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阳和秋桔两人端着一个铺着红绸的托盘,上面满满都是红色绣藤纹的荷包,二人走下去,把这些荷包发给他们。

乔嬷嬷和予阳等人接到荷包,入手一掂,那个重量实在让人心喜。

予阳把手中的拆了开来,从里面倒出两个小银饼,倒抽一口:“啊,三爷好大方,这足有七八两吧!嘿嘿嘿!”

惠然刚好派完手中最后一个荷包,回身抿嘴一笑:“三爷高兴,每人八两。”

那些刚接到钱的人全都是一惊,每人八两?不敢置信地纷纷拆开,居然全都是八两。

很多人都是在别处当过差的,他们从未收过这么多银子,也有些从未摸过这么多银子,惊得什么似的。

一个个不敢置信,朝着褚云攀和叶棠采又是磕头,又是说祝贺的话。

小全嘿嘿的一笑:“三爷,这不会是连过年的红包一起都发了吧?”

褚云攀红唇一勾,冷哼一声:“你们说呢?”

予阳立刻呸了,瞪着小全:“胡说什么?咱们家三爷会是这种人吗?当然是,添丁的还添丁,过年还过年!三爷,你说是不是?”说着一脸期盼地瞅着褚云攀。

褚云攀笑着瞪了一眼他一眼:“滚!就你贫嘴!年初一大家再赏,就你没有。”

“啊,不要呀!三爷!”予阳惊呼一声,“大家来评评理,这是我给大家谋来的赏赐,到最后反而是我什么也没有。”

平海和小全,还有后面的小厮纷纷说,“到时候咱们一人给你一文,凑着就差不多了。”

庭园里的人轰然大笑,好不热闹。

小全又笑着说,“予阳大哥你就等着吧,等哪天三爷请小宴,多的是你的赏。”

“对对对,哈哈!”平海等人不住地起哄着。

乔嬷嬷脸却僵了僵,呸了一声:“闹完了,快回去睡吧!”

褚云攀见他们闹得开心,周围夜色灯火迷离,又临近过年,远处不断有人家升起绚丽的焰火,似把所有都烘托得温暖而热闹,心里也跟着一片欢悦,回头看着叶棠采轻轻一笑。

叶棠采看着他听着这话,一点反应都没有,明艳的小脸却是一僵,心一寸寸的变冷,长睫微微低垂,一声不哼。

惠然已经回到叶棠采身边,轻扶了扶她。

秋桔却是心下欢喜,这请小宴,一般是指纳妾的小宴。

纳妾不同明媒正娶,没有八抬大轿,没有婚礼。但若男主人重视的话,也会在家小小的摆上几桌,热闹热闹,别人都叫小宴。

褚云攀见叶棠采好像不太开心的模样,对下面淡淡道:“不早了,快散了。”

下面一群人这才如潮水一般退去。

整个庭院又恢复了清静。

“棠儿累了?咱们快回去歇。”褚云攀走过去,轻扶叶棠采的后腰。

叶棠采身子微微发僵,只点头:“嗯。”

二人一起走进起居间。

叶棠采坐到榻上,惠然走进来道,“热水都备好了,三爷快去洗漱吧。”

褚云攀还搂着叶棠采不愿放,垂头在她耳边轻笑:“一起去好不好?”

叶棠采便瞪他,褚云攀突然想起来了,她怀孕,水温什么的也有讲究,便在她额间亲了一口,“我先去。”

褚云攀起身离开,叶棠采便卷缩在榻上。

“乔嬷嬷来了。”外面小月突然叫了一声。

叶棠采身子直起来,就见内外相隔的珠帘轻轻晃动,乔嬷嬷走了进来,朝着叶棠采福了一礼:“给三奶奶请安。”‘

叶棠采笑道:“今天备这么多菜,嬷嬷怎么还不回去歇息?”

“实在是……有些话想跟三奶奶好好说一说。”乔嬷嬷说着,看了一旁的青柳和梅花等人一眼。

“你们先出去。”叶棠采道。

青柳和梅花答应一声,就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叶棠采、惠然和乔嬷嬷三人。

“嬷嬷快坐。”惠然搬来一个五寿报喜的绣墩放在榻前。

乔嬷嬷不客气地坐下,微微一叹:“三奶奶,秋桔是打算开脸的吧?”

