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的是石枫右手居然另拿了一把剪刀,在右边砧板上对一尾河鱼破膛刮鳞,他双手各做一事,竟是毫不冲突。而且,各类药材处理各不相同,或切片,或切块,或打成末,或去壳取籽,石枫做起来绝无停顿。

同时,右边砧板上的鱼也剥好洗净,石枫一边处理药材,一边在右手灶眼上的铁锅里放入少许菜油,又取了生姜,切末放入锅中爆炒,将鱼一剖为二,放入锅中略煎至金黄,放入清水,阖上锅盖细火慢炖。

这时,左边的药材也处理完毕,都放入左边灶眼上的一个大砂罐中熬制。

道人观看良久,目中闪过一丝喜色,道,“石枫,你如何会双手同时做两件不同的事情?”

“我不知道,大概是从小习惯了吧。”石枫一边忙碌着,一边憨笑答道。

“哦,这是为何?愿闻其详。”

石枫找了根干柴,一劈两半,分别放入两边灶台,道,“我父亲去世早,娘亲身体又不好,从小我一边要做小妹的米糊,一边要给母亲熬药,两边都急,我就试着两件事一起做,后来慢慢就习惯了。”

道人“哦”了一声,又问道,“那这一心二用,是只能做厨灶之事,还是别的事也能做?”石枫楞了楞,想了想道,“好像也不止是做这些,但如果要双手一起做的,我也分不出手去做,好比射猎时一手握弓,一手搭箭,我就分不出手做其他的事,但如果是两只手能分别做的,倒也可以。我也能一只手钓鱼,一只手削箭头之类。”

道士目光闪动,走过来道,“孩子,你伸出手来。”石枫放下柴刀,伸出右手,道士探出右手食中二指,轻轻搭在石枫脉门处。

石枫只觉对方二指颇为冰凉,隐隐间一股凉气透入自己体内。道士闭目片刻,心中暗叹:可惜可惜!睁开眼道,“天酬孝子,看来这项本领也是上天看你家境贫寒,方赐予你的。”说完,转身出了厨房,自去屋檐下,盘膝打坐,再不发一言。

半个时辰后,石枫高声道,“吃饭了。”吃饭的地方就在正中的屋子,石秦氏请道人上座,石碧玉帮忙布置,碗碟都是自家做的,筷子是石枫采南山方竹削制。一会儿,石枫已将饭菜端上,饭食十分简单,一人一个高粱馒头一大碗鱼汤,菜就是一个炒笋干。

道人见鱼汤已熬成奶白色,上面又飘着一些绿绿的香草,光色泽已是诱人,道人端起来喝了两口,连连称赞,“这河鱼经冬后鲜美异常,好久没吃到如此可口的美食了。”石秦氏道,“道长客气!山野之家,无物招待,真是简慢了。”

一会儿,众人都吃完了,石碧玉自去收拾碗筷,石秦氏道,“天寒地冻的,道长晚上可否屈尊在柴房将息一夜,我叫枫儿在厨灶生火,虽然简陋,倒也不会冻着。”

道士站起身道,“多谢石夫人!贫道已叨扰多时,这就准备告辞了。”石枫道,“附近城镇离这最近的也有四五十路,道长这时出发,天黑只怕赶不到宿头。”道士笑了笑,“无妨。贫道自有去处。承蒙厚待,无以为报,贫道略通医书,可否为大娘把把脉。”

“那太好了。”石枫大喜道,他家境贫寒,一直无力延医为母治病。

道士重又坐下,挽袖道,“石夫人,请。”伸左手食指搭在石秦氏右手脉关,道人先前也为石枫把过脉,那次足足有半盏茶功夫,这次却时间极短,方一搭在脉关,几乎是一触即回,道,“石夫人这肺病实是肺寒,你这药却是治肺热之症。二者症状略同,却大有不同。石枫,你将你先前药方的甘草、黄芩、地骨皮三味药去掉,另换上川贝、半夏、五味子、陈皮四味药,川贝每次用三钱,其他三味药减半。每日服一剂即可,平时注意休息,不要伤风,大约将养一年也就能好了。只是这左腿骨头经脉已然坏死,却非药物所能医治。”

说完,道士施了一礼,起身离去。才走到院中,“道长,且慢。”石枫已冲了过去,忽地跪在道人面前,连连顿首,“请道长再救救我母亲。”

道人沉下脸,“我已经帮你母亲开了药方,难道你认为贫道是随口哄骗你们不成?”“岂敢,我是请道长再救救我母亲的腿疾。”

道人一拂袖,道,“你母亲的左腿股骨坏死,血脉不通,如何能治?好比人死不可复生,断肢不可复续,若能治好,这世上就无不死之人。”石枫依然磕头不止,“道长必有良方。”

“你这话如何讲?你怎么肯定贫道一定能治好你母亲的病?”道士“哦”了一声,大为诧异道。

石枫道,“道长必是风尘异人,想来另有好法子。”道人手捻须髯,冷冷道,“贫道是风尘异人,嘿嘿,这话又如何说?”

石枫想了一下,“天气寒冷,滴水成冰,道长竟只穿了件单衣,我刚在土地庙,还以为道长饥寒交迫,但道长神色从容,浑不觉冷,想来是身负绝学。”道人闻言,一语不发。石枫又道,“道长行动如风,却在雪地上几乎没留下什么印痕。道长给我把脉时,我似乎觉得道长双指间有冷气透出,我曾听村里一些老人说,天下有些奇能异士,深通武道搏击之术,身负气功,能为常人所不能。而且道长最后说,我母亲的腿疾非药物所能医疗,想来有什么非药石的法子,或许能治好我母亲的病。”

道人开头还神色淡然,越听越惊,“你这孩子,心思原来如此缜密,真是难得。”又连连叹气,“可惜,可惜,天公不作美。”石枫听他连说可惜,只道对方不肯施手,忙连连磕头哀求。石碧玉见了,也跑过来,跪下说,“请你救救我娘吧。”屋檐下的石秦氏,拄着拐杖,心如刀绞,一时泪流满面。

道人仰头沉思了片刻,道,“都起来吧,念你们一片孝心,贫道就破例一次。”“多谢道长!多谢道长!”石枫兄妹大喜过望,站起身来。

道人微微一笑,“我虽受你们一饭之恩,但也为你母亲疗了肺疾,原已相当。只是你一家着实艰辛,你兄妹二人又是纯孝,这才破例。只是非常之法必待非常之人,你要想治好你母亲的腿疾,贫道却要考上你一考。”石枫大声道,“只要能治好我娘,你叫我做什么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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