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出宫之后,郑皇后便让史嬷嬷领着一支队伍,走到了褚家,颁了懿旨,夸了一堆好听的话,什么缘份未尽,再续情缘之类的,最后把葛兰郡主指给了褚飞扬当平妻。

秦氏接到了懿旨,觉得正宣帝和郑皇后都重视,一点也没有因葛兰郡主热孝再嫁而觉得蒙羞,反而赞成支持,瞧着不知多宠爱葛兰。

秦氏便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就算葛兰郡主不能帮褚飞扬立刻抢到褚云攀的东西,就凭皇帝孙女的身份,就凭着正宣帝这份宠爱,也能帮衬着褚飞扬不少。

当即对婚事越发的殷勤。现在家里有钱了,还是太子的娘舅家,娶的又是葛兰郡主,便大操大扮起来,比起当年娶嫡妻排场还要大。

秦氏原本叫姜心雪帮着操办的,但生怕姜心雪暗地里使绊子,让姜心雪沾了两个之后,就自己包揽了过去。

二月初十,葛兰郡主出嫁。

这一天,京城盛况空前,个个人都跑过去瞧了,比起什么公主大婚还要热闹。毕竟这么奇葩的婚事,百年、甚至千年也遇不到一次,自然得看看。

吉时褚家来接亲,好事看热闹的百姓就挤到了平王府的门口。

“哎呀呀,好热闹,瞧这排场,比起当年娶嫡妻还要大吧!”

“当然!今时不同往日,以前穷,现在有钱了,办大点也是应该的吧。”

“但到底,上面有个嫡妻,纵然现在有钱了,作为平妻,也不该压过嫡妻。而且……还在热孝……这样真的好吗?”

“人家到底是郡主啊!而且前儿个皇后娘娘还给了懿旨的。”有个碎嘴的婆子道。

此言一出,百姓们纷纷皱起了眉。原本觉得葛兰郡主也挺被动的,就算嫁人,也是被逼的。

但现在一瞧这排场……啧啧,还真的铺张热闹得很呐!哪有半分被逼的无奈。

而且……皇后娘娘居然还下了一道懿旨,虽然是被逼的吧,但怎么说也是妇德败坏之事,作为皇后,作为母仪天下,作为天下女子偕模和准侧的皇后,居然下懿旨、给赏赐?

这是变相鼓励加赞赏啊?

周围一阵阵的礼乐声,吹得震天的响,终于在炮竹声中,一身红衣的新娘被喜娘背了出门。

临着上花轿时,葛兰郡主突然一把就掀了头盖,哭着歪倒在地:“我不嫁……我怎能在这个时候再嫁的……我怎能对不起他……呜呜呜……”

哭得肝肠寸断的模样。

“这……”周围的百姓纷纷大惊。

褚飞扬坐在马上,只皱了皱眉,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

“怎么可能,新娘子,你都出门啦……”喜娘急道。

平王妃也是急急地上前,哭着说:“兰儿,你听话!你不要任性了。我们都知道,现在最难受、最煎熬的也一定是你。但是……但是……为了一义,你要忍耐啊……”

“我……呜呜呜……我不行了,娘,我不行了……让我死了吧!”说着便要去撞轿,她的两名丫鬟连忙拉着她。

“我的儿……我可怜的孩子……”平王妃说着,母女便抱头痛哭,“你怎么这般命苦啊!”

百姓们瞧着这凄惨情景,心里都被震了震。

想到刚刚他们还说葛兰郡主的坏话,不由的摸了摸鼻子,当即就有人说:“葛兰郡主也是为难啊,明明她身心最是煎熬,试问,谁死了丈夫不是痛心得恨不得跟了去的。”

“对。人家已经够可怜的了,外面的人还要骂,还要说她不守妇道!其实这妇道人家也想守,也想为亡夫守节,但就是为了亡夫,所以才不得不嫁,不得不被世人辱骂,换谁谁接受不了。”

“这……王妃,郡主……吉时快到了,快点上花轿吧。”媒婆急道。

“不不不……”葛兰郡主像是崩溃了一般,倒在平王妃怀里不断地摇头,哭得喘不了气的样子。

“儿媳……不,郡主,请你、请你一定要上花轿啊。”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众人回头,只见吴老爷带着次子和小儿子,次子媳妇和小儿媳妇,全都来了,个个拿着帕子抹泪,一脸恳求之态。

“你们……你们怎么来了。”葛兰郡主身子颤抖,连忙用帕子捂脸,一副没脸见婆家人的样子。

“虽然现在你跟一义缘份已尽,也不再是咱们吴家媳,但到底大家曾经是一家人。所以……我们都来看着你出嫁,希望你以后好好的。”吴老爷说着,居然抹起泪来。“可是……你怎能不嫁呢?”

