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晚努力憋笑,“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别瞧不起土匪啊,想当年瓦岗寨还不是土匪出身,有你这个郡王在,晾朝廷也不敢去剿匪,多好啊,要不就建在历州好了,你的地盘没人敢管……。”

知晚越说越起劲,叶归越只觉得浑身无力,这女人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放着好好的郡王妃不做,要拉他去做土匪,还压寨夫君?

叶归越转身便走,知晚跟在身后,忽然想到什么,叶归越回头看着知晚,“瓦岗寨,怎么以前没听说过?”

知晚愕然了一下,讪笑了一声,你要是听说过了才怪呢,“书中看到的,山寨中聚集了一群英雄好汉,劫富济贫,还帮皇上打江山,后来拜将封侯。”

叶归越捏着知晚的脸,皱眉道,“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书,最后不还是封侯拜将,我已经是郡王了,要想封侯还不简单,把哪位国公打了,再骂两句皇上,就会被贬成侯了,你喜欢做侯夫人?”

叶归越问的认真,大有知晚想做侯夫人,他就去打人的架势,知晚眼角都在抽,封侯不是你这么封的好么,人家封侯都是战场建功立业,他倒好,打国公就能贬成侯爷,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又怕他真去打人,忙道,“你可别真打人。”

叶归越凤眸微眯,除了封侯,那就是拜将了,“我已经是将军了。”

知晚满目错愕,眼皮子跳了一下,“你还是将军?没骗我?”

叶归越剜了知晚一眼,他怎么就不能是将军了,两年前他就是将军了,可知晚怎么也不信,哪有将军跟他一样闲的,不用上朝,不用带兵。就算解甲归田,好歹人家也是从战场杀敌归来,还是年纪很大,皇上体恤他。特地准许他们回家荣养好么。

知晚没放在心上,转身朝前走,叶归越走在后面,吩咐冷风道,“去把我的大将军印拿给她看看。”

冷风闪出来,嘴角猛抽,她怎么会觉得爷在吹牛呢,一个将军之位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啊,便对着知晚道。“郡王爷真的是将军,官衔比你爹还高一阶。”

知晚腿软,满脸黑线,她爹领定远将军衔,从三品。高一阶,那就是正三品啊,多少人爬了半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他就已经是了?

冷风见知晚还是不信,便解释叶归越将军衔怎么来的,十五岁那年,南舜犯境。镇南王觉得自己的儿子文韬武略,无所不知,就奏请皇上让叶归越去战场,那时候是封了正五品的,好吧,穿了战袍。皇上率领文武百官亲自送行,才送到城门口,八百里加急送来了,南舜皇帝驾崩了,休战。

战场没去成。半个月后,兴州内乱,贼匪横行,皇上就让叶归越去剿匪,好吧,暗卫急着自家主子建功立业,还不等叶归越带兵出京,贼匪都头颅已经送到皇上跟前了,剿匪了,不管是谁杀的,功劳都是叶归越的,无人战亡,乃大胜,官升两级。

半年后,贡船被劫,镇南王又请旨让他去剿匪,这一回,暗卫没敢擅自做主,叶归越也出京了,可是在驿站,暗卫发现有人鬼鬼祟祟,就逮了他,天可怜见,他们真不是阻止自家主子上战场,他们只是担心有人行刺,可是在那人身上发现了有朝中大员和水匪勾结私吞贡品的事,叶归越不走了,就在驿站驻扎,派了暗卫去把贼匪窝端了,查证属实后,领兵返回,把那官员家先抄了,浩浩汤汤的剿匪变成了浩浩汤汤的抄家。

当时那是个三品大员啊,他一个四品将军就敢未经圣意就把人家府邸给抄了,这事在朝廷掀起风浪来,觉得他做的不对,就算是官匪勾结,那也要把证据交给刑部,交由刑部去抄家才对,可是镇南王一力抵争,官匪最该杀,从他们勾结起,官便不再是官,乃匪,叶归越抄他乃符合本职,皇上觉得说的有理,升了他两级。

