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言回去之后就将今日所见之景画了下来,画完之后又专门画了一张雪中残荷的,将其送给了江雪荷。

江雪荷笑道:“我看那幅江景也很不错,不如送我,我拿去挂在君子楼里?”

顾思言于是将那幅江景也给了她:“我的画,你但凡想要,尽管拿去就是。”

江雪荷确实两幅画都十分喜欢,虽然觉得那幅江景挂在顾思言的房里更好,可她却很想将那画挂在自己房里。可君子楼最近没有新东西上也不合适,她见到顾思言那幅画的时候就觉得这画很合适。可真要拿到君子楼去的话,她又舍不得。

顾思言笑道:“这有什么好为难的?你既喜欢,我再画一幅就是了。照着这个重新画一幅的话,说不定还能画得更好。”

江雪荷犹豫道:“会不会太耽误你时间?这个时辰也该休息了。”

顾思言笑道:“我明日下午才回书院,一个上午的时间把画临摹下来,足够了。等到今年三月的时候,我们再去一趟渡雪江如何?”

“你是想去渡雪江赏春景?”

顾思言笑道:“不只是春景,还有夏景、秋景,这个正好可算冬景。到时候在君子楼里挂上春夏秋冬各一幅,岂不更美?”

“你说得对,只要你觉得自己不会累到就成。”江雪荷对此也很期待。

“画画而已,怎么会累着?”顾思言拉着江雪荷的手笑道,“往后四季佳景,都有我与卿共赏,如何?”

“那自然好。不过为了能够四季与我共赏美景,你也该多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

不知道是不是连续为顾思言调养了一年的缘故,江雪荷总觉得顾思言是个不会保重自己的,时不时就要提上两句。顾思言也不觉得烦,甚至很享受这种被关心的感觉,因此有时候会故意做些江雪荷不让他做的事,好博得江雪荷更多的关心。

对于这点,家里不少人都看得分明,不过谁也没告诉江雪荷。就算说了也没用,江雪荷只会觉得他们心太宽,不懂得防患于未然。

顾思言笑道:“你放心吧,最近我每天早上起来都有晨练,感觉自己的身体比起两年前已经好多了。”

江雪荷好奇道:“晨练都练些什么?”

“跟着刁家兄弟学了套拳法,说是习武之人都会的,主要用来强身健体,真要跟人打的话,多半是打不赢的。”

江雪荷好笑道:“能够强身健体已经很好了,你一个书生难道还想跟谁打架吗?”

“自然是不想的,我这样的,又能打谁呢?”

顾思言很有自知之明,他现在的身体看似好了,但是早年的亏空没那么容易补回来,所以现在还得时刻注意着。平时确实不要紧,可若是真的再染一次风寒,那就可大可小,一大可能又会像之前那般。

他想要长长久久地陪伴在江雪荷身边,自然需要一个好身体,因此他觉得危险的事情,自己都不会去做的。

“你知道就好。”

江雪荷也知道顾思言身体的状况,虽然她时不时拿琼露出来给他补着,但还是怕他有个闪失。不过顾思言能够跟着刁家兄弟学点拳脚也好,人长年不动的话也不可能养好身体的。

“等过几天我也问问如月,看有什么适合女子锻炼的拳脚,也跟着学点。”江雪荷想了想笑道,“还要把弟弟妹妹们都叫出来学点,我看阿娴和云兰就有些体弱。”

顾思娴是那几年被乔氏苛待伤了身子,而江云兰则是先天不足。虽然因为有琼露补着她们俩现在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但江雪荷还是不够放心。

顾思言自然没有不应的,他妹妹的身体如何他也是清楚的,多学一点总没坏处。

第二日一早,顾思言果然又临摹了一副渡雪江景,比之前那幅看着更工整一些。江雪荷还是更喜欢昨夜那幅,那是顾思言兴之所至画的,她看着画便能感受到顾思言当时的心情。临摹的这一幅虽然也好,但看着就没那么逸兴飞扬了。于是江雪荷将三幅画一起拿去装裱,最后把顾思言隔日画的那一幅挂在了君子楼里。

那幅画在君子楼中广受好评,大家都说画也好,诗也好,都能令人身临其境,诗更是引人入胜。甚至还有人过来问掌柜的卖画吗?