“爹啊!”葛兰郡主呜咽得作不了声,“一义他才入土,我怎能……”

却见“扑通”一声,吴老爷居然跪了下来,他身边的吴家人也跪了下来,吴老爷声泪俱下地道:“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我们是天底下最自私的人……天啊,我们……我们对不起你。但是……还是请你嫁吧!求求你,为了一义!否则,他便要继续受油锅煎炸之苦,永世不得超生啊……所以,瞧着咱们曾经是一家人的份上,你帮一帮一义吧。”

说着居然朝着她磕起头来。

“啊……这实在是……”百姓们一阵阵的唏嘘。

“爹!你怎能跪我!怎能这样逼我……千万不要……好好好,我答应你们!我嫁!我嫁!”说完,便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扑进了花轿了。

百姓们看着她这副肝肠寸断的模样,不由的议论开来,多的是同情她,又说这吴家过份的,居然逼人家。

但也有些人说,虽然葛兰郡主委屈,吴家过份,但这也算是给她自己一个归宿。说到底,吴家和葛兰郡主都没错。错的是早死的吴一义!

“迎亲咯!起轿!”媒婆高喝一声。

于是,迎亲队伍便吹吹打打地前进。

此时此刻哭得肝肠寸断的还有呆在吴家的吴夫人。

“那些个贱人!无耻之陡!”吴夫人哭倒在地,“一义啊!你怎么就死了呢!瞧瞧你一死……这些人都如何作贱你的。葛兰这个贱人……我算是看懂了,就是她自己想嫁而已!丈夫尸骨未寒,她转身就爬到别男人床上,而且还爬得全城皆知,从未见过如此下贱的人!她一定会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最可恶的老爷他们。”吴夫人的婆子汤嬷嬷道。“因着皇上给二爷升官了,他便帮着葛兰郡主,好在皇上跟前卖好儿。蛇鼠一窝的狗东西!”

“拿着我儿的命换来的官位,他们全都不得好死!”吴夫人嘶喊着,“我儿死得冤……太医明明说只要好好休养,保命是没问题的。我以前也劝他,让他保命要紧,他虽然心里郁郁不得志,但却向我保证,为了我也会一定会好好活下去。但结果……”

……

花轿吹吹打打地朝着城北褚家而去。

褚云攀早就在前一天晚上回来了,但拉着叶棠采歪在榻上,喂着她吃果脯。

青柳奔进来:“三奶奶,三爷,迎亲队回来啦。”

“哦。”叶棠采点头。

“你若不想去,那就不去吧。”褚云攀道。

叶棠采笑:“有什么不想去的。她费尽心机嫁进门,那就瞧瞧她去。没得好像怕了她一样,走走。”

夫妻二人起来,走到拜堂的大厅,一进门,家里的亲戚宾客什么立刻围上前:“镇西侯和少夫人来啦。”

个个围上去人拉关系。

秦氏和褚伯爷坐在上首的两张太师椅上,二人也是穿得一身喜庆。

秦氏见宾客们个个见到褚云攀就争先上前,便呵呵两声。心里恨得要死。等着吧,一个月之后,被这样众星捧月的会是她家飞扬。

叶棠采从人郡中挤出来,只见秦氏和褚伯爷坐上面,而姜心雪坐在紧挨着的一张椅子上。

这种事儿,作为儿媳是没资格坐的。但今天是褚飞扬娶平妻,而姜心雪作为嫡妻,可以坐在上首,看着他俩拜堂。

秦氏却横了她一眼:“虽然你可以坐在这吧,但现在平妻入门,你个嫡妻坐在那里,不是让新娘子不得劲吗?”

姜心雪脸上一黑,叶棠采嗤笑:“她坐这里,也是应该的。”

“是,的确如此!”秦氏却呵呵两声,“但人家太子和王爷娶侧妃,虽然太子妃和王妃也可坐在上首,这是规距。但是呢,人家不论是太子妃和王妃,在侧妃进门时,都会避让出去,也示大度,不故意给新娘子难看。第二天一早敬茶才让侧妃行礼。便是连皇家都这样,你啊,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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