第三次是因为护送军粮的队伍在半路被人截杀,军粮被烧,朝廷重新派人运粮去边关,这事又轮到他手里了,叶归越这回干了件大事,把军粮卖给了七大世家之一的周家,因为这事,他还去大牢住了几天,直到边关急报,粮食送到边关了才放出来,这回镇南王发怒了,他不是卖粮食,而是把粮食与周家做了交换,周家的粮食运不进京,朝廷的粮食运不出去,互相交换,还省了路上的三成损耗,这可是大功一件,又官升两级,不但官升两级了,就连交换粮食时多得的两万两银子,皇上也赏给他了……

可是打那回以后,打战这事,就没轮到他身上过了。

知晚听得嘴角一抽再抽,这官升的,怎么听得她那么的想揍人呢,人家一群人准备去建功立业,你几个暗卫就搞定了,皇上赏赐也只赏赐你一个,他们什么也没捞到,谁心里乐意啊,就算你吃肉,好歹给别人留点汤吧,你这根本就是连锅一起端了啊,武将不同文官,他们建功的时候少的多,没有战打,他们根本没事做,谈何建功立业,再有战打时,谁还敢交给他?要不是他后台硬,就凭他这样当官,肯定会被排挤死。

不过,就算他不打战,正三品的将军衔依然在,相比于郡王,一个三品将军根本不入流,所以没人提起,知道的人也就不多,最主要的是,大家觉得这几场战胜了,压根没他什么事,厉害的是你的暗卫,那是镇南王给的,厉害的是镇南王,他不过就是个依仗父亲权势的纨绔郡王而已。

三品将军当成他这样的,估计也是绝无仅有了。

迈步往前走,忽然听到一阵乐音传来,声音凄切,带着落寞,寻声望去,就见到不远处湖畔,立着一个男子,正吹着竹叶,夜风吹来。衣袂翻飞,男子面容俊朗,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那竹声听得人想落泪。

叶归越迈步走过去。男子侧过脸颊,见到是他,眸底的落寞散去三分,唤了一声,“敬之。”

敬之,这个称呼知晚第二次听到了,第一次是在容府温泉里,再就是这次了,容景轩十岁起就是叶归越的好友,这个男子不知道是谁?

听冷风介绍才知道竟然是连郡王。

十八年前。皇宫出了一件大事,皇后与连王有染,被皇上捉奸在床,当时皇后身怀六甲,被皇上关进冷宫。在冷宫产下一子后,撞墙以示清白,而连王则是在狱中自刎,当时连王妃同样身怀六甲,忍痛下葬连王后,生下一子,就是连郡王。

受到此事牵连的还有叶归越的母妃。镇南王为了帮皇后洗刷清白,冷落了王妃,连她难产都不在身边,那件事,受害最大的,除了早夭的大皇子。就是叶归越和连郡王了。

叶归越还有镇南王的疼爱,连郡王就只有连太妃护着,因为皇后与连王有染,大家怕与连王府走的太近,皇上心里膈应。再加上连王府大势已去,没什么好巴结的,便没人再放在心上,一时间沦落成京都最落魄的王族,谁想到十八年前,连王是皇上最好的兄弟,连王妃还是当今太后的亲侄女。

十几年过去了,还会去连王府拜访的人寥寥可数,其中就有镇南王,若非有镇南王一力袒护,连王府如今还在不在都不一定了,据说就连连郡王的王位也是镇南王上奏,几乎是强逼皇上册封的,小时候,与叶归越玩的最好的不是镇南王府府里的兄弟,而是连郡王,只是这两人的性格走了极端,一个纨绔成性,一个孤僻成性,一个整日闯祸闹事,让人想忽视都难,一个孤僻的让人想都想不起来,竟然是好兄弟,知晚有些好奇,不知道两人是怎么愉快的玩耍的?

