕别人眼神。”

霁宁郡主伸手拿一块,咬的齿颊留香,囫囵道,“就是这道理。最讨厌那些自己吃不下去,别人多吃些就说闲话的人,男子天生神力,大家就羡慕妒忌,女儿家天生神力,就这也鄙视那也鄙视。咱不理她们!”

关凌轻点了下头,拿起糕点吃起来,连连点头道,“这味道跟在水一方的一模一样呢,好像还要好吃些。”

霁宁郡主把嘴里的糕点吃完。才问,“你还没与我们说说,在水一方北苑长什么样子?”

知晚也抬了眉头,她只见过北苑的设计图纸,也听过北苑的描述,可还真没去过,关凌见两人这般好奇,眉宇间有抹得意之色,“除了泳池和澡堂我没去,其余的地方我都看过,与南苑差别很大,琴棋书画也有,不似南苑那般小巧玲珑透着秀气,有种磅礴之气,还有书坊,里面的藏书足足有几千近万本呢,还有跑马场,那马可精神了,都是难得一见的良驹,还有蹴鞠,好些人都光着膀子,我没好意思过去看,还有还有……。”

关凌越说越羡慕,最后嘴巴撅嘴,“可惜我不小心喝醉了,不然我还可以偷偷溜进去玩,比起南苑,我更喜欢北苑。”

她不会说,北苑的碗比南苑的大一号,烤肉串也多两块肉,冰淇淋也大好些……。

可惜,再也不能溜进去玩了。

霁宁郡主目露向往之色,随即重重一叹,她肯定是溜不进去的,母妃已经耳提面命好几回了。

知晚听关凌这么说,还真想去一看究竟,尤其是关凌说起书坊,里面有好多的藏书,秋闱在即,肯定吸引了不少书生,只是在水一方的入门费有些贵,寻常人怕是进不去。

知晚没想过降价,而是想到了秦之章,他也在求学,应该认识不少同窗,在水一方给她爹送了令牌去,不知道有没有给他也准备一份,他虽然给了煤矿股与他,只是这才过去两个月,应该还没有拿到钱。

她离京这么多天,回来也没有回侯府,明天该回去一趟才是。

可是想到回去得面对钱氏和赵氏,知晚就眉头轻蹙。

吃过糕点,恰好尘儿思儿醒了,几人又去逗尘儿思儿玩,关凌和霁宁郡主瞅着这样的小王爷,喜欢的不行,想抱抱,可是各自的丫鬟都阻拦,只得打消想法。

走的时候,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

坐上马车,关凌就拿起笔墨纸砚,写了封信交给车夫,让他送连王府去。

霁宁郡主与她同坐马车,不解的看着她,“你写了什么?”

关凌红着脸道,“没什么,我还是不大想嫁给他,我看看他是不是也不想娶我,要是都不愿意,等爷爷回来,让他帮我求情。”

霁宁郡主抚额,感情说了半天,她压根就没听进去呢,就听关凌道,“我知道你们说的,不嫁给他不行,可是爷爷一直想我招个上门女婿,他要是不愿意娶我,那我娶他。”

在连王府,他最大。

在关府,最大的可是她。

谁的地盘,谁做主,她懂。

霁宁郡主眼角都在跳,很想叫车夫把信在追回来,没错,大街上有专门给人跑腿的人,只要给几个铜板,就会把信送到,这会儿信已经送出去,追回来估计有些困难。

即便连王府落寞了,可连郡王依然是皇室子弟啊,皇家公主下嫁的都少,何况是郡王入赘啊,就是皇帝舅舅下的拿到圣旨。让他们生的第一个儿子抱给关府养,群臣都已经是议论纷纷了,若不是封了关内侯,估计连王府也不乐意。

这样打击的话。霁宁郡主没敢说,她知道,连王府肯定乐意娶关凌。

半个时辰后,连王府书房内。

连郡王正在用饭,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小厮双手捧着一封信快步上前,“郡王爷,未来郡王妃给您来信了。”

咳!

连郡王没差点呛死自己,瞥着小厮的信,脸颊微红。心道,她还真是不讲礼教大防,即便赐婚了,也不能这样送信与他吧,不过还是道。“拿过来。”

小厮把信送上,连郡王拆开一看,越看眉头越扭,身后伺候的小厮踮起脚尖瞄了两眼,一个没憋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叶听兄,见字如晤。

瞧瞧。称兄道弟啊,这还怎么做夫妻?

再往下看。

话就没有那么文绉绉了,大体意思如下:

我从小在边关长大,不懂京都大家闺秀行事做派,我嫁给你,对你就几个要求。

第一。我喜欢喝酒,你不能不给我喝。

第二,我饭量大,你不能不给吃饱。

第三,我喜欢吃饭的时候说话。睡觉的时候说话,忍不住,你不能骂我。

要求就三点,然后引申了下。

就是成亲之后,他人是她的,不能采路边的野花,家里养的花也不能采,还有钱,得全部交给她,这一点,她表示不敢苟同,但是五成上缴还是有必要的。

做的到,她就出嫁,若是做不到的话,请看下面。

他吃饭不说话,也不怎么喝酒,饭量也小,虽然不大符合他们关府的习惯,但是她可以忍受,就是爷爷说他吃的少,她也可以帮着说情。

甚至还可以把她钱的六成交给他保管,七成也可以商量。

唯一的要求就是:她娶他。

小厮已经笑得恨不得在地上打滚了,瞅着自家郡王爷,百年难变的脸色这会儿也哭笑不得了,心想,这关姑娘真好玩,把钱交给郡王爷保管?

这不是让郡王爷帮她管理内院,她出去打理生意做官啥的么?

小厮憋着笑问,“爷,您愿意娶关姑娘么?”

不愿意娶,那就得嫁,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连郡王把信丢桌子上,拿起筷子继续吃饭,耳边是小厮的说话声,“当初越郡王为了求娶越郡王妃,把所有身家都给了郡王妃,京都不少大家闺秀都这样要求未来夫婿,关姑娘算明事理了,只要爷的一半……。”

连郡王眼睛落到青花折枝莲花碗上,忽然眉头一挑,脑中传来一句话,“这碗也太小了吧,来回盛饭多麻烦,有大点的么?”

小厮忙道,“小的不怕麻烦,公子要几碗?”

“六碗吧。”

“……公子您等着,小的去给您拿大碗来。”

这碗,她应该不满意。

然后,他的目光落到盛汤的青花盘上。

“一会儿把这个洗干净了,拿去给她。”

小厮傻眼了,抓耳挠腮的,“爷,您不给关姑娘回信?”

“不必。”

内院,连王妃正兴致勃勃的同万妈妈商议聘礼的礼单,“纳采礼十八抬会不会轻了些?”

万妈妈见连王妃一扫之前的颓败之气,老怀安慰,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王妃,您放心,十八抬不轻了,库房里那些东西,都是王爷留下来的,不是先皇赏赐的就是皇上赏赐的,差不了。”

连王妃眸底一暗,随即笑道,“礼单就这样定了吧。”

万妈妈把礼单拿下去收好,回头看连王妃端着茶盏发呆,过来道,“王妃是不是对皇上圣旨上写的第一个孩子给关府有些不满?”

连王妃叹道,“关老将军为大越朝建功立业,关将军更是战死沙场,皇上体谅关府一些,无可厚非,只是为何不能是第二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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