叶棠采一怔,惠然道:“是,这是姑娘出嫁前,就分配和安排好的。”

“这个……我觉得如果是秋桔,不如换一个。”乔嬷嬷道,“我虽然是三爷的奶娘。但却站在三奶奶这边的。我跟三奶奶说句掏心话,秋桔心思太活络。便是小月和白水,也比秋桔靠谱一点。虽然没秋桔长得好,但也挺不差的。男人不一定喜欢漂亮的,只要会侍候就行了。”

惠然一怔,看着叶棠采,只见叶棠采神色淡淡的。

乔嬷嬷有几分着急,她觉得秋桔心思太活络了,到时真的开脸,反成麻烦。

惠然却见叶棠采一点反应都没有,蔫蔫的,便笑着道:“嬷嬷的好意,三奶奶心领。不早了,嬷嬷先回去歇吧。”

“这……好吧。”乔嬷嬷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

惠然把她送出了院门,这才回来。

叶棠采抱着大红云绵被子,缩在一角。

“三奶奶……齐嬷嬷的话不妨考虑下……”惠然说着,便微微一叹。

叶棠采却摇了摇头,“干我什么事……他爱怎样就怎样!”她不需要谁来固宠,也不怕谁来分宠,因为她本不打算跟谁分享谁。

这地儿不干净,她离开便是。

惠然一惊,这是什么意思?是凭着三爷爱哪个就挑哪个吗?但见叶棠采神情萎靡,便不忍多说,想着等过年了再说。

叶棠采只觉得心好像被掏了一块。

光听这些什么纳妾、开脸、小宴这种话,她就这么难受。

乔嬷嬷是好意,是真的为她着想。

但不论是谁,全世界都觉得他该纳妾的。就算是站在她的立场,帮着她,为了她好也叫着做这件事。那就像是吃饭睡觉一般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她却小家子气,刻薄不容人,就是接受不了。

阻他幸福,阻他的齐人之福,做出天理不容之事。

她不想管了,他爱跟谁就跟谁。

反正她要跟宝宝走了。

算着日子,也该差不多了吧!

“三奶奶。”这时秋桔走进来,“不早了,准备安歇了吧?”

叶棠采道:“是啊!”然后站起来。

惠然瞥了她一眼,扶着叶棠采起来:“对了,今晚让温着的燕窝粥呢?不吃么?”

“一时又吃不下。”叶棠采已经站了起来,走出起居间。

秋桔一怔,连忙与惠然一起跟着她。

来到卧室,惠然便给叶棠采脱下外衫,秋桔即去铺被子。

等叶棠采躺下,秋桔脸上便有些着急,但叶棠采却闭上眼,一句话都没说。

秋桔怔了怔。惠然看了她一眼:“三奶奶歇下了,咱们快出去吧。”

秋桔心微微下沉,失望得身子都有些发抖,想了想,拿走到前面灯台,把灯吹熄了,接着便蔫蔫地出门。

走出门口,刚好看到褚云攀洗漱回来,里面穿着白色的绸绵里衣,外面披着厚厚的黑色貂皮披风,头发全都披垂而下,身上还带着点点氤氲的水气和沐浴过后的清香,一时让人脑子有些晕眩。

秋桔看着,小脸便是一红:“三爷。”

“嗯。”褚云攀只冰冷地应了一声,便越过她,走进屋子。

秋桔身子僵了僵,她到嘴的话还没说出口呢,她想问,三奶奶已经歇下了,也熄灯了。他该到别处安寝。

但她话都噎在喉咙,褚云攀已经进了门,并轻轻把门给关上。

秋桔整个人都怔怔的。

惠然已经手持类台,下了台阶,接着便回后罩房。

秋桔也走下台矶,却忍不住回身,只见屋子里的灯再次亮起,褚云攀的影子倒映在窗纱上。

褚云攀有些懵了,灯居然熄了,他只好自己点了一盏,瞧着叶棠采已经歇下,便微微一笑,走过去坐到床上:“棠儿,轻抚了抚她的小脸。”

叶棠采身子微僵,轻哼一声:“你压到宝宝了。”

褚云攀更懵了,他还没躺下,就压到宝宝了?却轻笑:“我轻点好不好?”

“不好。”叶棠采明艳的眸子瞥了瞥他,“我自己一个睡,三爷……你睡外边。”

褚云攀一怔,只觉得叶棠采对他越来越冷,很生疏,俯身轻抱她:“可我想跟棠儿睡啊!”

“不要……”叶棠采说着,眼圈红红的。“你会压着我的……”

褚云攀见此,一惊。他觉得叶棠采心里很委屈,自从回家后,她就对自己冷冷的,不爱搭理的样子。都说女人怀孕后情绪会变得十分古怪,这却是真的。

想着,他便垂头亲了亲她:“那我睡榻上,棠儿想我了,就叫我一声,我立刻过来。”

“好。”叶棠采点了点头。

褚云攀俯身,轻轻地抱了抱她,又亲了几下,这才转身出了卧室,走到起居间,把灯吹熄了,便在榻上睡下。

听着他的动静,叶棠采心里落空空的。

屋子外,秋桔还等在那里。

自褚云攀进去后,她急得在外面张望。现在叶棠采明显不能侍候褚云攀了,褚云攀又旱了这么久,一定要女人侍候的。

但最后,房里的灯熄了。褚云攀也不出来,明显叶棠采非要留着他。

秋桔委屈死了,眼里含着泪,转身往后罩房走去。

回到房里哭起来,觉得叶棠采真是一点机会也不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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