没一会儿,连郡王就转身走了,临走前,朝知晚这边望了一眼,视线在知晚身上停留了两秒。

等他走后,叶归越迈步走过来,那边一个小丫鬟急急忙过来道,“四姑娘你们在这里呢,皇上找你们半天了,第三轮比试结束了,你们得了第一,皇上说再不去,奖品不给你们了。”

知晚怔怔的,有些不敢相信,他们两个竟然混到了第一?四皇子和明珠郡主一组,还没比试,加起来就八十多朵桃花了,他们就算答对了九个,也才一百二十二朵啊,竟然让他们赢了?

等两人去比试台时,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他们,尤其是那些大家闺秀看知晚的眼神,带了三分指责七分妒忌,指责的是她不该不顾大家闺秀的身份,私下与外男如此亲密,简直罔顾女儿家闺训,妒忌的是她的胆大妄为,无所顾忌,什么话都敢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样的话,换做她们,别说说出口,就是听听都觉得面红耳赤,之前比试时,只觉得她不像个大家闺秀,行为举止粗俗,简直丢尽了大家闺秀的脸。

可是等轮到她们时,才知道她那是最简单最直接的表达方法,可是怕大家的眼光和讥笑,不敢说,搜肠刮肚的找诗词来形容,白白浪费时间,不然怎么可能会输给两个在比试时还有时间斗嘴生气的人?这一局,她们输的不甘心,输在了矜持上,要是她们也如关凌一样豁出去学狗叫,怎么会输?

知晚穿着一身湖碧色挑丝双巢云雁裙,腰间束着淡粉色梅花扣玉带,云袖上绣着折枝梅花,冰肌玉肤,滑腻似酥,风鬟雾鬓,款步姗姗,叶归越一身云锦绣祥云锦袍,容貌俊朗,长眉邪肆张扬,嘴角绽开一抹妖冶的笑容,风华绝代,人神共愤,两人走在一起,说不出的养眼。

文远帝坐在那里,看着两人并肩走近,神情有些微滞,眸底闪过一抹凄哀之色,越儿像极了镇南王,也像极了她,文远帝眼神落到手里的茶盏上,陷入了沉思。

知晚大着胆子抬眸瞄了文远帝一眼,看他魂不在焉,神情有些悲痛的样子,知晚轻眨了两下眼睛,皇上也会悲痛,他在悲痛什么?

守在一旁的公公忙轻咳了一声,小声提醒道,“皇上,越郡王和四姑娘来了。”

文远帝这才从失神中回过神来,等把盏茶搁下,神态已经恢复如初了,半点看不出前一刻还曾是失神过,一摆手,就有两个公公端着托盘上前,托盘里放的就是奖赏。

文远帝看了一眼了血如意,想起之前猜九龙生子时,叶归越说他好色淫逸,文远帝的眉头就有些沉,很不情愿第一为他所得,可是依照比分,又确确实实是他第一,就算他是皇上也不能说话不算话。

琉华公主坐在那里,见知晚和叶归越,的确相配,只是知晚庶出的身份有些瑕疵,可是越郡王几时又曾把身份看在眼里过,前面几次成亲,郡主之尊,不照样弃如敝履,就连太后皇后提把公主嫁给他,人家都扭头就走,便笑道,“皇上,依照之前的规定,皇上要给他二人赐婚。”

文远帝眉头皱陇,公公心神一动,忙提醒道,“皇上,之前越郡王退亲时,您曾答应过定远侯,不再给四姑娘和越郡王赐婚的。”

文远帝恍然,连连点头,“朕想起来了,的确有这回事,朕有言在前,这赐婚一事便作罢吧,另外奖赏加倍。”

叶归越邪肆的眉头陇紧,皇上不是一直喜欢给他赐婚的吗,知晚脾气差,对他大吼大叫,不正中皇上下怀,他却不赐婚了,这里面肯定有隐情,“我不要奖赏,我要赐婚!”

文远帝脸一沉,恨不得让人把他摁住,打个百八十大板才好,之前给他赐婚,百般不愿意,让他退婚了,结果又要娶人家,如此反复,怎配做一个郡王,将来又怎么……如此践踏圣意,定是镇南王故意教他处处与他作对的,文远帝冷哼了一声,“朕答应定远侯在前,你要朕改变主意也行,交出余下的免死金牌,朕就给你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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