这当然是不能卖的,文人讲究风骨,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都不会贩卖自己的字画。更何况他们家现在过得不错,她已经在经商了,要是顾思言还卖画的话,那顾思言的风评可就彻底坏了。

顾思言在那幅画上盖的是自己的私印,落款是江雪独钓翁,因此也没人知道那是他画的。

江雪荷对那幅画是越看越喜欢,顾思娴也很喜欢,居然照着那幅画绣出了一个四面小桌屏,还将其送给了江雪荷。

江雪荷喜欢极了:“阿娴这手真是越来越巧了,与你的手比起来,我这简直跟爪子一般,什么也做不来。”

顾思娴不好意思道:“嫂子这画可就过分了,你这手在我看来就是世上最美的手,任何人都不能与之相比的。我是只会做些女红,可嫂子还会画画,还会做香粉,用这双手做出来的饭菜糕点也好吃,可比我的强多了。”

“阿娴的嘴也越来越甜了。”江雪荷对此十分高兴,她还记得自己刚认识顾思娴的时候,顾思娴还是个闷葫芦呢,现在可会说话多了,人也活泼了不少。

顾思娴抿着嘴笑道:“这都是嫂子教得好。”

对她来说,确实是江雪荷教的。

顾思娴从小就不是个活泼的,因为她母亲柏氏性子温柔娴静,在顾家兴纳了乔氏以后就越发沉默。顾思言与顾思行与她亲厚,但是玩不到一起去。至于她的两个亲姐姐每次见了面都要欺负她讽刺她,她心情不好,人自然也活泼不起来。后来被乔氏苛待了三年,人越发沉默了,这一点倒是与柏氏如出一辙。

而现在她日子过得比从前松快了许多,有一个志同道合的江云兰做好姐妹,又有活泼可爱的江雨萱调节气氛,她的性子自然也比之前开朗了不少。对于自己的变化顾思娴一直都知道,也很欢喜,对江雪荷更是感激。

她觉得自己很幸运,遇到了天底下最好的嫂子。

“哪是我教的好,你生得漂亮,手又巧,原本就是个讨人喜欢的好姑娘。”江雪荷看着那个小桌屏笑道,“你说若是织布的话能织成这样吗?我忽然想用这画做条裙子,可如果要刺绣的话也太累了,若是能将布织成这样就好了。”

顾思娴笑道:“要将布织成这样也不容易的。”

“原来是这样吗?那就算了。”江雪荷并不打算为难人。

她虽然很想要这样一条裙子,只是她这人一条裙子最多穿个七八次,如果太兴师动众的话,反而不美了。

江溪月在一旁听见了,倒是动了些心思。

比起刺绣,江溪月更喜欢织布。织布能够让她静心,而最后织出来的布也能让她赚钱,因此她一向十分喜欢。要将这画织出来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很难,但是对她却并不那么难。既然江雪荷喜欢,那她完全可以为她织一匹。她如今日子好过多亏了江雪荷,因此江溪月总想为江雪荷做点什么,却一直都找不到机会。

江溪月记得江雪荷的生日在夏季,她从现在开始织的话,就算每天织的时间不长,等到夏日也足够把这渡雪江的春夏秋冬都织出来了。不过也不用织那么多,虽然江雪荷一定会喜欢,但江雪荷更喜欢的肯定是顾思言给她画的,她就不去出那个风头了。

江溪月自认自己的画技不比顾思言差,然而他们俩风格相差许多,她觉得江雪荷更喜欢顾思言那个风格的。不过就算风格相同,她画的与顾思言画的,对江雪荷来说意义也很不一样。

没办法,她一个出了五服的族姐如何能跟人家的亲相公比呢?

一旁的江杏花听了小声道:“四姐姐既然这样喜欢这幅画,不如我将这画剪出来?”

江雪荷惊讶道:“这画不是专门为剪纸设计的图案,只怕不好剪吧?”

江杏花拘谨道:“虽然不好剪,但也不是剪不出来。而且等剪熟练了也就好了。”

江雪荷笑道:“那好呀,你剪一个给我看看。若是剪得好的话,我还有奖励给你。”

江杏花连忙道:“我不需要什么奖励的,姐姐救我脱离苦海,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奖励了。我如今只想为姐姐多做些事,好弥补姐姐为我花的那一百两。”

“你以后可别说这样的话了,我不爱听。”江雪荷淡淡道,“也别太拘谨了,你如今还是自由身,也该多找找自己的长处,想想自己日后应该做些什么。我知道你从前什么都听你娘和你姐姐的。可是人生在世,大部分时候还得靠自己,你该学会为自己打算了。”

“四姐姐放心,这些我都明白的。”江杏花十分感动。

她也是识字的,也看过几本书,很多道理她都是明白的。只是从前有林氏他们压着,她就算明白了也只能跟着一起糊涂,否则家里人容不下她的。而现在,她终于可以为自己打算了,这些都是江雪荷给她的。

她知道江雪荷其实不喜欢她,如今对她好也只是出于同情。可这样也够了,她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自然要记得江雪荷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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